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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8:41 作者: 鄉村原野
周小年覺得媳婦說的有道理,便點頭道:「對,你說你媳婦沒說,我也覺得我媳婦沒說,這事就扯不清了。再說,小妹要是不妨頭說了出來,也是有的。」
趙大嘴心思簡單哪裡掰扯得過這兩口子,他一暴躁就發怒道:「我媳婦要是說了,我生個兒子沒屁眼;你敢發誓麼?你要是說了,你這兒子活不過今年。你敢不敢發誓?」
周小年聽了臉色大變高聲喝道:「趙嘴,你說的這是人話麼?」
趙大嘴僵著脖子、紅了眼睛不鬆口:「咋不是人話?要是沒說,再罵的毒也不關你的事;你不敢發誓,就說明是你說的。要不要我把劉家小妹也喊來發誓?」他氣瘋了,豁出去要這婆娘好看。
周小年不確定地轉向自個媳婦,狐疑地瞧著她。
小年媳婦如何敢發這個誓----明明就是她說的嘛!
她見自家男人望著自己,便不敢與他對視目光閃爍地望向別處。
趙大嘴一見,不等周小年說話,立即嚷道:「咋樣?不敢說了吧。你不說我來說:外面的閒話要是你傳出去的,你這兒子就活不過今年。」他這是在詛咒了。
周小年瞧了一眼手中粉團團的兒子,氣得渾身發抖。他狠狠地瞪了趙大嘴一眼,然後轉身怒視著媳婦,眼中噴火,大聲罵道:「死婆娘!惹事精!沒事你不在家帶娃嘴巴那麼賤幹啥?」
小年媳婦心疼兒子,先被趙大嘴的詛咒氣得半死,又被自家男人一頓罵也罵出了她的火氣,她尖聲叫道:「是我說的咋了?我掰啥閒話了?明明就是實情,還不讓人說了?那照這麼說,往後咱所有人是不是得把眼睛蒙上----啥也不能看;把耳朵堵上----啥也不能聽;把嘴巴fèng上----啥也不能說?」
她倒是把花婆子當初的話學了個圓,不過比花婆子說的順溜多了,顯見得是個嘴皮子利索的。
說到這,院子裡聽了半天的張大栓強壓住怒火,一言不發地轉頭盯著周矮子;鄭長河跟趙大嘴一樣暴躁起來,瞪著周矮子道:「你兄弟哩?老子要跟他好好地掰扯,他要是不管兒女老子就要打人了。」
被張大栓這麼盯著,周矮子那個氣呀,還沒想出要咋辦哩,又被鄭長河一罵,更是怒氣衝天,大喝道:「小年把你媳婦拉到房裡去,甭在這丟人現眼了。她要是不聽,咱周家也不敢要這樣的媳婦----立馬送她回娘家。去把你爹給我叫回來。」
說完,背著手寒著臉就進了屋,也不用人讓,自顧自大馬金刀地坐在四方桌前;也不讓張大栓和鄭長河-----被人這樣逼上門,他也慪得慌;更是不理趙大嘴----這渾人竟然咒他侄孫子,真是氣死他了。
張大栓和鄭長河也不用人讓,跟著周矮子就進屋坐下了。鄭長河見了小年媳婦,又想發作,張大栓急忙拉住他,沖他搖搖頭。鄭長河想起兩人在家商量好的話,這才按捺下怒火。
趙大嘴見鄭長河跟張大栓來了,忙叫「張叔,鄭叔!」
他心裡高興極了----人多勢眾好啊,他可是專門在這等青木和槐子的,誰成想,沒等到兒子,卻等到了老子,於是,也找了個位子坐下正在周矮子對面,讓他越發氣悶!
周小年見大伯來了,進門就發一通火,又見他身後跟著張大栓和鄭長河,曉得事情鬧大了,心裡憋屈萬分--ˉ--這不是沒事找事麼?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扯住媳婦就往房裡拖。
他一生氣,手上用勁就大了,不僅媳婦的手被他攥得生疼,兒子也被他摟得死緊,難受地哇哇大哭起來。
進了房間,周小年把兒子往媳婦手中一塞,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道:「這下舒坦了?」說完不待她回話,轉身就出去找他爹了。
從周矮子進來說了那番話,小年媳婦就嚇呆了,失魂落魄地被男人拉回房,忽然想起jú花的話「只此一回,下回你再這麼蹬鼻子上臉的,甭怪我爹跟我哥打上門----你當我是好欺負的麼?」
如今人家爹可不是打上門來了,還一來就兩個爹。
周矮子說的話更是叫她滿心不安,大伯一向是嚴厲的,這要是真的攛掇公公把自己給休了,那可咋辦哩?
她淨里抱著嚎哭不止的兒子,神思恍惚。
周矮子在外面聽得心煩,提高聲音叱道:「小年媳婦,你是咋帶娃的?說閒話說得那麼順溜,都不曉得哄娃了?」
小年媳婦聽了,心裡「咯噔」一下,這才醒悟過來。見兒子哭得聲嘶力竭,嚇壞了,以為是趙大嘴的詛咒起作用了,她慌忙起身,不停地晃動兒子,一邊嘴裡哼哼童謠,那娃兒才慢慢地歇了下來。
小年媳婦這才鬆了口氣,又仔細打量檢查兒子一番,見沒有異樣,才放下心來。
等周小年把他爹周寶柱叫了回來,坐在屋裡的人齊齊地望向他,看他如何說。大夥也不解釋,反正周小年在路上肯定跟他爹說了這事的經過。
周寶柱比他兄長周矮子要高一些,也是一張嚴肅的臉。他此時甭提多鬱悶外加憋屈了,跟他兒子想的一樣,這兒媳婦純粹是沒事找事,往家招災。
他皺著眉頭想了半響,試探地對周矮子道:「哥,你瞧這事,要不我讓小年媳婦上大栓兄弟家賠個禮,再在村里解釋一下?」
周矮子就轉向張大栓和鄭長河,以目詢問二人的意見。
張大栓擺擺手道:「村裡的閒言不用管。嘴巴長在旁人的腦袋上,想咋說還不是他自個的事,只要我張家和鄭家不在乎,管人家咋說!」
周矮子和周寶柱聽了更覺憋屈,心道,既然這樣,你跟鄭長河坐這幹嘛?
張大栓瞅了一眼周寶柱,說道:「寶柱兄弟是不是想說,你既然這▲想,幹啥還找上門來?」
周寶柱不語,顯然是默認了。
張大栓認真地說道:「本來這閒言碎語出來,我管不了,也沒法管,也懶得管。以前李老大的媳婦花婆子就傳過一回閒話,我們雖然生氣,可跟她吵過?沒有。她還真的沒啥壞心,就是一張嘴太碎。可是你這兒媳婦卻不是說閒話那麼簡單,她先是故意扯jú花的面巾,後又造謠生事。我說她造謠是有理由的--她咋曉得我槐子是喜歡鄭家的錢而不是喜歡jú花這個人?我張大栓在清南村不敢說頂天立地,那也是堂堂正正地做人,啥時候成了見錢眼開的人了?咱也不說那些彎彎繞,你這媳婦為啥要這麼糟蹋我家槐子,那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你心裡也清楚的很。難不成我也讓媳婦到村里去傳『那誰家的媳婦,不要臉,咱張家不樂意娶她妹子,她就造謠生事,我能幹那事麼?可我也不能讓人這麼打臉哩!」
周寶柱臉黑的怕人,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當初可是他提議讓媳婦把妹子許給槐子的,誰料人家根本瞧不上。
周矮子聽了氣悶,乾脆問道:「大栓,你就直說吧,要寶柱咋辦?」
張大栓擲地有聲地說道:「咋辦?連李老大都曉得管媳婦哩,你這兒媳婦就因為咱家沒答應娶她妹子,這麼糟踐我家槐子,還對jú花伸手動腳的,你不該管麼?我今兒上門就是要你管好兒媳婦的。你今兒要是不管,我跟長河就要動手了。
鄭長河點頭道:「對!她竟然跑到我家欺負我jú花,我不在旁邊,要不然,非得給她一巴掌不可。」
周寶柱繃著臉道:「不用你們動手,我跟兒子自會管教她。」他心道,這死婆娘,等人走了,他非得揭了她的皮不可,就會惹事。
第二百五十五章 塵埃落定
周寶柱扭頭對兒子周小年說道:「叫你媳婦在堂上跪一天有,往後不要去作坊了----省得惹是非,咱家不用她掙那錢。
周小年不敢反駁,只得點頭。
周寶柱吩咐完了兒子,又對坐在一旁張大嘴巴瞧熱鬧的趙大嘴問道:「大嘴又是幹啥來了?」
周矮子氣道:「人家是來咒你孫子早死哩!」
周寶柱立時眼睛就瞪了起來,剛要罵人,趙大嘴急忙就把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又道:「我也沒成心要咒人,誰讓她幹了壞事還不承認,還賴我媳婦的?我就說,要是我媳婦說了閒話,我生兒子沒屁眼;要是她說的,她兒子活不過年底。又不是專門罵她的。要是她真沒說,不是啥事都沒有?」
周寶柱那個氣呀,瞧著這個憨人又發不出火,悶了半天才道:「你這娃兒平常也是老實人,咋今兒說這麼毒的話哩?你就算生氣,要發毒誓,那也應該說,要是她說的,她男人活不過年底,或者她公公活不過年底,你也不能說我孫子活不過年底哩!」
他狠透了這惹事的兒媳婦,心裡已經把罰跪的天數漲到兩天了。
張大栓和鄭長河聽了他的話,十分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就忍著,心道,死老的跟死小的有啥區別,難不成死人還能挑麼?
趙大嘴急忙道:「瞧叔說的這話,我能咒你麼?」
周寶柱氣得瞪他道:「那你也不能咒我孫子哩,他還那么小。」
趙大嘴訕訕地摸摸頭,也不好意思再說話了。
張大栓見人家已經罰了兒媳婦,便不再說二話,對鄭長河使了個眼色,起身告辭。不走留在這瞧周矮子兄弟倆的臉色麼?他倆的臉黑的跟鍋底似的。再說,走了也好讓人執行家法。他是不擔心周寶柱說話不算數的,都是幾十歲的人了,這點信譽要是不講那在村里也難說話。
他們一說走,趙大嘴也是一蹦就起來,急急忙忙地告辭。他本是憨實的善良人,剛才也就是一口氣直衝腦門才發火的,這會兒氣消了,覺得咒人家兒子活不過年底實在有些過分,心裡不自在,便撒腿就跑。
出了周家院子,張大栓見趙大嘴落荒而逃的樣子,忍不住和鄭長河呵呵地笑了起來。
張家吃晌午飯的時候,張大栓說起在周家的事,有些感慨地說道:「往常覺得花婆子討厭,如今跟這小年媳婦一比,覺得她還真不算壞她也就有些碎嘴,可至少沒害人哩。你說這小年媳婦,就為了咱沒應承跟她妹子的親事,就惹出這些事來。」
何氏氣得翻眼道:「看往後村里人誰敢沾她?」
張大栓道:「咋沒人沾她哩她說的話不是被人傳得有鼻子有眼麼?總有那麼些人,就喜歡聽這些話,掰扯人家的是非。」
何氏看著臉色陰沉的大兒子忙對他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再說。
張槐這幾天心情很不好,按說只要他跟jú花心心相印就好,管人家咋說。可是,當人家說他被jú花的臉嚇倒,說他為了錢才要娶jú花,這樣的話聽了實在是刺心,可是又無從分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