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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8:41 作者: 鄉村原野
汪氏等人聽了都忍俊不禁,jú花則失笑----花婆子居然說她受夠了?這話該孫柳兒說才對。
她見李敬文靠在自己身邊·仿佛有很多話要說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奇怪:這娃子今兒咋這麼多話哩?於是問道:「你娘哩?」
她只問了一句,李敬文卻回了一長串:「我娘種菜。叫我奶奶看弟弟、補衣裳。我奶奶看見張奶奶上山掰筍,就跟我娘說,她也去山上找一碗菜。
我奶奶說她在我家曉得幹啥事,她在我小叔家不曉得幹啥事,她沒偷懶。」
jú花恍然大悟,怪不得花婆子覺得受夠了哩:她跟梅子處慣了,梅子也總是把事情安排好,該她做的事分派好·所以她只要照著做就好了;柳兒沒有跟她相處的經驗,也不會像梅子那樣直接把她呼來喚去地幹活,所以她就不曉得該幹啥活計。李長亮肯定常說她身子重,因此她格外委屈。
就跟何氏說的,這婆娘還真是呆板,不是懶。可是jú花鬱悶地想,這有區別麼?明明還是懶嘛。
眾人笑了半天,都說這就是命數和緣分。
何氏笑道:「像我,跟jú花就處得好,換個人誰曉得是咋樣的?柳兒算是勤快溫柔小意的媳婦了·花婆子跟她攏不到一塊,還真不能怪她----花婆子那人就要人管著。」她轉向李敬文,「敬文·你奶奶回來,你娘咋說哩?」
李敬文想了想道:「沒說啥,就說『吃飯吧,吃了去餵豬,我奶奶就去吃飯,吃完了飯洗碗餵豬。」
眾人先是愕然,隨即笑得前俯後仰,楊氏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jú花邊笑邊想·梅子的風格還是一如既往地直接。
這時·葡萄出來叫大夥吃甜酒。於是眾人洗手先吃甜酒。
「過幾天等有空了,泡些糯米·磨些糯米粉,搓些湯圓子·用這甜酒湯下了吃。」jú花吃了一碗甜酒雞蛋,意猶未盡地對何氏道。
何氏點頭,說抽空就來弄,「劉家妹子,明早你就把糯米泡上,等男人閒下來就讓他們磨。多泡些。就泡十五斤米吧,磨好了把些給親家。」
楊氏忙道:「你甭費心了,我們自己磨。我那一大家子人,少了還不夠哩,我也泡十幾斤米。雲嵐跟青木都愛吃這個,我娘也喜歡吃。」
說笑間,jú花見板栗眼巴巴地瞧著葫蘆和李敬文吃甜酒,不住地咽口水,嘴裡拉長了聲音直哼,手撐在小車邊沿,身子往前直猴,忍不住笑了,忙過去蹲在兒子面前問道:「板栗,想吃甜酒哩?你還不會吃,往後等你會吃了,娘再做把你吃,好麼?」說完親了他一下。
板栗就用小手拉著她一根食指,「咿呀」叫著,眼睛亮亮的;小蔥則拽著胸前的帕子,放在嘴裡用才出的兩顆細米牙使勁撕扯,jú花忙將帕子扯了出來。
葫蘆坐在到半尺高的小方凳上,面前放了條高板凳,趴在板凳上木勺子吃甜酒。見板栗這樣,便從碗裡拿了勺甜酒,往板栗面前送,小胳膊搖搖晃晃的,那湯水就潑到板凳上。
jú花忙制止道:「弟弟還不會吃,你自己吃吧。」握著他手將勺子小心地放回碗中。
李敬文跟葫蘆一樣,趴在高凳子上吃甜酒,聞言奶聲奶氣地對jú花道:「jú花嬸嬸,板栗和小蔥妹妹餓了哩。妹妹連手帕子都吃,饞死了。」
jú花微笑,用自己的勺子從葫蘆碗裡拿了一點甜酒湯,放在板栗粉嫩的唇邊。小娃兒先用舌頭舔了添,然後就連勺子咬住了,看得李敬文和葫蘆脆聲大笑起來。
jú花瞧著兒子直搖頭,將那甜湯汁倒進他嘴裡,輕輕拽出勺子,照樣餵了點給小蔥。
雖然是甜的,可是小蔥吧唧了幾下嘴嘗了嘗,卻皺起小眉頭,顯然這味道對於她來說,還有些陌生;板栗卻在一旁又叫起來。
jú花笑道:「板栗是哥哥,就是厲害些,能吃酒哩。」
李敬文聽了興奮地說道:「jú花嬸嬸,那我再餵給他吃一勺吧。」
jú花忙道:「不要餵了,你自己吃吧,回頭他吃醉了要鬧。我餵他吃奶去。」這東西也是含酒精的,她可不敢再喂,遂喚葡萄幫忙,將兩個小的弄進屋去餵奶。
先餵飽了小蔥,讓葡萄抱著,她再餵板栗。
摸著兒子腦袋上柔軟漆黑的毛髮,瞧著他使勁吃奶的樣子,小嘴兒直動,一手還緊緊地揪住她胸前的衣襟,她便不由自主地微笑。
這小子見她笑了,居然捨得鬆開**,咧嘴對她討好地笑起來。jú花忍俊不禁,忙輕拍他哄道:「板栗是乖寶寶,快吃奶,吃完了再去劉嬸那吃一頓,回頭都讓小井兒吃完了哩。」一邊將**塞進他嘴裡。
板栗方才認真吃奶,只是兩隻眼睛卻不眨地盯著jú花,生怕jú花不理他了。
jú花曉得他這習性,便心疼地摸摸他耳朵道:「快吃,娘瞧著你哩。」
葡萄在一旁笑道:「少奶奶,板栗跟小蔥再過幾個月就該會走了。我弟弟都能站起來哩,扶著牆能站好一會兒。」
jú花點頭道:「都八個多月了,是該學著走路了。葡萄,你把小蔥豎起來抱,順便拍拍她後背,這樣不容易吐奶。」
葡萄忙將小蔥抱正,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曉得,剛才是忘了。」
一時餵完,出來讓劉嬸再餵板栗一遍--他沒吃飽。
女人們繼續將剩下的筍剝完,兩大麻袋毛筍,只剝了兩小籃子筍芯。
何氏硬塞給楊氏一籃子,「也不是啥好東西,不過是吃著玩。掰筍、剝筍,湊一塊說說話,誰還當件正經事做不成?怪道jú花喜歡幹這活計,我忙了一下午,跟你們扯些家常,覺得心裡松泛多了。」
瞧瞧已是黃昏,楊氏便拎著籃子跟汪氏往外走,一邊道:「那我就不矯情了,這東西我最喜歡吃。」又沖跟小蔥嬉戲的葫蘆叫道,「葫蘆乖孫,你家去不?還是就在姑姑這玩哩?你就在這玩吧,省得家去了,鬮得來壽表叔寫不成大字,讀不成書。回頭等你爹家來了,讓他來接你。」
葫蘆回頭望望奶奶,猶豫了一下,才點點頭,道:「爹來接我。」
楊氏笑道:「叫你爹來接你。就算你爹家來晚了,讓你姑姑送你也是一樣的。」說著轉身去了。
jú花撕開幾條硬筍皮,那筍皮就蜷曲成一圈圈的,她將幾條筍皮系在一塊,又用一根未剝的青筍當橫杆,做了個簡易的小風鈴,遞給葫蘆玩,又笑問道:「葫蘆,晚上跟姑姑睡好不好?姑姑還能講故事給你聽哩。」
她本是逗他的,誰料小娃兒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好。講狼外婆。」
何氏正跟劉奶奶掃大堆的筍皮,用撮箕盛了倒後院空地上,等曬乾後再弄到灶下燒火。她聽了葫蘆的話,再看看愣神的jú花,失笑道:「瞧你咋收場?誰讓你賣嘴?你當小娃兒是能隨便哄的麼?」
jú花看看葫蘆,嗤地一聲笑道:「我就帶他睡也沒啥----葫蘆可是乖的很,反正板栗跟小蔥是睡小床的,葫蘆就跟姑姑睡。姑姑最喜歡葫蘆哩。」說完「吧唧」在他粉粉的腮頰上親了一下。
葫蘆笑嘻嘻的,也不說話,靠在她懷裡,一條胳膊摟著她脖子膩歪。
第四百一十五章 真是說不清
何氏呵呵笑道:「你帶他睡,就等著板栗哭吧。你當你還是沒生娃那會兒麼?如今你有兒子了,要是偏一點兒心,小娃兒就會鬧哩。」
果然,板栗和小蔥見她將葫蘆摟在懷裡,一齊盯著她,她笑推葫蘆道:「弟弟跟妹妹是小氣鬼,你去哄哄他,等姑姑把這收拾乾淨了,再講故事給你們聽。」
葫蘆點頭,小心將那風鈴提著,遞給小蔥玩。小蔥卻大煞風景,一把抓住,捏成一團。
jú花急忙上去掰開她的小手,道:「閨女,不是這麼玩的。你這麼抓,瞧把手割破了咋辦?」又回頭對滿臉心疼的葫蘆道,「葫蘆不急,等會姑姑再幫你做一個。可不能把他們玩了,他們還小,不會玩這個。」
李敬文也挨過來,很有經驗地對她道:「jú花嬸嬸,小娃子就喜歡亂抓東西,我弟弟也是這樣的。」
jú花瞧著這個「小娃子」叫奶娃娃為「小娃子」,很是無語,正要說話,就聽身後有人叫道:「敬文,你在jú花嬸嬸家玩了一下午,都不曉得回家吃晚飯了?」
jú花回頭,見梅子手裡端了個筲箕,裡面是香椿頭,走進院子對jú花道:「這是敬文奶奶在山上摘的,我送些來把你炒雞蛋----你娘家的香椿樹還沒開始摘吧?」
李敬文見娘來了,急忙衝過去,嘰嘰喳喳對她說道,下午他都在跟葫蘆和板栗玩,還在jú花嬸嬸家吃了甜酒雞蛋等等。
jú花端根板凳讓梅子坐,一邊接過香椿芽,喚葡萄拿東西來裝,一邊抿嘴笑問道:「沒抱小兒子,有人看著了?」她這是打趣梅子,花婆子回來了,好歹還是能幹不少活計的。
梅子將皮猴似的李敬文從腿上扯開,嗔道:「你又在jú花嬸嬸家吃好吃的·把你送jú花嬸嬸做兒子好不好?」
李敬文不好意思地將頭埋在娘的懷裡,小聲道:「張奶奶和jú花嬸嬸都叫我吃,我才吃的。
梅子也就這麼一說罷了,不過是教兒子要有志氣·不要隨便跟人討吃的。她一般不會禁止兒子來張家玩,她跟jú花親厚,人情來往也密,兩人不大講那些虛情話。
拍拍兒子後背,梅子對jú花嘆了口氣道:「你說這叫啥事,好好的又生一場氣:敬文奶奶不想回小叔家哩。總不能老兩口往後一家住一個吧,那像個啥樣子?晌午咋就打起來了哩?我都不曉得這事。」
不等jú花回答·又蹙眉道:「他奶奶哭得跟什麼似的,說在小叔家過不好,就跟我能過好。我就問她:柳兒罵你了?讓你干好多活計?不給好吃的把你吃?又說都不是。這真說不清了:柳兒啥活也沒讓她干,伺候她吃喝,倒嫌棄在小叔家過不好;我是一進門就讓她幹活,倒說我如何如何好。這不曉得的,還以為是我在婆婆跟前挑事哩----柳兒娘不就這麼對人說麼。」
這事兒jú花除了覺得好笑,還真說不出個道道來·就像剛才大夥說的,就是命數和緣分,沒道理的。
梅子見jú花一個勁兒地笑·瞪了她一眼道:「你們家人少,沒這麼些亂七八糟的事,你就舒坦了。我在娘家的時候,我娘常跟我說:成親了,好些家務雜事都是說不清的,只能憑心做,混著過。我還不信哩,誰曉得比我想的還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