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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8:41 作者: 鄉村原野
    這時劉嬸過來道:「少奶奶,該家去了。娃兒都撐不住了哩。」小井兒在她懷裡耷拉著腦袋。

    jú花低頭一看,果然小蔥也有些懨懨的樣子,不如剛才精神頭好,想是終於撐不住,要睡了。她忙對槐子道:「槐子哥,叫劉叔收工吧,咱回家吃晌午飯。」

    槐子順勢站起身,一邊喊黑皮,吩咐他收網,說要回家了,一邊過來從jú花手中接過小蔥,抱著兩個娃兒,對jú花柔聲道:「走吧!」

    jú花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糙灰,然後一手扯著槐子後襟,一手攀著他胳膊,對著趴在槐子肩頭向她張望的板栗笑道:「板栗,你咋還這麼精神哩?瞧妹妹都瞌睡了。咱先回家吃飯,明兒再帶你出來玩,好麼?」

    板栗見娘跟他說話,樂得呵呵笑,小手一個勁地沖jú花揮舞。

    宛兒見他這麼懂事,羨慕地說道:「板栗小哥兒這麼大了,就是好玩一些,我家賢哥兒還不會笑哩。」

    一旁的林嬤嬤聽了忙道:「二奶奶別急,哥兒再過兩個月就會笑了。」

    李長雨已經恢復了平靜,對宛兒笑道:「咱賢兒雖然小几個月,長大了肯定不比板栗差。兒子,你可要爭氣些,把那葫蘆、泥鰍、板栗啥的,通通比下去。」

    眾人聽了全都笑起來。

    第四百二十零章 他爹!

    張槐笑道:「你口氣不小哩!咋比?比學識、人品,還是打架機靈?我跟你說,你甭想跟三順的兒子比游水,甭跟趙三叔的小兒子趙鋒比打架,甭想跟葫蘆比穩重耐性,咱板栗麼?那個機靈勁兒怕是你家賢兒也比不了的。」

    jú花聽了莞爾,心道,你當爹的就吹吧,板栗那是淘氣,可不是機靈。

    李長雨失聲笑道:「要這麼比還真是比不過。」

    一番忙碌後,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村里走。

    到了張家門前河邊,兩撥人要分路,宛兒拉著jú花手道:「jú花,有空來我家,跟我說說話兒。」

    jú花笑道:「我倒想出去玩,可你瞧這兩娃兒,那是能離人的?再說,要栽秧了哩,家務活計也多,沒那麼多空閒。」

    宛兒點頭道:「說的也是,我也要幫婆婆料理家務,栽秧的時候二爺跟公公都忙的很。」

    李長雨就對她道:「回頭摘桃子的時候,再出來玩一趟。」

    宛兒就興奮的臉紅了,拉著jú花嘀咕了好一會才放手去了。

    槐子抬頭看看樹上的桃子,對jú花道:「桃子還要等些天,櫻桃熟了哩,明兒早起咱摘櫻桃。jú花,逛了這麼久,累不累?」

    jú花笑道:「不大累。我也沒抱多久,走路的時候不都是你在抱麼!槐子哥,咱們也要攢錢多買些地。如今跟往常不一樣,往常咱們自在過日子,錢多錢少也沒大要緊;如今楊子是肯定要當官的了,沒點身家,這官兒就不好做,難不成還指望他貪污受賄?若是自家底子厚,他在外當官也有底氣,這人情往來,應酬同僚上峰。都是要銀子的。」

    槐子點頭,道:「我剛剛就在想這個。近幾年家裡也沒啥大花費,等年底那些出息收上來,就再買地。這麼攢幾年,等他出仕任官,家裡也能幫一把。」楊子在信中說他讀書的使費不用家裡操心,想來上面都安排妥了。

    jú花見他有想到這個,就不再說話。

    都是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既然享受了張楊走上仕途帶來的便利,那就要為這個家做些貢獻。安心過自己的小日子當然好,可是張楊要是有事。張槐還能逃得掉?

    鑑於此,jú花已經決定要一改往日懶散作風,抖擻精神掙些家財了,再說,如今條件也不比往年,自然容易施展。

    下午,槐子依舊帶著劉家父子撈魚苗,jú花先陪兒子和閨女睡了一會,起身後去了後院。看那樹上的櫻桃果然紅潤潤的,晶瑩剔透,就讓葡萄拿個小籃子來,先摘一些晚上吃。

    為了防止鳥兒啄食,她和葡萄fèng了好些紗布小袋,將低處的櫻桃都套上了,好歹管點用。

    將櫻桃洗淨晾乾。然後挑了些個頭大的,用小木杵輕輕搗爛,剔除桃核,再用勺子攪拌成糊,用小碗裝著,餵給剛睡醒的板栗和小蔥吃,又讓葡萄弄了些送給小井兒。

    紅艷艷的櫻桃汁水將兩個娃兒嘴唇染得更紅了,偶爾嘴角掛下一絲殷紅。小娃兒就伸出粉嫩的小舌頭不停地舔。jú花瞧了心裡痒痒的,忍不住湊上去一人啃了一口。板栗絲毫沒有被偷香的不滿,反倒樂得咯咯笑;小蔥也抿嘴笑望著娘親,神情愉悅的很。

    槐子進院就看見這一幕,忍不住笑了,心裡卻更想啃娃兒娘一口----哄奶娃的jú花含笑帶嗔。不同於她平日的閒適自在,格外動人。

    他將漁網靠在院牆上晾曬,又去井邊洗了手臉,便坐到jú花身邊,接過她手中的碗,道:「我來餵。」

    一邊含笑瞅了jú花一眼,見她剛吃了一勺櫻桃汁,雙唇如胭脂,真想湊上去含住吸吮,但葡萄正在一旁餵井兒呢,還有劉奶奶也在院裡收衣裳,只得按捺下一腔火熱,轉頭去逗閨女和兒子。

    可是,他眼神深邃,柔情泛起,jú花見了也微微紅臉,遲疑了一下,想叫「槐子哥」,忽然想自己已經是兩個娃兒的娘了,再這麼叫好像不大妥,於是改口道:「他爹……

    張槐聽了渾身一抖,轉頭怪異地看著她,好半天,jú花忍無可忍地捶了他一下,嗔道:「你這是啥表情?想笑就笑唄!這麼憋著,不難受?」

    槐子使勁悶笑了幾聲,待jú花又捶了他幾下,才騰出一隻手,握住她手不讓她再打,一邊道:「jú花,你還是叫我『槐子哥哥』好一些。我娘叫我爹也叫『他爹』,回頭弄混了不好。」

    說著又笑了幾聲,湊近她小聲道:「我聽你叫『槐子哥哥』叫了好多年,都習慣了,你改口那麼叫我渾身不得勁哩。反正你就是不叫,我也是娃兒的爹,錯不了。」

    jú花也繃不住笑了起來。

    槐子這才笑問道:「啥事?」

    jú花皺眉想了一下,才瞪了他一眼道:「叫你這麼一打岔,我都忘了要說啥了。」

    槐子用勺子攪了攪那櫻桃糊,笑道:「那等你想起來再跟我說。」

    兩口子正說著,板栗「嗯啊」地叫了起來,jú花忙推他,說「快餵」,槐子慌忙轉身,拿起一小勺櫻桃汁餵兒子。

    當爹的不會喂,弄得兒子嘴邊就沾滿了紅水,胸前也滴落不少。

    jú花埋怨道:「這汁水弄到衣裳上洗不掉哩。你少拿一些,餵的時候勺子往嘴裡塞深一些,拔出來的時候,把那嘴邊的果汁往他嘴裡刮,噯,就是這樣。」

    槐子一邊聽一邊笑,如今jú花做這些熟練的很,這麼老道地教他,倒像是養大了好幾個娃一樣。

    他笨拙地將一小勺櫻桃糊送進小蔥嘴裡,笑道:「我不常餵他們,自然沒你熟練。瞧咱閨女,就斯文些,不像板栗,弄得滿嘴都是。」又道:「這櫻桃紅艷艷的,瞧著怪讓人喜歡的,你撿幾個給我嘗嘗。」

    於是jú花從筲箕里撿那沒去核的餵了他幾顆,兩人邊吃邊笑著逗雙胞胎。

    一旁的葡萄站起身,將最後一勺櫻桃糊送進自己嘴裡,對jú花道:「少奶奶,井兒吃完了哩。板栗和小蔥吃完了麼?我好去洗碗的。」

    jú花忙道:「就吃完了。」又對槐子道:「剩下的你吃了吧----這東西小娃兒不能吃多了。晚上餵他們吃些玉米糊倒不要緊。」

    葡萄笑嘻嘻地說道:「我就是這樣想,所以剩下的我都吃了。」

    槐子一聽,忙將碗裡剩下的都拿進自己嘴裡,連拿了兩勺方完,這玩意酸甜可口,他吃得津津有味。板栗仰頭眼不錯地盯著他爹,小嘴巴抿了兩下,又吞了一下,似乎在奇怪:咋自個吃上了,不餵他了哩?

    兒子那小模樣看得jú花立時笑倒。

    槐子也好笑,歉意地對板栗道:「兒子,這東西不好,爹幫你吃了,省得你鬧肚子。」

    葡萄聽了少爺的話,抿嘴偷笑,一邊接過他手中的碗,拿去井邊洗。

    何氏從廚房出來,聞言也笑個不停,抱起板栗道:「就曉得欺負我大孫子,當人家啥也不懂哩?板栗,瞧奶奶幫你出氣----」轉向槐子----「還不快幹活去,把那一桶糯米給磨了。」

    jú花也跳起來,笑道:「娘去煮晚飯給板栗吃。」

    入夜,哄睡了兩娃兒後,jú花在燈下磨了些墨汁,攤開一本簿子,找出自己特製的鵝毛筆,蘸著墨汁記錄最近的收支。

    她也是防患於未然,將自己的私產跟家裡的收支分得很清楚。公婆當然不會計較這些,甚至她斷定張楊也不會計較這些,但是,等張揚的媳婦進門,以至於將來小輩們長大,若是這筆帳不算清的話,那就難說了。

    親兄弟,明算帳!這也是家和的根本。

    眼下家私還少,等積攢多了,怕是很少有人能不在意。可是,再多的家私,不也是一點一點地攢起來的麼?目前這些田產就是基礎,所以更不能帳目不清,等將來翻開帳簿,就能知曉資產是如何添置起來的。

    槐子洗澡後回房,就見jú花認真地坐在圓桌前,手執一管鵝毛,正揮筆疾書,神情十分專注。

    他一邊用塊棉布擦濕漉漉的頭髮,一邊坐下輕聲問道:「又在記帳?jú花,你用鵝毛寫字咋就能寫得這麼順溜哩?還寫得這麼好看。我試了好幾回,都覺得不順手。」

    jú花微笑,抬手在硯台中蘸一下,繼續寫,一邊道:「我用毛筆寫字,還不是寫得不好?各人習慣罷了。我那時候為了省錢,從不用毛筆寫字,總是用樹枝在沙盤上寫,不就跟這鵝毛筆一樣?所以寫習慣了。不比你們,在學堂里一直用毛筆寫字,就用不慣這硬筆。」

    她開始用鵝毛筆寫字的時候,故意把字體寫得很稚嫩,後來不耐煩裝了,就展現了原來的筆鋒。都說字如其人,jú花的字既不娟秀,亦不遒勁有力,而是灑脫飄逸的那種,因此槐子見了嘖嘖稱奇。

    槐子看了一會,又道:「jú花,用得著記這麼細麼?還有,這僱工工錢的結算,也不能光讓你出。爹前兒還在跟我說這事,說他不會計較這個的,楊子想來也不會計較這個的。」

    jú花頭也不抬地說道:「槐子哥,我不是跟你說了麼,你是哥哥,有些事該考慮周到些,記帳也是為了讓家裡的收支清楚明白,省得往後扯不清,也不是說故意針對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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