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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8:41 作者: 鄉村原野
    她說著說著冒出前世常用的誇張語氣,倒把何氏給聽呆了。她瞪了jú花一眼,好笑不已:這個兒媳婦,有時候不言語,看起來心思深的很;有時候說話卻又直來直去,叫人聽了不知如何是好。

    她叮囑道:「這話就算心裡想,也不該這麼說。楊子要是娶了媳婦,你可不能說不想跟她一塊過。人家就算本來也不想跟你一塊過的,聽了這話也不能高興。」

    jú花忙點頭,笑道:「我這不是跟娘說麼。再說了,等楊子成家立業了,他要是接爹跟娘去享福,我跟槐子哥也是不能跟著去的,就留在鄉下看房子。我想著,凡事還是要靠自己比較好,哪能都指望兄弟哩。

    何氏讚賞地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道:「楊子出息了,娘當然高興。要說跟著他去享福,還是算了吧,估摸著我跟你爹也是享不慣那福的,還得在這清南村住著舒坦。到時候,你可不能嫌棄娘老了吃閒飯礙事。」

    jú花撲哧一聲笑了,故意道:「哪能讓娘吃閒飯哩!咱還要生好多娃,爹跟娘老了就帶孫子,有的忙。到時候,娘可不能嫌棄孫子多了煩。」

    這話說得何氏心花怒放,用力一摔盆里的麵團,摔得那木盆「咣啷」一聲悶響,嘴裡笑道:「甭瞧我才生了兩個,我帶娃兒那可是不含糊。你外婆生了那麼多,除了中間丟掉的,你二舅、三舅、四舅他們,不都是我帶大的?」

    婆媳倆正展望未來,說得興高采烈,外面忽然鬧了起來,也不知是哪個娃兒哭了,jú花急忙道:「我去瞧瞧!」轉頭就跑出去了。

    何氏在後邊大聲叮囑道:「娃兒還小,哭兩聲不算啥,多哄哄他,甭發火。」

    jú花脆聲應了。

    原來又是板栗在哭,葡萄不讓他扯狗耳朵,他就不幹了,癟嘴乾嚎。

    jú花無奈地心想,這娃兒咋那麼喜歡狗哩?這毛病可要糾正過來。

    想起婆婆的叮囑,再看兒子哭的可憐樣,當娘的就算心裡煩,也是不能用巴掌招待他的,於是抱起他,對他道:「不哭了,咱去外邊瞧瞧桃子長大點沒有,再去河裡瞧鴨子。葡萄,我出去轉轉就來,你陪奶奶看著弟弟和小蔥。」

    交代了幾句,她便抱著板栗出去了。

    小蔥雖然眼巴巴地望著她的背影,卻也沒哭。jú花不讓葡萄抱小蔥跟來,是怕她人小力氣不夠,抱一會就抱不動了。

    院外,路邊糙叢落紅散亂,有好些樹上桃花都落乾淨了,結了小小的青桃,只有幾棵桃樹上還開著花,柳絲隨風飄蕩,舒展柔美的身姿。

    她抱著兒子在樹林裡漫步,指著桃樹跟他嘮叨不停,啥桃樹、桃花、桃子,又念桃花詩「···…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板栗聽了自然是一派懵懂,卻十分高興,難得娘親自抱他,還念叨這麼些話,他一直呵呵笑,小胳膊摟著jú花脖子,母子臉挨著臉,不叫不嚷,乖得很。

    jú花見了板栗這樣子,有些心虛地想,自己是不是太偏心了?老是抱小蔥,這娃兒缺少母愛?

    她這麼想著,越發摟緊兒子,順著小路來到河邊,坐在一棵大柳樹下,指著河裡的鴨子對兒子道:「這是鴨子。春江水暖鴨先知--」轉頭四處張望,果見前面河邊的糙地上,自家幾隻小鵝正在吃糙,又將板栗腦袋轉過去,指著那鵝碎碎念----「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

    娘倆正叨咕著,忽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板栗,娘教你念詩哩?來,叫舅舅!」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PS:萬分感謝妹妹們對丑jú的支持,投出寶貴的粉紅票、評價票和打賞。原來月底是雙倍月票,求粉紅!

    第四百零二章 兄妹閒談

    jú花回頭一看,是青木,扛著個大扁篩子正往河邊來。

    她笑問道:「哥,洗篩子幹啥?」

    青木笑道:「曬霉豆渣。你咋一個人抱他出來了?」

    jú花便將板栗扯狗耳朵的事說了。板栗絲毫不覺得娘在說自己,猶在對著青木咧嘴傻笑,這個舅舅也是常逗他玩的。

    青木聽了呵呵笑道:「這娃兒就不是個省心的,你往後可有的操心煩神了,我瞧他比葫蘆好動多了。jú花,你不要動不動就抱他們,如今他們可都不輕哩。你那傷口雖然長好了,還是要當心些,不能太勞累,更不能幹重活,這抱娃兒可不就是個重活計麼?」

    jú花點頭道:「我曉得。每回都沒抱久,再不就是坐著的。瞧我一來這不就坐下了麼!」

    青木點頭,扛著篩子走下河岸,蹲在洗衣的青石板上,用竹絲刷子使勁刷篩子,一邊不停轉動,讓刷下的污水隨水流淌走。

    板栗見舅舅不理自己,咿呀叫喚起來。

    jú花親了他一下,笑道:「舅舅忙,洗篩子哩。回頭再抱你。哥,你把那菖蒲扯兩根,洗乾淨了給他玩。」

    青木聽了,忙將篩子靠在青石上,在河邊水糙叢中挑那又直又綠的菖蒲扯了三根,在河裡洗乾淨了,送上去,遞給jú花,一邊笑道:「這倒是個不錯的玩意,筆直,跟劍似的,還不容易傷手。待會我也扯幾根帶回去給葫蘆玩。往常就沒想起來。」

    jú花笑道:「往常咱家也沒小娃子,誰想起來玩這個?我喜歡這東西,是覺得它筆直、綠油油的,挺好看。雲影說這東西下邊的根能做藥材,我讓槐子在池塘邊栽了好些哩。既好看,還能挖了送給雲影做藥用,夏天把葉子曬乾了跟艾蒿一塊熏蚊子也好。」

    青木點頭,見板栗小手攥著一根綠劍揮舞,樂呵呵的。又道:「你當心些,不要讓他塞嘴裡去了,這東西不能吃的。」

    jú花點頭,說讓他玩一會就扔了,不帶回去。

    她見青木又下河去洗篩子,想起先前何氏跟自己說的話,便抱著板栗也下了河沿,蹲在青木旁邊。想跟他說說這事。

    青木卻不在意,以為妹妹是想下來玩----她一向喜歡這河水----他邊洗篩子邊對jú花道:「瞧這柳樹都這麼粗了,這還是那一年爹帶咱倆栽的哩。」

    他想起那一年----也是春天,鄭長河帶著他栽柳樹。jú花在一旁掐水芹。他溫柔地看了看jú花,轉眼幾年過去了,妹妹都嫁人了,生娃了。那時候,他就擔心她不能嫁個好人家,後來幸虧槐子想通了,他才沒有再對妹妹的終身大事牽腸掛肚。

    jú花聽他說起這事,高興地接道:「可不是麼,爹特意栽的。為了我在這洗衣裳不曬太陽。這幾棵柳樹比其他的要粗不少,我記得你說在下邊埋了大糞。可惜那棵樹叫水沖歪了。」

    她指著青石板下方一棵柳樹,因為有一年發大水,把樹差點沖走,後來就歪在河邊,朝河面方向生長,成了一棵歪脖子樹。

    由於靠近水面。那樹幹cháo濕泛黑,幾隻麻鴨蹲在樹幹上,正用扁嘴巴梳理身上的毛;纖柔的柳條垂落水面,被水流帶動,往下游拉扯,卻總也扯不斷,如河底的水糙般來回搖擺。

    青木含笑道:「這是大糞得力了。這歪脖子柳樹長成這樣其實也不錯,樹蔭下邊容易藏魚嚇哩。」

    說笑一會。jú花見板栗不停地掙扎,她抱著十分吃力,便呵斥道:「再動就不帶你玩了。一刻不得閒。瞧那樹上的鴨子,多自在。你就不能安靜會,讓我跟舅舅好好說話麼?」

    青木忍笑道:「你說這麼多,他聽得懂?白費口水。」

    jú花道:「雖然聽不懂。也曉得我罵他了。瞧,這不乖多了?」這也是她比較得意的一件事----兒子好像怕她生氣,對槐子就不怕。

    青木轉頭一看,果然板栗不動了,看著樹上的鴨子笑,見青木看他,又對青木笑。

    青木就笑道:「還好,曉得怕人就好。就怕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服爹娘管教就麻煩了。」

    jú花說笑了幾句,轉而對哥哥道:「哥,你岳母怕是有些擔心雲嵐姐姐哩。嗯,就是怕咱家偏心,只顧把咱娘捧著,讓她閨女帶身子伺候娘。你找個空跟她說說,也好讓她安心。」

    刷篩子「嚓嚓」響,說話聲音不容易聽清,青木便停下手中的動作,擰眉問道:「她說啥了?」

    jú花搖頭道:「沒說啥。就是見雲嵐姐姐忙事,心疼的很,總攔著。我也沒想那麼多,還跟她說,懷孕了也要多活動,不動可不好,偏偏娘那會兒不舒坦,躺在床上哩,這可不是容易讓她誤會麼?指不定她就會想,你娘不就躺著麼,光讓我閨女幹活?你好好跟她說,娘年紀大了,跟雲嵐姐姐不一樣哩。再說,家裡一下子多了三個下人,也沒多少活計讓雲嵐姐姐做,不過是讓她安排事----雲嵐姐姐如今可不就跟大戶人家的內宅主事人一樣麼!」

    青木認真聽著,點點頭道:「回頭我跟她說。只怕你雲嵐姐姐不曉得她心思,要是曉得的話,也會跟她說明白的。她懷的也是我鄭家骨肉,難不成咱還能重一個輕一個?那會兒,爹娘曉得雲嵐也懷上了,不知多高興哩,還說這幾代單傳的例就要破了。」

    jú花道:「你跟雲嵐姐姐一塊對她說更好。她總算是外人,哪能跟咱自家人一樣貼心,能體會你跟爹娘的心思哩。」

    青木點頭,道:「雲嵐身子骨好,懷孕也沒啥反應,能吃能喝,不像娘,帶點油腥氣的東西吃了就吐。就像你說的,她本來活蹦亂跳的,讓她閒著不動,說不定對肚子裡的娃兒不好。但凡能動的,誰也不樂意躺著。」

    jú花笑道:「雲嵐姐姐真是好福氣,懷孕生娃都順心,像她這樣的可不多見,這可是求都求不來的。」

    青木臉上就漾起溫柔的笑,道:「她在家是老大,小時候身子骨養的還算不錯;後來有了她弟弟,她又擔起家裡的事,啥活都干,比一般女娃都結實。」

    說著又刷洗了幾下,覺得乾淨了,便站起身道:「上去吧。我走了,你別一個人呆這河邊。」又扯了幾根菖蒲洗淨,帶家去給葫蘆玩。

    jú花點頭,抱著板栗跟他一塊走上河岸。

    那幾隻半大的小鵝晃悠到了近前,正橫著扁嘴巴努力扯糙吃。避開野菜野jú,專挑細嫩的青糙扯,吃得嗉囊鼓鼓的,連脖子旁邊都是鼓鼓的,好像有兩根脖子並列一樣,看起來可笑的很,那是吃的糙還沒有及時進入嗉囊,在食道里堵著。

    jú花沖它們叫道:「鵝!大白鵝!不對,還是小黃鵝。」跟著又改口道,「呆頭鵝!我叫這麼大聲也不曉得跑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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