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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8:41 作者: 鄉村原野
原來,鄭長河見李明堂一早就來跟他要說法,還不曉得是咋回事哩,待聽了事情的經過後,氣惱地問道:「又不是我家青木把門關上的?三叔找我要說法,我去找誰要說法哩?我家青木可是定過親的人,那名聲也是很重要的,親家要是曉得這事,怕要生氣哩!」
李明堂氣得怒喝道:「誰讓他管著作坊來著?出了這事他不該擔責任?要是沒本事管就不要管----村里能管的人多著哩。」
楊氏在旁邊一聽不依了:「當誰想管哩?我自家做香腸賣不是好的很,『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要幫大夥賺錢,好名聲沒落到,還惹一身騷!」
李明堂又呵斥楊氏一個婦道人家,男人說話不躲遠些,還指手畫腳地插話,不像樣子。
楊氏則反駁說,她一個婦道人家,也曉得在家躲著,三叔為了那點工錢,倒把沒成親的孫女送到作坊去幹事,如今害得她家青木背黑鍋。
這話把李明堂氣得倒仰!
待李明瑞喘吁吁地趕來,才歇了口氣立即呵斥李明堂,說他一把年紀了卻幹這丟人的事兒,簡直是老糊塗,趕緊家去,這事讓娃們自己來解決。
李明堂今兒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根本不聽大哥的勸,兩人又是一番爭執、辯解,鄭長河跟楊氏也不時地插進來爭吵,那雞同鴨講的場面讓jú花瞧了頭疼。她就不明白了,這事兒雙方應該都去找那關門的人才對,怎麼倒互相吵起來了?
還有,就算她在這兒過了這麼些年,也還是不能理解李明堂的想法:這到底是想把金鈴嫁給青木哩,還是要把青木從管事的位置上拉下來哩?在她看來,不管是哪種理由,李家自己都撈不到好----要搭上金鈴的名聲。
無奈之下,她提醒爹娘,到作坊去當面對質,先揪出惹事的人再說,她自己卻找了劉小妹,喊上金香,幫忙去勸金鈴。
於是,寒冬季節,外面冷氣颼颼,大伙兒卻甩開膀子,兩眼冒火、鼻嵛里吸冷氣、嘴巴里噴熱氣,一齊奔作坊來了,那雄赳赳、一往無前的氣勢,仿佛嚴寒也要退避三舍,不敢來侵襲。
到了作坊大院,跟奉命守門的趙大嘴說了一聲,進入大門,就聽工坊裡面青木正在排查昨晚的事情哩,那些有嫌疑的人爭執不下,說著說著就動了火氣,又要拿兒子來賭咒。
周寶柱氣得渾身發抖,再也忍不住,衝進去大聲喝止兒媳婦。
舉頭三尺有神明!這話到底真不真,他不知道,可是他眼下就只有一個孫子,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去咒他的。
青木緊繃著臉,讓趙大嘴等人搬凳子,安排眾位長輩坐下,他則轉頭冷冷地盯著周小年,又掃視一番周矮子和周寶柱,擺出了一副誓不罷休的神情。
工坊里的人也都一齊盯著周家人,看他們要如何說。
周寶柱臉色鐵青,周矮子面色發黑,兩人全都看向面如死灰的小年媳婦,那殺人般的目光讓她實在承受不住,驚駭地把求救目光投向周小年。
周小年黯然神傷,疼心無力地低下頭。
小年媳婦就絕望了,哀求地盯著周矮子兄弟倆,不要過分懲罰她。
周寶柱木著一張臉道:「菜花,你好能耐哩!我們周家要不起你這樣的媳婦----你還是回娘家去吧!小年!」他示意兒子上前拉起媳婦,自己則轉身對青木道:「鄭管事可滿意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要說法
青木冷冷地與周寶柱對視,毫不相讓,嘴裡說道:「周叔這話我可聽不明白,我有啥滿意不滿意的?這是你們的家事,與我無關,與作坊也無關;你就是不休她,也絕不會有人逼著你休。我只要她一句話:昨晚上的門是不是她關上的?」
這老東西,想讓他背上個逼人休妻的名聲麼?
哼!自己想休掉這兒媳婦,還想把這理由按到作坊的頭上,按到他鄭青木的頭上?他偏不讓他如意。
小年媳婦聽了這話,如抓住了救命的稻糙,立即哭喊道:「是我,是我關的門!我豬油蒙了心,想瞧青木的笑話----誰讓鄭家上回害我罰跪的。我一時糊塗,如今曉得錯了,請大夥原諒我,我做牛做馬報答你們。」
她哀哀地對著眾人哭著懇求。
原來,她也以為公爹要休她是迫於眾人的壓力,所以深恨大家;可是聽了青木的話,人家只要她承認錯誤,一點也不想管周家的事,因此她覺得這事還有轉機,就立即竹筒倒豆子般,承認了這事是自己干
在場的媳婦們雖然討厭她,可是見事情鬧到要休她回娘家的地步,也不忍心起來,紛紛低語,語氣頗為同情。也是,一個女人,要是被休回娘家,那她這輩子算是完了。
周小年攙著菜花,也懇求地望著自己的爹,又去看周矮子。說老實話,他怕周矮子比他爹更甚,可是,如今能讓他爹改主意的也只有這個大伯了。
周寶柱和周矮子臉色更難看了,他們都沒料到青木會這麼說,看著眾人的反應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青木卻不管他們,當眾宣布道:「小年媳婦犯了錯,罰三個月的工錢,並辭退回家。好了,剩下的事不與作坊相干,周叔,你們家的家事,還是回家去處置比較好。」
周矮子氣得狠狠地瞪了鄭長河一眼道:「你養的好兒子好能耐哩!」說完轉身就走,周寶柱也臉色難看地跟著出去了。
鄭長河不會說話,氣得衝著他背影大聲叫道:「我兒子當然好了,我閨女也好,你不服氣麼?」聽得大夥都偷笑起來。
李耕田也忍著笑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別再嚷嚷了,人家都氣走了,還不許他甩兩句話面子頭上的喪謗話解氣麼!再說甭瞧這兩人橫眉毛立眼睛的,說不定晚上就到一塊閒聊去了。
周小年臨走的時候,誠懇地對青木道:「青木,真是對不住--給你惹麻煩了。我家去一定好好地管教菜花,往後她不會再幹這樣糊塗事了。菜花,還不給青木賠禮?」他扯著媳婦低聲喝道。
菜花----也就是小年媳婦抹著眼淚,驚魂未定地對青木道:「青木兄弟,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不要跟我一個婦道人家一般見識,我往後再不會幹這樣事了。」
青木依然繃著臉,對周小年道:「我罰她,是按作坊的規定辦,不然都這樣亂來的話,那這作坊成了啥樣?要說賠禮你們應該向金鈴賠禮才是。」
周小年急忙拉著媳婦要去跟金鈴賠禮。
李明堂揮手制止他道:「別扯這些面子情上的話了,你都害得我家金鈴丟人現眼,賠個禮就完了?還有青木,你讓小年媳婦賠禮是啥意思?是不是這事就算了?你倒是會一推乾淨…···」
「老三!」
「爺爺!」
兩聲大喊同時傳出一聲是李明瑞喊的,他覺得這個三弟真是要氣死他了,明明是他自己干出來的事情丟人,還說孫女丟人;另一聲是金鈴喊的,昨天人少,爺爺說讓青木給個說法她還能忍受,今兒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爺爺要是再把那些話說一遍,她也不用活了。
李明瑞哆嗦著嘴唇,食指點著李明堂道:「你······你真是豬油蒙了心,要逼死娃兒麼?你到底想幹啥?你說!該死的東西,甭以為你一把年紀了,我就不敢打你?耕田、耕牛,把他給我拉回去,我要打死這個老糊塗!」
李耕田和李耕牛嘴裡干答應著,哪裡敢上前。要是他們真的去拉李明堂,他暴怒之下沒準能氣暈過去,這麼大年紀了,說不定就會出人
李明堂聽了這話,不敢相信地瞧著大哥道:「你打我?為了這麼一個小毛娃子你要打我?」他邊說還邊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
李明瑞怒道:「打你咋了?你越活越回去了,我還不能打你?走,咱們家去----家事要在家裡處置,家醜不可外揚。反正小年媳婦幹了糊塗事,坊子裡也罰了,家去他爹也會罰她,這事就算完了
李明堂見大哥當這麼多人的面不給他好臉,也是氣得亂顫,翹著鬍子喊道:「我孫子都這麼大了,你還這樣待我?訓我也就罷了,還幫著外人對付我,你還算我的大哥麼?」
李耕田上前扶住三叔,一邊幫他順氣,一邊低聲勸著,李明堂總也聽不進去。
李明瑞喘了口氣樂道:「幫外人對付你?你好大的面子喲!我還沒那個閒工夫哩,我有空不曉得多享享福----長雨昨兒還讓人捎信來,要接我去清輝玩哩。我要不管你吧,又怕你丟老李家的臉;你要不是姓李,我管你鬧翻天!」
李明堂真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他大聲道:「我咋丟老李家的臉了?你侄孫女被人欺負了,你不幫著討說法,還要打我,真不曉得你是不是李家人。不就是鄭家幫忙辦了個作坊麼,要是沒有村里人幫忙,他這作坊也搞不起來,為這點事,拽的跟二百五似的,不把人放眼裡。」他嘮叨著越扯越遠,叫人聽了哭笑不得。
金鈴先前被堂姐金香叫了出去,jú花、劉小妹、金香遂教了她一篇話,為的就是應付眼前尷尬局面。這些女娃們經常相聚,討論些家務買賣的事,個個都有主意的很,早不是原先只聽爹娘話的乖乖女了。
她一直隱忍著,此時聽李明堂說她被人欺負了,終於忍不住站了出來,悲聲對他道:「爺爺,你孫女行得正、坐得正,不怕人說。我清清白白一個女娃,有啥要人交代的?今兒鄭管事要是給了我交代,那就是往我身上抹黑!」
李明堂見孫女竟然也來頂撞他,氣惱地呵斥道:「你懂啥?跟著瞎嚷嚷。」
金鈴既然是李明堂的孫女,才十五歲,那脾氣也是跟她爺爺一樣倔,被爺爺一罵,遂哭道:「我是不懂-----明明我啥事也沒幹,為啥要這樣糟蹋我?誠心不讓我活了哩。」
李長亮早就對他三爺爺忍無可忍了,橫眉怒道:「昨兒青木叫人,我跟小墩先前雖然沒聽見,也就過了一會就趕來開門了,這事有啥好說的?金鈴妹妹一個小女娃,啥事也不懂;青木是啥樣人大夥也都心中有數,三爺爺說這些話不是沒事找事麼?」他是李家二房的孫子,故而稱李明堂三爺爺。
桂枝等媳婦們也道,沒人會拿這事閒話的,這不過是個巧合罷了。
青木本來聽李明堂說他欺負金鈴,也想發作的,可是見一旁的jú花沖他搖頭,又對金鈴那邊看了一眼,隨後金鈴就站出來哭著訴說起來,他就不好插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