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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8:41 作者: 鄉村原野
何氏慌忙丟下手中的針線活計,小跑著推開房門,嘴裡連聲道:「小蔥,乖孫女,你醒了?噯喲,瞧這小臉睡得紅潤潤的。要撒尿不?」
房裡忽然就熱鬧起來,夾著一聲哭喊:「娘----哇----娘----」
劉小妹對jú花眨眨眼睛,起身嘻嘻笑著跑進屋,拍手叫道:「鎖兒,表姑說你先前可是玩得好的很,咋這會子想起娘來了?」
jú花也跟進去,就聽房裡鎖兒在哭、小蔥在笑、板栗在喊、葫蘆在叫,那個熱鬧,感覺好像進了幼兒園。
一番哄勸笑鬧和收拾,發現板栗和鎖兒都尿了床,所幸jú花幫他們都墊了尿布,因此只尿濕褲子。找了兩條板栗的褲子讓兩娃兒換上了,嘰嘰喳喳的童音便向外轉移,安靜了一個時辰的院子重新喧鬧起來。
劉小妹就跟jú花說,她先前在娘家忙亂慌張,連飯也沒好生吃,問jú花有沒有剩飯菜,弄些讓她填肚子。
jú花道:「本就準備了你跟梅子的飯菜,偏你們倆都沒在這吃,不就剩下了?我給你弄個蛋炒飯,熱些菜吧。」
兩人轉向廚房,弄了些飯菜擺在小方桌上讓劉小妹吃,jú花就問她,小秀是不是真的失足落水,她還不太相信這事哩。
小妹點頭道:「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我三嫂那人你也曉得,有啥事臉上擱不住,她要編謊話也是委委屈屈的樣子。可我瞧她這回倒是慡快的很,跟我說她這幾天心裡堵,早上叫我一頓話說得警醒了,就去找三哥,可是她頭暈腦脹的,也沒看腳下的路,眼睛只望著山邊,不就一腳踏進鏡湖去了?」
jú花心道真是怪了,她那年也失足落入鏡湖,小石頭也掉進去過,這回小秀也是這樣,還真是邪門哩!
劉小妹見她嘀咕,問她說啥,jú花就告訴了她。
jú花也就是隨意說說的,卻不知這兒的人都敬鬼神,劉小妹聽了她的話,立即表示應該準備些香燭貢品之類的東西,去鏡湖邊拜祭一番。
又追著jú花問,那年她真的是失足落水,咋人人都說她跳湖哩?jú花自己也沒分辨。
jú花白了她一眼道:「我說了人家信麼?你三嫂這事,你瞧好了吧,不管她自己如何說,人家肯定會傳她是因為被你三哥逼著和離,所以才去投湖的。」
劉小妹聽了心裡鬱悶不已,卻也曉得jú花說的是事實。
一時梅子帶著兒子過來玩,也是跌腳感嘆,說本來打算在jú花家好好吃一頓的,結果又沒吃成,因為小秀安然無恙,所以她說話的口氣很是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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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是爹撒滴
劉家和周家準備了各樣表禮,上鄭家道謝外加賠禮,周矮子還特地壓著小秀娘也來了。當下這事揭過,幾家表面上恢復如初,至於心裡有沒有隔閡,只有天曉得了。
小秀養好後,也跟劉三順上jú花家,就前事跟她賠了小情。
經歷了這番變故,她整個人平淡內斂了不少,沒那麼羞澀慌張了,看著院子裡跟板栗和小蔥他們玩鬧的泥鰍,臉上漾起溫柔的笑意。
jú花陪著她,說些娃兒吃喝穿戴之類的安全話題,並沒有扯別的事,兩人之間淡淡的。
其實想想,jú花本來跟小秀相交就不深,比不得跟梅子和劉小妹投契。因為自己心理年紀一把了,而這些十幾歲的小女娃們則天真爛漫、無甚心機,她們生在這鄉下,彼此之間也沒有什麼利益衝突,所以,她幾乎是毫不設防地跟她們交往。
如今終是起了嫌隙,再不能像從前一樣了。
天氣越發寒冷,槐子將收上來的花生、黃豆等作物脫手,jú花自個的那部分收入自然是用來蓋竹林的圍牆了。至此,這個生態養雞場算是建成。
jú花除了前世看見過浙江人在竹林里養雞,竹林里舖了大量的稻殼,說是為了土壤疏鬆,方便出筍,其他的設施都是她自個想像出來的,技術更是一竅不通,思路還是不脫離農家餵雞,不過是養的多一些罷了。
二十五畝花生,平均畝產差不多四百斤,曬乾了也有七八千斤,每斤十二文錢,加上黃豆瓜子,也賣了近兩百兩銀子。
張家的玉米卻只賣了一大半,留了四千多斤,因為餵的豬和雞多了,橡子果兒不夠。要添上不少,這還不算種的胡蘿蔔,大部分也是要剁碎了來餵豬的。
十二月初,飄起了第一場雪。
一大早。jú花房裡就嘰呱笑聲一片,板栗從被窩裡鑽出小腦袋,剛露出半個身子,又縮了回去,咬緊牙關唏噓:「冷!」
槐子呵呵笑道:「那你就整天呆在床上捂著,甭起來了,飯也讓奶奶端給你吃。好不好?」
小蔥接過話茬,細嫩的鼻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不好。娘,山芋熟了?」
昨天晚上,jú花將篾罩子罩在火盆上,將他們兄妹的衣裳搭在上面烘,順手埋了個山芋在火盆里,說明早起來就能吃了,這娃兒一睜眼就惦記著哩。
兩娃兒一定要跟爹娘睡。一家人擠在大床上,上床時鬧成一團,早上起床照樣鬧成一團。
jú花賴床的毛病徹底被兒子和閨女給治好了。她看著窗戶上的亮光,認命地坐起身,先套上夾襖,然後幫兩娃兒一層層地穿衣。
摸著小蔥的里褲,她苦笑道:「閨女,咋尿床了哩?不是好久都沒尿床了麼?」
讓小蔥起身站到床里,她伸手掀開棉被,果然床單濕了一大片,熱氣騰騰的。
小蔥的兩個小辮子睡散了,柔順的黑髮披在耳邊。襯著紅撲撲的小臉兒,花兒一般鮮艷。她眼瞅著藕荷色床單上那一大塊濕痕,小嘴巴閉得緊緊的,一言不發。
jú花還想開口問她為何撒尿也沒叫爹娘之類的話,沒想到小蔥低頭絞著手指小聲道:「是爹撒滴(的)。」
jú花跟槐子聽了愕然。
jú花轉頭看看槐子,睡在最外邊。板栗睡在槐子旁邊,小蔥和jú花睡在床裡邊,槐子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尿撒到這邊來的,閨女賴帳的水平太低了哩。
//書迷樓最快文字更新無彈窗無廣告//她張嘴就想笑,可是一瞧小蔥癟嘴委屈的模樣,穿著一身粉紅的裡衣瑟縮地站在被面上,低頭斜眼瞅著那一灘罪證,羞惱地就要哭了。想來在她一歲多的認知中,不尿床成了人生的頭等目標,才得了表揚沒多少天,竟然又尿了,再沒有比這更丟臉的了。
槐子立即反應過來,慌忙探頭往床里一看,說道:「噯喲!怕真是爹尿的。這麼大一灘,小娃兒是不可能撒這麼大一泡尿的。怪道昨晚爹做夢,夢見到處找茅廁,找到了就趕緊解了,誰曉得就尿床上了。」
板栗好奇地看看那濕痕,轉頭又看看槐子的被窩,似乎在奇怪爹是咋把尿撒到那邊去的。
聽見爹認了罪,小蔥並未歡喜起來,仍舊鼓著嘴不說話,大概自己也覺得這掩耳盜鈴之舉有些牽強。
jú花不敢耽擱,怕她受涼,忙讓槐子下床去拿衣裳來換,自己將閨女抱到胸前,用被子捂住,一邊打岔道:「板栗,你不想起床,娘就說個懶鬼的故事給你聽。」
板栗本還想問爹是咋尿到那邊去的,聽了jú花的話,高興地拍打床面嚷道:「說故事,說故事。」
jú花從槐子手中接過一套乾淨裡衣,一邊躲在被窩裡幫小蔥換上,一邊說道:「從前啊,有個懶漢,懶得要命。懶得幹活不說,連飯也懶得吃。他命好,討了個勤快賢惠的媳婦,整天伺候他吃喝。那懶漢成天賴在床上,飯都是媳婦端給他吃的。有一回,懶漢媳婦有事要回娘家,又怕自己不在家,相公連飯也不想煮,那不要餓死了?她就想了個好主意,在鍋里煎了好大一張餅,中間挖了個洞,套在懶漢的脖子上,跟他說,餓了不用費勁,一低頭就能吃到這餅;吃完了前面的,把餅轉個圈,再吃後面的。躺在床上不用幹活,一天也吃不了多少,這張餅也夠了。安排好了,媳婦就回娘家去了,誰曉得等媳婦過幾天家來,發現那懶漢餓死了。原來,他吃完了前面的,懶得伸手把餅轉一圈,所以就餓死了。」
板栗和小蔥笑著嚷「懶鬼」,連槐子聽了也好笑:「咋謅出來的?有這樣懶人麼?」
jú花笑而不答,將兩娃兒穿好了,跟個球似的,又拿出兩頂小紅帽,「等洗了臉出去玩的時候戴上。」
小蔥忙挑了一頂帶絨球的,彎著眼睛笑道:「娘,戴這個。」她終於忘記尿床的事了。
jú花點頭,想著要戴帽子,就沒幫她扎辮子,讓她披散著頭髮,正好還能防寒,「去,讓奶奶幫著洗臉去。」
兩娃兒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她從柜子里拿出一件淺灰棉外袍,有些像大衣,對槐子道:「待會兒出去的時候套上。」又摸摸他身上石青色的夾襖,「你只穿一件夾襖會不會冷?」
槐子含笑看著她檢查自己全身上下,生怕不周全,便握了她手道:「咋會冷哩?我身上熱氣大,你把這夾襖做得這樣厚實,前胸後背護住了,身上就暖和了。再說,腳底下也暖和,這鞋子也是實打實的棉鞋哩,鞋幫還這麼高。」
jú花瞅著他腳底下黑色的棉靴子,抿嘴笑了起來,其實比皮靴子也不差嘛!
幫他整整衣領,後退一步,端詳一番:石青色夾襖,內襯淺藍色衣褲,修長挺拔,頗有英氣,微笑點頭道:「外面風大,套上那棉袍子就差不多了。」
槐子笑著牽了她手出房,一邊道:「你放心好了,這辣椒肯定好賣。」
今兒槐子要去集上賣辣椒,因為是頭一天開賣,自然要慎重,所以他要親自帶著黑皮和馬叔,裝了兩車五百斤辣椒送去集上。
jú花點頭,她可是指望這辣椒賣的錢買地哩,萬萬不能出錯的。當然,真賣不上價的話,也沒法子,總不能為了買地拼命。她就這點好,凡事盡力爭取過後,若是不成功,她通常也不會太遺憾。
凜冽的寒風刺骨,呼出的氣息化為一團團的白霧,青木和jú花等人瞧著槐子和馬叔趕著一輛馬車和一輛牛車漸漸走遠,方才回院子。
青木對jú花笑道:「二十五文錢一斤的辣椒,也不曉得會不會嚇壞人家。」
jú花道:「有啥好嚇的,不就是吃個稀罕麼。有錢人家冬天用暖棚種出來的菜,給錢都不對外賣哩!」槐子刻意打聽過,有大富人家冬天在暖棚里種蔬菜,那也得有溫泉才行,種出來也不會對外賣,都是自家吃。
鄭長河不安地說道:「閨女,咱賣這麼貴會不會黑心了點?一般人也買不起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