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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8:41 作者: 鄉村原野
    jú花正吃得歡暢,聽了這話心道,還好,馥己沒遇見那樣的老妖婆,不然非得活活給憋死。

    槐子聽了湊近jú花,小聲對她道:「我瞧那人腦子有毛病,自家人一桌吃飯還這麼折騰人,她自個端著架子就不難受麼?都是一家人,又不是仇人。」

    jú花聽了,丟給他一個贊同的眼神,也小聲道:「我看她就是閒得慌,要是忙得腳不沾地,瞧她還有沒有空擺譜。」說著這話,忍不住感激地瞧了何氏一眼。

    何氏也笑著回應,用大木勺在煨罐里拿了幾下,找到雞肝雞肫,拿到她碗裡,又拿出一串未見天的蛋黃,送給老外婆,再拿些雞肉給槐子大舅母。

    老人家忙道:「這個沒見天的雞蛋,讓jú花吃吧,我不是吃了好些肉麼?jú花又不吃好肉,再不吃些雞蛋,那不是太虧本了。」

    一句話說的大夥又笑了起來。

    jú花忙道:「外婆難得來一回,又是長輩,自然要讓外婆吃,我吃這個鹹鴨蛋是一樣的。」

    何氏笑道:「過兩天咱再殺一隻就是了。唉,如今我也想明白了,日子能過得去,還是不要太節省,不然累死累活的,活著也沒勁兒。」

    她這幾天被刺激到了,想著世事無常,誰也不曉得明天會發生啥事。自個養的雞鴨,自個種的菜,自個種的麥子,要是一直捨不得吃,活著真的沒勁了。如今又不比往常,往常是沒的吃,沒法子。

    張楊大聲贊同道:「噯!就該這樣。娘,那咱們今兒包餃子吃吧?」

    何氏立即答應道:「成,就包餃子。」說著又去勸槐子外婆和大舅母留下來再住一天,幾人不停地推拒和挽留起來。

    張槐吃完一大碗,見jú花才吃半碗,低頭輕聲問道:「咋樣?可吃得慣?要是覺得膩,就吃點醬黃瓜。」

    jú花忙笑道:「好吃,香得很哩,也不膩。我要啃雞腳,所以才吃的慢。你瞧,這麼大一碗,我都吃了一大半哩。」她是說真的,這手擀麵味道確實不錯,覺得何氏做飯的手藝進步不少。

    一時吃完早飯,老外婆和大舅母不顧何氏挽留,急急忙忙地走了。

    jú花幫何氏收拾碗筷,一邊問道:「娘,咱家秧還沒栽完吧?今兒栽一天該差不多了。」

    何氏嘆了口氣,說道:「剩下的田不栽了,就栽這麼多。也不差這一兩畝。等早稻割完了,要是不太忙,就多種幾畝晚稻。他們爺倆今兒都不出去,在家歇兩天。」

    jú花聽了奇怪,但也沒問為啥。

    何氏主動跟jú花解釋道:「主要是那破事攪得人心裡不安,在家歇兩天也好琢磨個主意。你爹也說剩下的田不栽了哩。jú花,你想吃啥?娘晌午就做。」

    jú花見那新上任的李縣令攪得人心惶惶,不由得嘆氣,心想,三年的工夫,能不能撐過去哩?千萬別出啥事才好。

    忽聽何氏問她想吃啥,便道:「楊子不是想吃餃子麼,咱就包韭菜雞蛋餃子吃好了。再炸些肥肉油放在裡面添味兒。」

    何氏聽了忙點頭。又趕她去歇著,說廚房有她忙哩。

    jú葩剛想離開,忽地想起一事來,忙叫道:「噯喲!我不是還沒敬茶麼?」

    何氏見她一副尷尬失悔的樣子,笑道:「敬啥茶哩?往常我們也沒少喝你泡的茶,難道非得今早再敬一回麼?都是些虛名兒,咱不理它。」

    jú花見這婆婆果然隨和,忍不住樂得捧了她一句:「噯!多謝娘。我咋覺得你就跟我娘一樣哩?我都不覺得是出嫁了,還跟在家一樣,就是這屋裡屋外還不太熟。」

    聽了這話何氏真是渾身舒坦----十萬毛孔齊齊熨帖,她咧著嘴巴笑道:「你本來就跟我閨女一樣麼。要不是我想娶你做兒媳婦,沒準就認作干閨女哩。你沒事到處瞅瞅,過幾天這房前院後就跟娘家一樣熟悉了。」

    jú花笑嘻嘻地答應著出去了。

    就見小石頭帶著妹妹趙清,從院外跑進來,高聲喊道:「jú花姐姐,我們來了!」

    趙家年初的時候也搬到山邊來了。那小趙清經常呆在鄭家,成了jú花的小尾巴。她昨天剛看的新娘子,十分羨慕,惦記了一晚上,今兒一大早就趕去鄭家,想再看新娘子,沒想到鄭嬸子說jú花姐姐出嫁了,就不住在這邊了----往後都住在槐子哥哥家哩,因此才急忙過來。

    小石頭也暗自罵自己糊塗----jú花姐姐出嫁了,自然是住張家的,哪能還住鄭家哩?

    第二百八十八章 童言稚語

    趙清嬉笑著撲向jú花,抱住她的腿不撒手,軟綿綿的小身啷撞得她心裡也跟著一軟。小女娃早上才換的半新紫色小衣褲,暫時還算乾淨,嬰兒肥的小臉曬得有些黑----這個天到處竄,能不黑嘛----頭頂上兩根小辮編得七歪八扭。

    她見了不禁嘆口氣----趙三嬸子忙起來就顧不上管她了,這頭梳得簡直是糊鬼哩,還不如不梳。

    跟所有年輕女人一樣,jú花對於可愛的小娃兒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的。她眼下正閒著,見了趙清這樣子,那是心痒痒,手也痒痒,於是,進屋搬了兩根小板凳出來,又拿了自己的楊木梳子,讓趙清坐在自己的面前,兩腿夾著她,幫她重新梳頭。

    小石頭也搬了根板凳坐在一邊瞧著,jú花納悶地問道:「石頭,你今兒不上學麼?」

    小石頭忙道:「今兒放假哩,都忙著栽秧,夫子說放幾天假。楊子哥哥不也沒去?jú花姐姐沒聽他說麼?」

    jú花搖頭道:「吃了飯我就沒瞧見他,想是在看書。你玩一會也去看書吧,要用功哩。明年你雖然不用下場考試,不過往後總要考的。」

    小石頭點點頭道:「我一會就去跟楊子哥哥一道看書。」

    趙清仰頭問jú花道:「jú花姐姐,你今兒咋不戴花哩?是不是今兒不當新娘子了?」昨天她見jú花打扮得全身紅,還戴了花,問她娘·她娘就跟她說,新娘子都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jú花微笑著將她的小腦袋扳正,嘴裡答道:「姐姐今兒還是新娘子。不過嫌煩,才沒掐花兒戴。」

    趙清忙問道:「那明兒還當新娘子麼?」

    jú花道:「明兒還當,這一個月姐姐都是新娘子哩。往後就不是了。」

    趙清點點頭·想了想道:「那姐姐掐朵花兒幫我戴上吧--我不嫌煩哩。我也想當新娘子。」

    jú花偷笑起來,故意問道:「那清兒想給哪個當新娘子哩?只有嫁了人才是新娘子哦!」

    趙清聽了有些發懵,躊躇了一會才說道:「給我哥哥當新娘子。」說著轉頭對小石頭笑。

    jú花樂道:「這不成哩,不能嫁給自家人,得嫁給旁人。

    你瞧我嫁給你槐子哥哥了;雲嵐姐姐也是從老遠的地方嫁到我家來,給青木哥哥當新娘;你娘也是從你外婆家嫁過來,給你爹當新娘子的。」

    小石頭也教導妹妹:「我是你哥哥,咋能娶你哩?要是狗蛋娶你就不要緊了。不過那小子太不成器·我是不會把你嫁他的。」

    jú花實在是被這一對兄妹給弄得無語·又十分的好笑·便故意逗她道:「清兒,要不你給李敬文當新娘吧?」李敬文是梅子的兒子,這名兒是李耕田幫著起的。

    趙清急忙大叫道:「不要。李敬文還在床上撒尿哩!真丟死人了。」正說著,忽一眼瞥見張楊從屋裡出來,靈光一閃,遂喜悅地叫道:「我給楊子哥哥當新娘。就這麼定了。」

    jú花先是一愣,再看看張楊愣住發紅的小臉,忍不住大笑,手一抖·剛編好的小辮子又碰鬆了。

    小石頭還記得當年跟jú花說要娶她,她對自己說年紀不對的問題,便對妹妹說道:「那也不成哩。楊子哥哥大你這麼多,等你長大了,他都成老頭子了。你還小哩,不著急,咱慢慢找。」

    趙清將信將疑地看著張楊,心道等自己長大了,楊子哥哥難道會變得跟李爺爺那麼老么?那確實不成哩。

    張楊被這兩人弄得哭笑不得·又尷尬,便氣惱地對小石頭道:「你妹妹年紀小,你還當自己也年紀小哩?就算是年紀小,好歹在學堂里念了這麼幾年的書,還淨說些不著調的話,要是夫子聽見了又該訓你了。」

    小石頭張嘴就要反駁,瞧瞧jú花又把話吞了下去,咕噥了一句啥也沒人聽清。

    jú花見這兩人都在眼前,忽地想起一番話,便對兩人道:「你倆也曉得要發生啥事了吧?想好往後要咋辦了麼?」

    張楊和小石頭都不吱聲,不過臉上氣憤的表情還是泄露了內心的不平。

    jú花笑道:「那些壞人是jian詐狡猾的,要是你們往後得了功名,真做了官,若是行事太過方正,不知變通的話,沒準就被人給收拾了。我也不是教你們學得jian猾,只是凡事都要講究策略,一味的橫衝直撞,只知博取虛名,必定會壞事;有時不妨忍一時之辱,暫時妥協,低調行事,日後總有崛起的時候。」

    張楊瞧瞧小石頭,撇嘴道:「我往後要跟這小子多學學----滑得跟泥鰍似的,誰也抓不住他。夫子總是被他氣得直瞪眼。」

    jú花笑道:「各人有各人的長處,你應該學他,不過也不要一味地模仿他行事,以至於失去了自己的本性。你這性子,再加一點點小石頭的機靈活絡,往後定能大有作為。小石頭麼,你可不要滑過了頭,那就好事變壞事了。」

    小石頭骨碌轉著眼珠,好一會,才遺:「jú花姐姐,你放心等我當了大官,第一個就把這李縣令給收拾了。哼,該死的王蛋,咋就把他安排到咱清輝縣來了哩?」

    張楊道:「這樣的貪官多著哩,你沒聽夫子說麼?」

    他有些佩服地瞧著jú花,覺得她只念了幾本書----還是青木哥哥教的居然也能說出一番道理,要是夫子曉得了,定會誇她聰明,說不定會收她做女弟子。不過jú花姐姐不讓他在外邊說她念書的事。

    他想起先前jú花說過的話,又道:「等咱們自己先當上官再說;當了官還要在官場站穩了----小官兒是不管用的。」

    jú花聽了讚賞地瞧著他微笑!

    說笑了一會,jú花將清兒的頭髮梳好了又讓小石頭去牆角掐了兩朵鮮艷的月月紅,簪在清兒小辮子根部,一邊一朵。立時這娃兒就鮮亮起來。

    小石頭高興地瞧著妹妹梳得油光水滑的頭髮,覺得比他娘梳得好多了,喜悅地說道:「好好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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