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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8:41 作者: 鄉村原野
劉三順就想道,三年前麼,自己會不會娶jú花哩?
那時候還不大認得jú花·只曉得她是個醜女娃,不過很勤快很文靜很乖巧,可是,她很勤快文靜乖巧,那自己也不能就娶她呀,村里勤快賢惠的女娃多著哩。
他忽覺大腦「轟然」一聲響----這不就是槐子當初說的話麼!他臉色煞白,被這個想法驚呆了。他可以確定自己不是嫌棄jú花丑·但當時肯定不會答應那門親事。至於為啥?這如何能說出理由來?如今自己不也是對其他的女娃子都不上心麼。
他對自己得出的結論十分不能接受,要是接受了,就等於認可了槐子的話。他沉默了好一會,才輕聲回道:「我怕是不會答應----我那時跟你也不熟哩。可是jú花,槐子不是跟你從小一塊長大的麼,他應該早就喜歡你才對。」
jú花搖搖頭,又問道:「那如今哩?如今你除了認得我,村里其他的女娃也見過不少·你為何沒有喜歡她們哩?她們中間能幹的也多,溫順的也多,長得好看的也不少。」
劉三順又呆了·他覺得實在是奇怪,jú花的問話總能讓他無法回答。可憐的娃,哪裡能想到愛情和一般的親事之間的區別。
若是沒有感情的話,那自然是挑人品、挑長相、挑家底,挑一切可以看得出的東西。jú花臉上有毛病,自然有意無意地被人從心底落選了。若是喜歡一個人,那這些挑選的標準就不那麼重要了,甚至那些有眼光的人,根本就不考慮長相和貧富。
當然,也總有那麼些人是有遠見的·就算是一般的擇親,也不把長相和貧富放在前,甚至不考慮,如下塘集那家的老二岳母,如槐子娘。
所以楊氏當初才跟何氏說,jú花這個樣子·非得找個從心底里喜歡她的人才成,就算槐子不嫌棄她,要是不喜歡她,都不合適哩。
劉三順被jú花繞暈了。
jú花也不想讓他糊塗了,微笑道:「三順哥,你也沒見過我幾回,怕是不大了解我的脾性。你覺得娶了我,能把日子過好了,也不能說是想錯了,可是,這村里好些女娃都很賢惠能幹哩,你都沒好好地瞅瞅她們。三順哥,有人也偷偷地喜歡你哩,你都不曉得。」
劉三順大吃一驚,吶吶地問道:「哪個…···哪個喜歡我?」
jú花故意高深莫測地笑道:「這可不能說哩。要是你不樂意娶人家,那不是讓人家沒臉麼。況且我不過是旁觀看出來的,要是巴巴地當一件事來告訴你,不是成了背後扯人閒話的人了?不過三順哥,我說這話的意思是讓你不要把心思只放在我身上,你得瞧瞧旁人,哪能非在一棵樹上吊死哩?」
劉三順聽了這話有些傷心,憤憤地問道:「你咋不去跟槐子說這話哩?」
jú花不由一滯,果斷地說道:「因為我喜歡槐子哥哩!我早早地就喜歡他。你就不想好好地瞧瞧那個喜歡你的女娃麼?她一點不比我差,只有比我好的。」
劉三順就沉默了。
jú花微笑道:「我說這些,倒好像是在幫你做媒似的。其實我才不想管這事哩。我就是提醒你,不要錯過了好姻緣,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我們在山上找蘑菇的時候,發現一片就要搶。可是,你要是搶不到的話,不妨往別處找,總能另外找到一片。」
她覺得這麼說話實在是費勁,便嘆了口氣道:「咱們去吃魚吧,三順哥,小妹跟我哥怕是已經烤好了魚哩。」
劉三順點點頭,強對jú花笑了一下,起身先去廚房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定親
劉三順能不能想通,jú花也無心再管,她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要遠著他,同情心太盛只會壞事。再說,她清楚的很,劉三順絕對不比槐子更喜歡自己,等他發現小秀喜歡他,只怕就能轉過彎來了,小秀可是個溫柔的不得了的女娃。
不過,不曉得劉三順何時能發現小秀的心思。
跟槐子牽扯了這麼久,真到定親那一天,jú花反而沒太多的想法,靜靜地像是旁觀別人的事情。
雙方的親戚,熱鬧地聚集在一塊,說些寒暄客氣的話,扯些東家長西家短,贊一回這門親事的妥當和好處,把這定親聚會當成了鄉下人社交聚會,說得好不熱鬧。
其中槐子的三舅是最高興的。他那年賣牛給鄭家的時候,和鄭長河打過一次交道,對他的為人是了解和讚賞的。如今做了親戚,一見面,那親熱勁兒甭提多足了,扯著詁′說得眉飛色舞,加上jú花的大舅,三人從槐子和jú花的親事說到往後的親戚來往,又說到農田耕種,又說到jú花家的那頭牛。
「等春上我把牛牽過來幫你家這頭母牛配種,到時候它准能幫你下頭小牛,這不就多了頭牛了?」槐子三舅笑道。
鄭長河興奮極了,連聲說著感謝的話,仿佛那預計中的小牛已經出生了。
女人們自然又是扎一堆。都是至親的人,不少人都自告奮勇地幫著燒飯,如jú花的大舅母、外婆槐子的兩個舅母等,jú花樂得躲到房裡去了。不然,留在人前供人瞻仰和品頭論足麼?
可是,她想躲清靜,人家可不給她清靜這不,槐子的四舅母和二舅母,加上jú花的二舅母林氏,一齊參觀到她的房間裡來了。
說是到處瞧瞧,其實就是想瞧這個外甥媳婦,至於林氏,純粹是跟著湊熱鬧。
寒暄一會,誇讚一回jú花房間收拾的清慡針線活計······嗯還不錯!你還小還能慢慢學。主要是這個不太好誇了----那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麼,這樣的針線活計也叫好,那真做的好的又該咋夸?
幾個人當中,jú花就覺得槐子的四舅母看自己的目光格外犀利,上下打量不停,還用批判的眼光對房裡的被褥枕頭等物進行了一番掃視。
她十分的納悶,心道這人咋這麼瞧人哩?
她不知道這四舅母是在代自己的閨女玉芹吃醋哩。
聽說槐子定了親,他四舅母就想來瞧瞧,這小子到底找了個啥樣的閨女。雖然如今玉芹生活很好女婿大山待她也沒話說,可是,在見到jú花後,她還是很生氣,心道,外甥就為了這個小丫頭,硬是不要玉芹?
她也不是那尖酸刻薄的人,倒也沒拿jú花的丑顏做文章,她只是用鄉下人挑媳婦的眼光來評判jú花:哪點都比不上她家玉芹嘛!
jú花如今長高不少看起來體態修長,有點少女的樣子了。可是,這些落在四舅母的眼中,那叫細長,要胸脯沒胸脯,要屁股沒屁股,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嗯,還是綠豆芽,黃豆芽都比她圓乎哩。她覺得自己評判的一點也不誇張,這還是冬天哩,穿這麼多還這樣,那要是夏天看上去是個啥樣還用想麼?
那樣子也不像是個好生養的,針線活計也不好。噯喲!槐子這小子太沒眼光了!她心中憤憤想道。
jú花若知道她心中所想,非暈過去不可。
好不容易這撥人出去了,jú花正想著要換個地方躲起來,就見青木在窗外對她招手。
jú花忙放下鞋底子,關上房門來到外面。
青木拉起她的手道:「走,咱去槐子家。張叔弄了幾隻兔子,他扣了一隻下來,和張楊收拾了,準備烤來吃。他說你定是不耐煩這些親戚的,所以叫你過去躲躲,順便烤肉吃。」
jú花聽了大喜,問道:「他家沒人麼?我還以為兩邊都是人哩。」
青木笑道:「都讓張叔叫到咱家來了。他是故意的。」
到了張家廚房一看,張槐和張楊果然把兔子都收拾好了,最妙-的是還有一個直徑半尺來寬的小石磨,十分的精巧,用手就能轉動,下面的磨盤底座上,有一圈石槽,槽口有個扁扁的石嘴,供磨出的食物流出來。
張槐見她來了,將一把墊了舊棉褲的椅子拖到火盆邊,滿臉含笑問道:「冷不?到這邊來坐,這邊靠火近些,還不用讓路。」
jú花卻不先坐,只管搬著那小石磨瞧,又對張槐微笑道:「你買的?」
她說過一回用小石磨來磨東西,既方便還快。比如把紅蘿蔔磨碎了,擠出汁來人喝,渣餵豬,不是比整個的餵豬要省些麼,而且那汁肯定甜的很,誰知他就買來了。
青木笑道:「是在下塘集找人定做的。原說要買,只是沒有你說的那么小的,樣子也不同。這個可合適?」錐楹。樂呵呵地說道:「咋不合適?我們剛才用過了,好的很。
jú花早就發現那石磨下面殘留有紅色的痕跡,笑道:「我就說,這石頭咋帶了紅色。你用了也不洗乾淨。」
張槐忙掀起上面的磨盤,說道:「洗乾淨了,用刷子刷的。不過總是留了些印子。」
當下,青木和楊子烤兔子,jú花便跟槐子一塊榨起紅蘿蔔汁來。先把紅蘿蔔胡亂剁碎了,方便進料,張槐轉動石磨,那紅色的糊糊就順著石磨四周流了下來,落入石槽。jú花則用洗淨的白布過濾殘渣。
槐子輕聲對她笑道:「這個有點涼哩,要不你煮了喝?」
jú花搖頭道:「不礙事。等下吃兔子,邊吃邊喝就沒那麼冰了。這人手藝不錯,這個石磨做的很精巧哩。」
槐子道:「他們石匠是專門做這個的,我跟他細細地說了,還有啥做不出來的?」想了想又笑著對她說道:「用芝麻和炒米在一塊磨了粉,拿開水沖了喝應該很好吃。我在清輝,忙餓了,來不及吃飯,長雨讓人調了麵糊給我吃,香的很。他說那個是麵茶,用麵粉炒熟了做的。我就想,要是用芝麻和炒米磨成細粉這麼調,肯定也是好吃的。」
jú花就笑道:「噯!那個就叫芝麻糊了。」
她站在他身邊,兩人邊忙邊說著話兒,不時地對視一眼,盈盈波光流轉,會心一笑。不僅身子的距離近,心靈也仿佛貼近,近的仿若共同生活了幾十年,忘記了矜持,忽視了羞澀。槐子一低頭,甚至都能碰觸到jú花的額頭;jú花仰臉瞧著他略有些粗糙的麥色臉頰,還有閒心想,為啥還沒長鬍子哩?該幫他做條圍巾,瞧那臉都被冷風吹得皴了。
槐子見她打量自己的臉,忙騰出一隻手摸摸臉頰,故意低頭湊近她耳邊,小聲問道:「我是不是了?」
jú花不理他,只是笑,目測著自己跟他的身高差距,還踮起腳往上伸了一截----只能到他的下巴。
槐子見了她的小動作,忍不住含笑安慰道:「你還要長哩,比去年高了好些。就是還要長胖些才好,胖些就沒那麼怕冷了。反正你就使勁地吃,總能長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