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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8:41 作者: 鄉村原野
    李長雨也急忙說確實吃過了,你們自己吃吧。又問為何到現在才吃晌午飯。

    楊氏笑道:「還不是上午炸了些小魚,他們吃了,到晌午還不覺得餓,就把這飯推遲了。」她又說要弄些小魚來給他們嘗嘗。

    這炸小魚也是jú花的主意。

    她想著總算掙了些錢,可不能虧了嘴巴。

    於是把起魚塘分到的小魚兒洗乾淨了,用鹽醃半個時辰,再用水清洗一遍,瀝乾水;用麵粉加雞蛋攪些麵糊,撒上蔥花,將小魚兒丟進麵糊裡邊滾一圈,放到油鍋里炸成金黃色撈上來,焦香嫩滑的很。

    楊氏和鄭長河一邊吃,一邊心痛地說道:「好吃。就是太傷油哩。」

    他們還是過不慣這浪費的日子----用這麼多的油炸東西,那是往常想也不敢想的。

    張槐聽了楊氏的話,忙擺手道:「嬸子吃飯去吧,甭理我們。就有好東西也等過年來吃,是一樣的。」

    楊氏方才不再跟他們客氣,自端了飯菜上桌。

    jú花和青木各自盛了一碗酸辣粉絲,揀了些鹹菜,也不坐桌子,就坐在小凳子上吃了起來,一邊聽張槐和長雨說話。

    jú花見張槐看自己和哥哥吃著粉絲,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有些好笑,便問道:「槐子哥,你想吃這粉絲麼?我娘下了不少,要不盛一碗給你嘗嘗?」

    張槐急忙擺手道:「不不,我肚子飽著哩。」把頭轉向一邊。

    李長雨則低著頭悶笑起來。

    jú花和青木莫名其妙-地對望一眼,不明白是咋回事。

    李長雨笑完了,抬頭見了兩人的神情,便對他們說道:「槐子是吃怕了哩----在清輝這些天,一天三頓光吃酸辣粉絲去了。」

    青木奇怪地問道:「那咋不吃些旁的東西哩?粉絲也不便宜哩。」

    張槐看著他碗裡紅色的酸辣粉絲湯,又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說道:「還不是長雨,不停地讓人嘗試做酸辣粉絲,結果就是大夥早晚都吃這粉絲了。吃得我如今聞見這味道腮幫子就冒酸水。」

    jú花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吞口水哩。我還以為你饞得慌,想吃這粉絲哩。噯喲!這粉絲又不難做,幹嘛老是嘗試哩?」

    李長雨忍笑道:「只做一頓自家吃,當然不難了。可是,店鋪里是要做給許多客人吃的,要保證每一碗的味道都一樣,就得把油鹽和配料都定好,不能到時候由著廚師隨手亂抓。不然一碗多一碗少的就不說了,要是一碗咸一碗淡,或者一碗酸一碗不酸的,那不是要被人罵?

    第一百七十二章 自己挑媳婦

    jú花這才明白,他是想弄成標準式的,流水化作業,那用這麼費勁吧?

    青木笑道:「瞧你多好的福氣----連吃好多天,咱可是好不容易才吃一回哩。」

    說得大夥都笑了起來。

    李長雨道:「主要是請的人不熟練。我用的都是姑姑家的人,沒請專門的廚師,所以學得就慢了。他們做一碗兩碗就可以,要他們連續做好多碗,就老是出錯,所以就不停地試。」

    青木和jú花靜了一會,一齊大笑起來,都說要是這麼的,確實會吃得倒胃。

    鄭長河吃得一頭汗,說道:「要是我在那,就不會吃倒胃----我喜歡吃這東西哩。」

    jú花笑道:「爹,啥好吃的東西吃多了都會倒胃的。長雨哥,那樣是不成的,真要開張做生意,來的人一多,就亂了。你得找個人專門配菜,讓他把一碗酸辣粉絲需要的配料都弄齊了,廚子端過來只管煮就成了,放鹽他總不會出錯吧。」

    李長雨聽了眼前一亮,說道:「對呀,這麼一來,廚子省事了,也就不容易出錯了。」

    張槐聽了他的話,氣道:「我不就是跟他們這麼說的?你家的那些親戚就是不聽。」

    李長雨愕然道:「你說過了?他們不懂,你該跟我說哩。」

    張槐道:「你也在旁邊,聽了也不言語,我以為你也不樂意哩。」

    李長雨就抱歉地對他說道,自己當時肯定是沒在意。

    說笑了一會,兩人見也沒啥事了,便告辭離去。

    出了鄭家,李長雨和張槐不復在鄭家的談笑模樣,都沉默下來。他們各自想著心事,又彼此心照不宣,進了村也是默默地分手各自回家,一路上竟然都沒有說一句話。

    張槐也不再胡思亂想,心裡異常地冷靜,堅定地對自己道,除非是jú花自己不樂意嫁他,否則誰也別想阻止他!

    這個冬天因為青木和jú花的幫助,他家的收入要比預計多的多。辣白菜賣了四兩多銀子,自家兩頭豬殺了全部灌了香腸醃了臘肉,這還不算,又從鎮上買了些豬肉灌了香腸,那一次足足賺了二十多兩銀子。

    這還不算鄭家儲存的幾千斤香腸和臘肉----這是鄭家、張家、劉小妹家和趙三家合夥做的,等明年春賣出去了,就能得到一些分紅。

    他一路算計著,先買荒地、種山芋和玉米,再多餵些豬,蓋房……生活是充滿希望的,想著這些,他的腳步就輕快起來。

    李長雨則滿腹心事,想著自己對jú花的惦念,是從啥時候開始的?

    也許不是今天,也許是上回來就開始了吧,不然自己也不會在船上問槐子那樣的話了。當時,自己還沒意識到哩,還奇怪自己幹嘛要去找槐子的不痛快。

    看槐子見到jú花的那副神情,怕不是念著她一天兩天了,自己這樣湊上去算啥?

    最讓他頹喪的是,他不了解jú花,一點也不了解。

    他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惦記她,到底喜歡她啥哩?那年在村頭,jú花猛地掀開面巾,露出那一張癩皮臉的情景如在眼前,可是自己好像並不在意哩。

    他腦子裡如一團漿糊似的,一會覺得自己是喜歡jú花的,一會覺得自己好像有些迷糊,懷裡那繡花的面巾更是提醒他,他跟jú花隔得是多麼遠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喜歡啥。

    真要好好的想想哩!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知不覺,任由兩隻腳把自己帶回家,奇怪的是,居然沒跑錯家門。

    回到自家大院,正屋裡傳出了爺爺慡朗的笑聲。

    他走進屋,看著圍坐在火桶邊談笑風生的家人,臉上也浮現出笑意:「說啥哩?爺爺,啥事叫你這麼高興?你老人家該不是撿了金子吧?」

    李明瑞見自從回家後就忙得不著屋的小孫子,又跟往常一樣說笑起來,心裡高興,拍著身邊的凳子對他招手道:「長雨,過來坐。你說你都不大管事的一個人,忽然間管起事來了,弄得比你爹還忙,我都不習慣哩。剛才這話還有點往常的樣子。」

    李長雨笑嘻嘻地坐到爺爺的身邊,懶洋洋地靠在他身上,撇嘴說道:「先前總是說人家不老成,如今人家老成了,又嫌棄人家了。」

    李長風看著有些憔悴的弟弟,微笑道:「這話倒是真的。我以前總覺得他太跳脫了,那天見他跟槐子坐在酒樓上,跟人一板一眼地談生意,我都覺得怪怪的呢,好像那不是長雨似的,連槐子也跟往常不一樣了。」

    說起張槐,李長雨就沉默了,剛緩過勁來的心情立即低落下來。

    方氏手裡攥著鞋底子,一邊納一邊關切地問李長雨:「餓了沒?要不要娘做些餅把你吃?」李長雨「撲哧」笑道:「娘,不是才吃晌午飯沒一會麼,哪哩就餓了。你還把人家當小娃子哩。」

    一直以來,娘問他最多的話總是「餓不」「冷不」。

    李耕田點點頭道:「長雨長大嘍,快娶親了。等把你哥的事忙完了,就該幫你忙了。成家立業,你忙著立業,這親事我跟你娘就要多操些心了。」

    李長雨大吃一驚,坐直了身子問道:「誰娶親?咋好好的就說到娶親上來了?」

    李耕田白了他一眼道:「誰平白無事說這些?還不是幫你哥定了一門親,才說到這話上了。我們都說了半天了,又不是你回來才說的。咋了,你也想娶了?」

    他難得地好心情,跟兒子開起了玩笑。

    李明瑞樂呵呵地摸摸小孫子的手,對他道:「你哥說胡縣令幫他保了一門親,是清輝縣高舉人的閨女。我們剛才商議定了----同意這門親,準備年後就上門提親哩。」

    李長雨驚訝地瞧著臉色有些發紅的哥哥,問道:「這是啥時候的事,我咋沒聽你說過哩?」

    李長風抬頭瞅了他一眼,說道:「跟你說?你有空跟我說話麼?這麼些天,就算是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也是忙著跟槐子計議那些生意上的事,滿嘴不離肉、菜、鋪子這些詞兒;晚上回到姑姑家,還不等我問你句話,你就打鼾了。如今回來了,我想我跟爹娘說的時候,你總能聽到吧,誰知你又出去了。你說,這能怪我麼?」

    李長雨聽了很不好意思,忙笑嘻嘻地對哥哥作了個揖,說道:「是弟弟不好,竟然沒把哥哥的終身大事放在心上,該死。等哥哥成親的時候,弟弟保管送大大的一份禮。」

    三個老的見兄弟倆和氣的樣子,都舒心地笑了。

    方氏就擔心地問李長風道:「長雨很累麼?唉,你說你這娃兒,好好的書不念,要做啥生意,這累死累活的,你又沒吃過苦,咋受得了哩。」

    李耕田不悅地對媳婦說道:「他一個鄉下土生土長的娃,有啥受不了的?人家那高門大戶的娃兒,還不都是一樣要操心幹事,誰也不是混吃等死的人。」

    李長雨點點頭道:「娘!我不覺得累哩。哥,你見過高舉人的閨女麼?」

    李長風微笑點頭道:「去年元宵節花燈會上見過一面。」

    李長雨立即興奮地湊近他問道:「她長得啥樣的?」

    李長風見他那樣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又不是你媳婦,你管那麼多幹啥?」

    兄弟倆的樣子,惹得一家人都笑起來。

    李明瑞拍拍孫子的手,笑道:「是不該管。你只要曉得你自個的媳婦長得是啥樣的就成了。長風娘,你跟媒婆好好說清楚,咱長雨這媳婦可要慢慢挑。嗯,到時候我也是要相看的。長風的媳婦咱不能插手,長雨的媳婦我這做爺爺的要親自相看。」

    方氏點點頭道:「我到正月里找一趟下塘集的張媒婆,托她打聽著……」

    李長雨已經聽呆了,急忙站起身,打斷他娘的話,鄭重地對爹娘和爺爺說道:「爺爺,爹,娘!我今兒要求你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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