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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8:41 作者: 鄉村原野
jú花覺得年底起魚塘太冷了,因此跟爹娘商議定了,要早些起魚塘,逮魚還是次要的,主要是清理池塘-----把那塘地的淤泥清上來做肥料,再把池塘挖大些。
這時見他問,便含笑道:「當然要找你們都有空閒的時候,不然連個幫忙的人也拉不來,難不成我跟我娘也下去?」
槐子就忍不住笑了起來,讓她不要擔心,說那個小魚塘清理起來快的很,要不是裡面有蓮藕,要小心地把藕種挖出來,根本用不了許多人幫忙。
說完了話,他看看日頭,有些不舍地想要告辭,忽地又想起了什麼,回身對jú花說道:「來喜還帶信說,你外婆讓你去住幾天哩。
jú花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見他要走,便又叫住他道:「你等一下----」說著回房去拿了雙手套出來遞給他--「這個給你。」
她幫爹娘和哥哥做手套的時候,不由自主地順著自己的心意幫槐子也做了雙,沒有理由,想做就做了。
張槐見jú花主動送他手套,有些發懵:他事先並未求她幫自己做,剛才也沒問她,可是她卻不聲不響地幫自己做了,就這麼送給了自己。
他接過手套,並沒有欣喜若狂,激動萬分,只是凝視了jú花一會,就垂下眼瞼,麥色的臉頰上浮起一片可疑的紅暈。
畢竟少年初涉情事,以往他雖然日日盼著念著jú花對自己好,可那都是他單方面的祈望,如今忽然jú花也明確表示了這份情義,剎那間的目光交流,如春雨般滲入心田,心弦顫動的同時,感到甜蜜羞澀不已,亦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jú花看著這個農家少年,穿著半新的短褐和夾襖,站在冬日的陽光下,如後山的橡樹般挺拔。他臉上漾起一抹微笑,有些歡喜,有些安定,有些羞澀,如這冬日暖陽,令她覺得溫暖而實在。
靜了那麼一會,她瞥見他臉上的紅暈,心道到底是年紀小,不如姐姐臉皮厚,她忽然起了促狹之心,故意喚他道:「槐子哥,槐子哥,你咋了?不喜歡這手套?我針線活計一向就不好······」
槐子急忙抬眼,同時捏緊了手中的手套,連聲說道:「喜歡,我好喜歡哩。jú花妹妹······」他忽地頓住話頭,瞅著jú花無聲地笑了----他已經發現jú花是在故意逗他了。
他正想說什麼,聽見隔壁傳來他娘何氏叫張楊的聲音:「楊子,快點來幫娘一把,把這桶蘿蔔秧子拎到後面去餵豬。」
這一聲喚把他從柔情中喚醒,他就急忙對jú花道:「我要回去餵豬了。下晚來跟你說話。」說完歉意地笑笑,見她點頭,方才轉身大步去了。
jú花見他去了,心情極好地準備去廚房做飯,一轉身,卻差點被腳下的小灰狗給絆了一跤。這小狗簡直跟大黑狗小時候一個樣,老喜歡臥在jú花的腳邊。
jú花被它這麼一絆,滿心的旖旎柔情就被絆得不翼而飛,望著小傢伙肥嘟嘟的身子,那腰腹肚腩甚至沉甸甸地下墜,走路一閃一閃的,不禁又好氣又好笑,罵道:「成天就曉得往我跟前湊。不怕死的東西,要是踩你一腳,看把你腸子都能擠出來!」
她可是真的有些害怕,剛才要是踩到它--噯喲!那將是怎樣一副血腥的畫面?
大黑狗趴在院子裡,悠閒地瞅著jú花罵小灰狗,想是在心裡幸災樂禍:小子,一點眼色都不懂,想跟主人親熱那也要瞧啥時候。咱可是從小被罵大的,好不容易懂些眼色,如今你來了,正好替我挨罵!
小灰狗被jú花罵得躲閃到一旁,不一會兒又跟貓兒對峙掐架起來。
晌午,鄭家出去幹活的人回到家,看到劉雲嵐帶來的一大包鞋子,個個喜笑顏開,忙忙地品論比劃一番,又迫不及待地試穿起來。
青木踩著軟軟的鞋子,腳底暖暖的,心裡柔柔的,心道好久沒見她了哩,也不曉得好不好,抽個空去劉家塘瞧瞧吧!嗯,正好過兩天起了魚塘,順便送些魚給外婆舅舅,也送些把她。
楊氏見兒子悶頭試鞋,並不說話,不過臉上卻掛著淡淡的笑容,與jú花對視一眼,笑道:「青木,過兩天把魚塘起了,你送些魚到外婆家,也順便送些給雲嵐,瞧她好不好!等明年正月空閒的時候,咱跟親家商量商量,把親事就定在明年底,正好接了來過年!」
第二百四十五章 雞和蛋的轉換理論
鄭長河一聽來勁了,他剛把試穿的新鞋換下來,單腳站立一隻腳往舊鞋裡套,嘴裡急忙道:「噯!就明年冬月娶進門,不能再晚了----青木都二十了哩!我去跟親家說。
他把閨女嫁過來,隔得又不遠,想來瞧閨女誰還能不讓他瞧麼?老把閨女留在家也不是個事兒!」
jú花一聽忍不住就笑了----老爹是急著抱孫子了。
瞧隔壁李長明的媳婦梅子懷孕了,趙大嘴的媳婦桂枝也懷孕了,劉大順兒子都添了,劉二順的媳婦想來也快了,他兒子連媳婦還沒娶哩,能不急麼!
楊氏白了他一眼,心道,做爹娘的都只顧自個,那天還在跟她說,要把jú花多留兩年,不想早早地嫁出去,還說要讓槐子那小子多等兩年啥的,這會子又怪人劉富貴留閨女留久了。
青木被爹說得有些臉紅,也不插話,只含笑不語。
楊氏道:「親家又沒說不嫁,你淨瞎埋怨。這過兩年再娶的話,不是咱青木說的麼?咋怪起人家來了?明年找親家一商議,親家准同意年底成親。」
於是,老兩口就商議著要去送日子成親的事,扯起來沒完,青木和jú花無奈地相視一笑,要不是jú花叫他們吃飯,還不曉得要掰扯到啥時候。
過了兩日,天氣陰沉沉的,不大好,一副要下雪的樣子,鄭家就請了些人幫忙起魚塘,怕真的下雪了,這事又要拖好些天。劉三順、趙三、李長明、李長星、張大栓父子和周矮子父子都來幫忙。
魚塘小就是方便,很快就把水車幹了,逮魚挖藕,也是熱鬧一片。
因為池塘里有藕,所以大家都不好亂踩,便決定先把藕挖豳來再逮魚,免得逮魚的時候踩斷了藕。
jú花自然是不會錯過這收穫的活動為了抵禦寒風,她穿得圓滾滾的,和劉小妹、小秀、小翠一起在塘埂上幫忙收拾魚和藕,其實就是看熱鬧。
瞧著不斷被送上岸的蓮藕她不禁喜上眉梢,對劉小妹道:「把藕種歸到一旁,其他的都放這邊,踩斷了的也放這邊。等挖得差不多了,咱先洗幾根,拿回家灌糯米進去煮『糯米藕,吃。糯米我都準備好了哩。」
劉小妹也興奮地笑道:「噯!瞧這塘也不大,咋能裝這麼些東西哩?從上到下你都賺個沒完沒了。先是在水面摘菱角、掐菱角菜吃,然後在水中間逮魚吃,如今又在泥地里挖蓮藕,噯喲!真是划算哩!三哥,咱也要挖個魚塘出來才好,村裡的魚塘太深了哩,不好種藕。」
正彎腰挖藕的劉三順聞言揚起臉,叉著兩隻泥手沖岸上的小妹燦爛地一笑,許諾道:「你等著好了,三哥肯定要弄個這樣的魚塘出來。」
劉小妹就高興地笑了似乎一點也不懷疑這話的可信度,也不擔心她三哥會辦不到。
小秀瞧著自信的劉三順,覺得他那張笑眯眯的圓臉看了特舒坦,不像她爹老是板著一張臉。她悄悄地想,三順肯定也能弄出個這樣的魚塘出來的,就算眼下沒錢,往後肯定也能置了田地再挖的。
jú花卻直接肯定地對劉三順說道:「三順哥,今年你包的魚塘就能起不少魚,幫你賺一畝田的錢回來肯定是能的。你想弄個魚塘,也不難哩。你咬牙先把這事給辦了不就跟逮一隻母雞回來一樣麼,往後雞生蛋,再把蛋孵小雞,小雞長大再生蛋,蛋再······」
她還沒說完,魚塘里的人都鬨笑起來這蛋和雞的轉換理論聽得大夥又是好笑,又是滿眼放光,充滿嚮往!
劉三順樂呵呵地看著jú花,覺得她的話大大地鼓舞了自己,仿佛那些豐碩的成果變得觸手可及,連李長星也是高興萬分,笑著說他也要弄塊田專門養黃鱔。
jú花睜大眼睛,用肯定的語氣認真地補充道:「我可不是說笑話哩。你們瞧我家這魚塘,這魚和藕賣的錢,也能買一畝地----就算差也差不了多少----所以我爹才又挖了一畝地,把這魚塘擴大了,等明年起魚塘的時候,不是能起更多的魚,也能挖更多的藕麼?」
大夥聽了連連點頭,都說眼下大家不是在挖藕和逮魚,等於是在撿雞蛋哩!
這下連jú花自己也繃不住笑了,劉小妹等幾個女娃更是笑個不停。
鄭長河瞧著閨女直樂呵!他覺得jú花小嘴特會說,平常也不見她多話,一開口卻總是能說出一套東西來。
張槐看著長篇大論的jú花,心裡柔柔的。他見劉三順瞧著jú花開心地笑,很奇怪地並沒有感覺不舒坦,反而想,jú花是最好的,就算臉上有癩皮,還是有許多的人喜歡她,我幹啥要生氣疃該高興才對。要是人人都跟討厭花婆子似的,說她又懶又饞嘴,那我才該哭哩!
他自以為想得很在理,卻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最近跟jú花心靈相通、情感交融,所以才產生了這種勝利者的大度心態;又或者因為滿懷愛戀,看一切事物和人都是美好的。
比如這起魚塘,每年村里起魚塘他都會參加,可是從沒有今兒這麼開心和高興,因為這個魚塘是他幫著挖的,藕是他幫著弄來種的,甚至他也常跟青木和jú花一道來放魚,這魚塘裡面有他和jú花共同的付出和努力,他對它自然有非同一般的感情。
他腳尖觸摸到一段藕,便彎下腰,小心翼翼地順著藕節一點一點地摳,直到把整隻藕都摳出來,有四小節,跟小娃兒的胳膊似的,圓滾滾。
他托著這段藕送到地頭,jú花見了趕緊指著他送往藕種那一堆放好,說是這樣又大又長的,就要留做藕種。他聽了對她微微一笑,這才返身回去重新挖起來。
青木看著妹妹歡喜地來回跑動,不停地指點、分派,好像很忙碌的樣子,其實啥也沒幹她就不說,人家也曉得該把藕和魚往哪放,因此偷偷地悶笑了半天。
槐子看見了,納悶地問他笑啥。
青木對jú花呶呶嘴,說道:「瞧jú花開心的樣兒,你不覺得她就跟村長似的麼?村里起魚塘的時候,村長就是幹這活計的,他好歹還下了塘,咱家jú花就站在塘埂上動嘴就成了。」
他這麼一說,槐子也覺得確實是這麼回事,不禁也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