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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8:41 作者: 鄉村原野
    她嘴裡訕訕地咕噥著,好似十分尷尬地站在那,眼角卻偷偷地瞄向張槐。

    jú花的面巾已經被她扯了下來,臉上墳起一片紅腫,麻癩癩地堆了一層東西,看上去十分可怖。

    院子裡的幾人都驚呆了,靜了那麼一會,幾乎不分先後的,張槐和劉小妹同時對小年媳婦怒喝道:「你幹啥?」

    劉小妹瞧著jú花臉上的癩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還是很小的時候見過jú花臉上的癩皮,那時候jú花從不到村里去,她也就沒機會跟她多接觸,如今早忘光了;再次見到jú花,並跟她成為朋友時,她的臉上已經蒙上了面巾。如今,這面巾被扯下來,下面竟然是這樣一堆凹凸不平的東西?

    可憐的jú花!她這樣有多難受?

    劉小妹被打擊到了,一腔不忍全化為怒氣,沖向了金媳婦。她那圓臉本就紅潤,如今血氣上涌,漲得整張臉都通紅,兩眼冒火地盯著那該死的婆娘!

    張槐也變了臉。他正如青木所想的一樣,猛然間再見到jú花臉上的癩皮,心裡頓時揪作一團,疼得喘不過氣來。

    明明他看過jú花的臉,還看了好多年,以前他也同情她、照顧她,甚至也挺心疼她的,可是,那時候不曾如這般忍無可忍!

    果然,心裡裝著一個人,感覺是不一樣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張槐的反應

    張槐愣怔了一會,忽然想jú花的面巾被扯下來了,她是不是覺得很丟人,害怕旁人恥笑她?

    他暗罵自己竟然昏了頭,被那久未見到的癩皮驚住了,忘了jú花會傷心難過,忙仔細打量jú花的神情,見她愕然地望著小年媳婦,並未羞愧哭泣,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他馬上又憤怒起來,跟劉小妹同時出聲呵斥那手賤的婆娘。

    桂枝雖然也很驚異,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她責備地對小年媳婦道:「周嫂子,你這樣可不好哩,沒事幹啥伸手動腳的?」

    小年媳婦故作懊惱地對jú花說道:「真是對不住!jú花,我見你那面巾好看,就想瞧瞧,手扯得重了些,真不是故意的哩。」

    她解釋的實在是很牽強,聲音里的敷衍和虛假遮都遮不住。

    咋能遮得住哩?她見了槐子那副愣怔難受的樣子不曉得有多開心哩!

    桂枝聽了皺眉,她是半點也不信這婆娘的話,不過她也納悶,這婆娘到底是發的哪門子神經,幹啥要把jú花的面巾給扯下來哩?

    張槐冷冷地盯著小年媳婦,仿佛對她的小心思明白的很,他捏緊拳頭,向前逼近一步,寒聲警告這婆娘:「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最好別攪事,不然甭怪我打你。這可不是清北村,這是清南村!咱清南村的媳婦可都是本分的很,沒你這樣的。」

    劉小妹也怒道:「如今不就有了!沒事往人臉上伸爪子,誰家媳婦跟她似的?」她氣極了說話也不管不顧起來。

    小年媳婦聽了大怒----被人這麼指著鼻子罵當然難堪了----她想辯解兩句,可瞧著臉色不善的張槐,一副要揍人的樣子,搞不好真會打她,連劉小妹和桂枝也冷臉對她便把那一套糊弄人的話又咽了下去,更不敢說撒氣的話。

    她是周矮子弟弟的兒媳婦,娘家是清北村的,比桂枝早一年嫁進清南村。因去年托人想把娘家妹子說給張槐,被何氏給推了,她心裡老大不痛快,今兒見了張槐的樣子,才明白他是喜歡jú花的。

    她就不忿了心道聽說這醜女滿臉癩皮我就不信你真能喜歡她瞧我把她這面巾扯下來,看你還能笑得出來?

    要說這世上就有那麼些人,專干損人不利己的事,小年媳婦這樣借jú花來打擊槐子,並不能達成自己的心愿----讓槐子回心轉意娶她的娘家妹子,可她就是想看見槐子難受的模樣。

    這婆娘跟鄭家接觸不多,不了解鄭家人的性格,否則也不敢這麼明著欺負jú花了。

    jú花看大戲似的瞧著一眾人的反應,再瞧那婆娘眼神閃爍一副心術不正的樣子,遂面無表情地對她說道:「我瞧你就是故意的。雖然我不曉得你這樣做是為啥,可是你給我聽好了:只此一回,下回你再這麼蹬鼻子上臉的,甭怪我爹跟我哥打上門--你當我是好欺負的麼?」

    這種人屬於「給她三分顏色能開染坊」的類型,「近之則不遜」,要是今兒她不發作,還以為她軟弱好欺負哩。她雖然歪打正著,幫了jú花的忙jú花也不會感激她。

    想想也實在是無語----還有比這更巧合的事麼?

    她還想著要找個啥樣的機會,在張槐的面前露出癩皮哩,誰曉得根本不用她找,人家就幫她解決了。

    這齣鬧劇怎麼看怎麼像有人導演好的,連反面角色都配的那麼恰當,真是天衣無fèng。嗯,如果把這小年媳婦換成個小女娃,就更富有戲劇效果了。

    只是這媳婦的表現實在是奇怪,分明是故意去扯她的面巾,她難道僅僅是因為好奇,想瞧瞧她臉上的癩皮?那不是豬腦袋麼!

    基本上,她對槐子的表現還算滿意,愣怔了一剎那,那難受的表情、滿眼的傷痛一覽無餘,也讓她心生愧疚----這不是折騰人麼!

    小年媳婦見jú花直接把話說破,還撂下這番警告的言語,一時間也被震住了----這女娃子說話咋這麼不留情面?

    她不太確定鄭長河跟鄭青木是不是真的會打上門,可是眼前的醜女卻一反常態,不再溫柔含笑,也沒有難堪羞愧,而是冷漠地盯著她,盯得她心頭髮寒,讓她極不自在。

    張槐深吸了口氣,慢慢地平靜下來,也不去理會小年媳婦,轉而鄭重地對jú花道:「扯了也好。jú花,你往後就不要戴這面巾了,擋事的很,該讓臉透透氣的。我覺得這就是毒瘡,回頭到清輝找大夫來瞧瞧,把這毒氣除盡了,就好了,洗臉也方便了。」

    劉小妹急忙附和道:「噯!是這麼回事,夏天的時候,我二哥屁股上長了個瘡……」

    她剛說了這一句就閉緊了嘴巴----咋能拿屁股上的瘡跟jú花臉上的東西比哩?她真是臭嘴巴。

    jú花哭笑不得地望著她,直搖頭,說道:「我帶習慣了,拿下來不習慣哩。並不是怕難看。不過戴上也好,省得有那麼些人,閒著沒事盡琢磨咱這臉,耽誤人家的工夫可不好。」說著還特意瞟了那小年媳婦一眼。

    劉小妹聽了會意地抿嘴笑,上前幫她系面巾。

    桂枝歉意地對jú花笑笑,說道:「jú花,我們先走了。你忙!」說著,扯起臉色難看的小年媳婦就走。

    她十分不好意思,這小年媳婦可是她帶進來的,一來就惹事,害得jú花難堪。往後還是少跟這婆娘來往,看這樣子怕不是啥好貨。

    jú花忙笑道:「噯!桂枝嫂子,你慢走!」

    小年媳婦本來還挺高興,槐子見了jú花的臉當場變色,總算沒忘記這是個醜女,就算用面巾遮住又能咋樣,還能變成美女?

    誰料槐子跟jú花說出那樣一番話來,竟是半點也不嫌棄她的模樣。她氣惱之下,邊走邊鄙夷地想,哼,裝得倒像,先前還不是嚇了一大跳!準是瞧鄭家有錢,故意裝得跟沒事人似的。說一點不在乎誰信?當人是傻子哩!也就哄哄那個癩皮女罷了。

    所以,有時候事實和真相真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們的看法。

    槐子的一番表現,jú花看在眼裡,知他心裡有自己,便認他做良人;可是,小年媳婦看在眼裡,卻認為他明明被醜女驚嚇萬分,後來又裝模作樣地安慰jú花,一切都是因為jú花家有錢。

    這真是無法可想了。

    難道你還能劈開對方的腦子,把她的想法摳出來,再將你的想法裝進去?

    這還是在現場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尚且會得出截然相反的結論,那些道聽途說的人又會作何猜測,更是可想而知了。

    所以這世上才有那麼多辨不明的理,說不清的事,由此演繹出無數的人生故事。

    等桂枝跟那姓金的婆娘走了,張槐才故作輕鬆地對jú花笑了一下,溫聲說道:「你也別生氣,咱又不跟那婆娘來往,不理她就是了。你常常的把面巾拿下來,人看習慣了就好了,大多數人都不會笑話你的,那些笑話你的人都不是啥好人。小妹你說是吧?」

    他想鼓勵jú花不要太在意這臉上的癩皮,更不要在意那些人的閒話和異樣的目光。只是他心裡還是難受的,正如青木所想,誰瞧見心愛的人這副樣子也不會好受,親人朋友也不會好受,想法子治好它成了唯一的奢望。

    劉小妹聽了急忙道:「對,對,槐子哥說的對。jú花,以前是你太膽小,不敢往村里去,其實咱們並沒有瞧不起你、不跟你玩。你瞧,後來梅子、我、金香,還有好多人,不都跟你好麼?像小年媳婦這樣的人少。我瞧她也是皮癢了,得小年哥收拾她一頓才好。」

    jú花有些傻眼----這算不算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她要是拿下面巾,那這臉上的假癩皮豈不是天天要再塗一層?難看不難看的就不說了,難受哇!

    她僵硬地乾笑了一聲,說道:「我還是圍著這面巾比較好。習慣了哩!呵呵!習慣了!」

    這麼被槐子和劉小妹安慰呵護,她心生不忍,賺取人家的同情心可不好。

    張槐見她一副不自在的樣子,誤以為她還不敢面對拿下面巾的後果,心裡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只得安慰道:「那你就戴著吧。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小妹你再陪jú花一會,我去坊子瞧瞧。下午要是收工早,咱來罩麻雀烤了吃。」

    他曉得jú花是最喜歡這類活動的,昨晚烤魚,今兒要是能烤麻雀,那jú花肯定就開心了。

    結果,他剛一說完,jú花和劉小妹一齊兩眼放光地點頭道:「噯!那你們可要早些回來。我們做好準備等著。」

    張槐見jú花恢復如初,放下心來,微笑對她道:「也用不了多少時候。今兒豬肉不多,收拾起來快的很。」

    又說笑了幾句,這才轉身大步離去了。

    jú花看著他的背影,忽地有了異樣的感覺,是親近?是依賴?好像都有點,還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因為,她想到就要跟這個少年定親了哩,這一定就是終身了。

    這時,鄭長河扛著鐵鍬和鋤頭,楊氏手裡挽著籃子,從後院出來,問jú花道:「剛才是誰?我聽見大叫大嚷的?」

    jú花怕爹娘生氣,便對劉小妹使了個眼色,不讓說剛才的事,只說桂枝嫂子和小年媳婦來過了,才把這話混過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閒言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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