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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8:41 作者: 鄉村原野
    李長明見梅子如此興頭,便拍拍她的手,目測了一下距離·對梅子道:「咱們要是也往這邊鋪的話,路就遠了。還是就在咱門前的河邊鋪上塊大石頭,你就在那洗衣裳,路也通到那裡去吧。我回頭把那河邊收拾一番,挖出台階,往後你洗衣裳不用跑到這邊來了。」

    梅子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就是想跟jú花趁著洗衣裳的時候說說話。嗯,挖到這邊是遠了些,就在那邊鋪吧。」

    李長明點點頭,說等栽完秧就跟長亮一起挖。

    這時·花婆子手裡挽了個籃子·裡面裝了些餅子,從李長明家出來,對梅子說道:「梅幾(子),我回家煮飯了。」

    她一邊走一邊好奇地打量青木和張槐·心道這是在忙啥哩?忽地瞧見jú花,心裡一熱,就盯著不放了。

    jú花想起小石頭的話,見這婆娘盯著她看,心下惱怒,便微微側轉身,背著李長明和梅子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那寒冰似的目光瞪得花婆子心裡一顫,慌忙移開眼光,心道這女娃兒真烈,要是長亮真的娶了她,自己這日子怕是難熬了----她肯定比梅子難說話。算了,還是甭折騰了。

    這麼一比,她覺得梅子待她其實是很不錯的,雖然她如今幹活比往常多,不過吃的也好,梅子該分給她的一樣不少。

    要是長亮娶了jú花,怕是自己就沒這好運氣了----這女娃兒好討厭自己的樣子哩。

    要是jú花曉得她這想法,怕是要氣得哭笑不得。

    花婆子轉頭見李長明手裡拎著魚簍子,剛想湊上去瞧,就聽梅子清脆的聲音響起:「娘,你趕緊家去煮飯餵豬吧,那豬欄記得要清哦。這黃鱔我晚上燒兩碗,讓長明送一碗過去把你們,剩下的要留著明兒栽秧吃,就不分把你了。」

    李長明對她說道:「娘,你明兒不要煮飯了,就到這邊來吃。」他爹和長亮明兒要來幫忙栽秧,他娘一人在家,所以,他讓娘費事煮飯了,也一起過來吃。

    花婆子聽了急忙點頭道:「噯!娘曉得了。明兒我早些過來幫忙。」

    梅子聽了忙道:「也不要你幫啥忙,你把豬、雞都餵好,衣裳洗完再過來,曉得麼?」

    花婆子轉身就走,一邊大聲道:「曉得!」

    青木和張槐停住了幹活,和jú花一起張口結舌地望著梅子。

    大家面色古怪,李長明卻不以為意,他也不像一開始那樣覺得尷

    梅子又沒有不孝順,瞧,都分開了,煎餅子還經常送給老屋那邊一份。她這直脾氣把自己老娘吃得死死的,糾正了她那些好吃懶做的毛病,這是好事,又不是啥丟人的事,再說,自己娘的脾性,村里誰不曉得,也沒啥好遮掩的。

    .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月光下的晚餐

    jú花愣了一會神,好笑地問梅子道:「你一下午也沒出來家幹啥哩?」

    她其實是想知道,梅子扯著花婆子在家幹啥。

    梅子笑道:「跟我娘在翻地哩。栽了一壟茄子,又給辣椒黃瓜扯糙,忙了一下午雜事。唉,jú花,我辣椒種少了哩。想多種些,又沒地方種了,也沒辣椒秧子了。」

    jú花聽說她拽著花婆子做苦力,忍不住無聲地笑了,聽她說起辣椒秧子,忙道:「我原先也是嫌少,所以後來又撒了些辣椒種,不過這回又多了。多的準備扯了扔掉哩,你想要就來扯些吧。還有菜瓜秧子,扁豆秧子,都有多的。

    你沒地方種,就種在院牆根下,院子外邊也都能種些,誰還來找你收稅不成。就是要防止雞鴨禍害。」

    梅子聽了歡喜地說道:「說的也是。我過兩天有空了就來找你。我要回家煮飯了,你不回去煮飯麼?」

    jú花微笑道:「我娘在燒晚飯哩!」

    梅子點點頭,羨慕地想,沒出嫁就是有福氣。不過她扯著李長明邊走邊開心地想道,長明哥樣樣事都護著自己,就是燒飯也要幫忙的,自己出嫁了也一樣福氣不小。

    等這小兩口進了院門,青木和張槐同時笑了起來。

    jú花也忍俊不禁,她納悶地問張槐道:「梅子沒搬過來的時候,在那邊也是這樣?」

    張槐瞅了她一眼,含笑道:「我又不常在家,也是不太清楚的。不過--」他頓了一下,忍笑道:「早晚的時候,都能聽見梅子的聲音。」

    他抬頭瞧了瞧李長明家的院子,見沒人出來,便對著青木和jú花逼著嗓子學楮子的聲音:「娘----快點,洗了碗好餵豬哩!娘----起來了!」

    jú花聽他學得怪聲怪氣的,瞪了他一眼·詫異地問道:「喊她洗碗餵豬也就罷了,咋起床也要喊哩?李老大就不曉得叫媳婦起床?」

    張槐道:「李老大肯定叫過,咋叫的咱就不曉得了。不過,他叫了幾十年·這婆娘卻總是在他們父子幾個下地後,才慢騰騰地起來燒飯做事。自從梅子嫁過來後,大清早在院子裡拉長聲音一叫娘,四周的人家都聽得清清楚楚,花婆子敢不起來麼?說實話,我早上也是不想起來的,梅子在那邊院子一叫娘·我在床上也睡不住了,就趕緊起來了。她搬到這邊來後,沒人叫花婆子了,我還不習慣哩!」

    青木聽了「哈哈」地笑出聲來,連jú花也低頭悶笑。

    好一會,她才蹲在地上一邊撿起那些有鋒刃的小石頭扔到一旁,一邊撇撇嘴道:「家裡不就這麼些事麼,這婆娘一直要人盯著催著才幹活·也真是好本事。」

    張槐急忙道:「你可別冤枉了她--她最近可是改好了不少哩,那些事都會主動做了。梅子開始是這麼叫,後來開春了·就變成叫她早起打豬糙----說是多逮了一頭豬,怕橡子果兒不夠吃,要少摻些。打豬糙回來還要掃院子、餵豬,翻地種菜啥的也是常跟著梅子一起干。反正,梅子整天把她安排的團團轉,不過梅子自己也是忙得團團轉就是了,要不她哪能這麼聽話。」

    青木和jú花又笑個不停。

    青木道:「這叫一物降一物。花婆子碰見梅子算是沒轍。我剛才瞧見她看那黃鱔是想要些回去的,可是梅子先說煮好了會送一碗把她,又說剩下的要留著栽秧添菜,愣是讓她放不出一個屁來。」

    張槐搖搖頭道:「她也就眼饞·想梅子燒好了送點把她吃罷了,她是不敢要的。你是不曉得,上回因她偷吃了梅子留給長明哥的煎餅,狗蛋娘把她收拾的多狠,聽我娘說,罵得她都哭了哩。她這麼聽梅子的話·除了梅子根本不聽她掰扯這一點外,也是因為她有些怕狗蛋娘。」

    jú花想起狗蛋娘拉下臉來的樣子,怕是真的不好看,想想又笑了起來。

    說笑間,已經把兩條道都碾結實了,青木一邊擦汗一邊道:「成了。明兒再削些柳枝插上就好了。」

    張槐用布巾抹著臉道:「不能在村裡的柳樹上削了----上回削太多了哩。明兒找遠些,到條子塘那邊的山腳下削些吧。」

    jú花見他倆渾身汗透了,催促道:「你倆趕緊收拾了,我先回去讓娘燒一鍋熱水,你們好洗個澡,把這身濕衣裳換了,不然容易受涼哩。」

    張槐低頭將jú花扔到一旁的尖石頭攏到竹筐里,把道旁清理乾淨,一邊不在意地說道:「我就不在這吃晚飯了,正好回去洗澡,省得沒衣裳換。」

    jú花愣了一下,隨即看著他輕聲道:「讓我哥找身衣裳你換就是了。不吃飯就回去,餓著肚子也不好。」

    張槐聽了有些愣神,一時間如在夢境,望著jú花半晌也沒說出話來,jú花卻對著小清河大聲喚道:「鴨嘞嘞······鴨嘞嘞······」

    隨著她的呼喚,幾隻鴨子從河裡爬上來,搖搖晃晃地直奔過來,一邊還「嘎嘎」地叫著,難無

    青木看著呆愣的張槐,使勁地拐了他一下:「還不走?」

    張槐忽地紅了臉,急忙應道:「噯!」一邊跟青木收拾扁擔竹筐,又推著石碾子往院子門口滾來。

    待青木和張槐洗完澡,換了一身干慡的衣裳,坐到院子裡,天上已經是一輪圓月爬上來,斜掛碧空了,漫天的星斗也預示著明兒又是一個好天氣;青蛙也開始了它們難聽的樂隊演奏;細細的晚風從院牆外邊吹進來,柔柔的,不涼也不熱。

    楊氏從廚房探頭出來,對著青木問了一聲,說要不就在院子裡吃吧。

    青木便起身搬出小四方桌,楊氏和jú花就把飯擺到了院子裡,在如水的月光下吃起了晚飯。

    銀輝滿地,照得院子裡幾叢翠竹、幾棵小桃樹清影朦朧。在這樣的月色下,人說話也不自覺地輕柔起來,只聽得筷子跟碗撞擊的清脆聲音。

    大黑狗在桌子周圍流連不去,jú花對它叱道:「不是裝了飯把你?老是在這旋幹啥?」

    楊丘笑道:「這狗鼻子最靈了,怕是聞到桌上的肉香,嫌棄自個的飯不好哩。你沒倒些湯把它?」

    jú花氣道:「可不能慣了它·要是吃刁了嘴,往後咋辦?每回的肉骨頭不都是讓它吃了麼!」

    張槐見她跟狗正兒八經地掰扯,忍不住笑了起來,虧得在月光下·並不明顯,為了掩飾,他對青木道:「你這小桌子不錯,我上回就想說哩。夏天把它端出來,在外面吃飯正好。」

    青木道:「這桌子簡單的很,又不費料,你找根木頭·讓李木匠幫你也做個就是了。」

    楊氏忙道:「對,你也做一個吧,端出來吃飯好的很,能用好些年哩。來,槐子,吃這個肉燒蘑菇。今兒累了一天,晚上可要好好地歇歇。」

    張槐忙伸手接住楊氏揀來的菜,一邊說道:「噯!嬸子·讓我自己揀吧。也沒覺得多累,咱農家的娃子,幹這點活算啥哩。」

    jú花瞧著他的側臉·被月色映得光滑柔和,眼睛裡也閃耀著月光。忽地他轉頭瞧著自己,微微一笑,不似這月光一般冷清,倒像日光一般溫暖。

    她也輕輕的笑了,一如這晚風,划過人的臉頰,留下柔柔的觸感。

    張槐只覺得心兒溫柔地顫動,當頭皎潔的月亮,這溫馨親密的氛圍·讓這個十幾歲的少年,感覺人生是如此的美好。可是,他只是淡淡地體會著這份溫馨,並不欣喜若狂,仿佛那樣的激動情緒不適合此情此景,會驚飛了這溫馨·打破這美好。

    青木見娘親這麼疼愛這小子,不禁有些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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