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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8:41 作者: 鄉村原野
    青木道:「那天去劉小妹家挖樹苗,劉小妹的二哥說的。他家栽了柿子樹,就是這麼幹的。這糞要埋深一點,不然容易把小樹都燒死了。等它長大了,這根紮下去,這肥才起作用,那時候長得就快了。他家的柿子樹第二年就掛了些果;第三年,那樹上都結滿了。那樹也是比別的樹壯實。」

    聽得jú花兩眼放光,想著家裡剛栽下去的桃樹、李樹和杏樹,第三年就果子滿枝頭,忍不住就笑了。她對青木道:「那咱也去他家弄棵柿子樹來栽呀!」

    青木道:我可不是想弄一棵來栽?就是沒樹苗。再找找吧。」

    暮色降臨的時候,幾人忙完回家。

    鄭長河扛著鐵鍬、挑著籮筐走在前面;青木和jú花趕著幾隻小鴨子走在後邊,一邊說著閒話。小鴨子們「嘎嘎」的叫著,順著它們熟悉的路途照直不打彎地往小院跑----它們也曉得天黑要回家哩!

    隔天,李耕田召集村里人去山上移栽橡子樹。把jú花家後邊山上的小樹苗挖出來栽到山頂那面去,那裡橡子樹要少一些。

    那些扛著鋤頭和鐵鍬、擔著水桶竹筐的莊稼漢子,熱熱鬧鬧地往山上涌,就是小娃兒也跟了不少----今兒是學堂休假的日子,連周夫子都背著手一搖一擺地跟李耕田往山上來了,一邊還對這山指指點點,評說著什麼。

    jú花又耐不住了。這麼些人,自己膽子也大了些,跟著青木,還能有啥事?不趁著這機會再到山上逛一圈,往後天熱了,就是讓她去山上她也懶得去哩。

    她正想著要叫上劉小妹,青木笑著對她道:「換衣裳和鞋吧----娘答應讓你跟我一塊去哩。」

    jú花忍不住就笑了,忙顛顛地跑去準備。

    誰知,等她跟青木出來,就見院子前面來了好些人,梅子她們照樣來了。也是,有這麼些大人在,上山不是能放心一些?想必那野筍子的味兒也讓家裡人都接受了,這掰筍子的活動便成了正經事。

    於是見面又是一陣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大群人往山上去了。那些半大的男娃們可開心了----這麼多的女娃子都出來了,今兒這活動就有趣多了。

    jú花的麻袋讓青木拿著,她空手跟在旁邊,見這些春日裡也春心萌動的男娃,忍笑想道,看來「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這話從來就是沒錯的。

    到了山上,挖樹的挖樹、栽樹的栽樹,jú花她們就在附近掰筍子。不時地就有種樹的人叫道:「噯!這兒有筍子。」便有小女娃過去搶

    他們是先在後山挖了好些樹苗,挑到山頂,再四散栽到空地上。後來就分工,有人挖樹苗,有人在山這邊栽樹,還有人去山坳里挑水上來澆灌新栽的樹苗。

    翻過山頂,那山是一座連著一座,這麼忙了半天,也不過是栽了一片山坡而已。

    李耕田就說了,每年都要來栽一些,光栽一年是不成的。

    暖暖的春光中,滿山都是人,嬉笑不絕,驚得鳥兒飛起一片,打破了山林的靜謐。

    將麻袋放在青木的附近,jú花空手找筍,不用拖著那蠢袋子到處跑,這活動就輕鬆多了。青木一如既往地跟張槐搭手,附近是劉小妹的哥哥們,因此jú花就跟劉小妹在一處鑽來鑽去的。

    青木每挪個地方,就把jú花的竹筍袋子也順帶搬走。

    這橡子樹要栽在山坡上才好,因此他們是順著山頂慢慢往下轉移的,避開那些樹木密集的地方,在林木稀疏空地里挖坑栽樹。

    青木跟張槐栽好了一棵,一人提著jú花的麻袋,一人挑著剩下的樹苗,往另一處轉移。張槐眼角瞥見一抹色彩,還來不及動作,早驚起了一隻錦雞,從那灌木叢中竄出,飛快地跑了。

    他忙跟青木一齊大叫道:「野雞!快逮住它。」想要追趕,哪裡還趕的上。

    那邊是劉二順等人,也一齊叫嚷哄鬮起來,把那隻雞攆得到處飛竄!

    張槐跟青木對視一眼,他興奮地跑到那灌木叢中,扒開樹枝茅糙一瞧,果然有一窩野雞蛋----共五個!

    他樂呵呵地把那蛋掏出來,捧在手心;jú花抱著一小捆竹筍摟在胸前,忙忙地趕回來,連聲問道:「野雞哩?逮到野雞了?」

    青木笑道:「沒逮到!撿了一窩野雞蛋哩。也算是運氣了。」他張開麻袋,讓jú花將竹筍放進去。

    張槐微笑著把那野雞蛋送到jú花面前,對她說道:「給你。還能煎一碗韭菜雞蛋哩。」

    jú花開心地接了過來,那蛋比家雞蛋要小不少,摸在手裡還有些溫熱。她忙拿起一隻,對著太陽光照了一下,又看不出什麼。便問兩人道:「不會是這雞正在孵小**?這蛋要是孵過了,怕是不好吃。」

    張槐說道:「這可就不曉得了。不迂說不定真的在孵小雞,它可不就是從這被趕出來的麼?這蛋還熱乎著哩。」

    青木笑道:「管它哩,先拿回家。咱家的雞不也在孵小雞麼,正好一塊孵。」

    第一百零五章 梅子被蛇咬

    正說著,那邊哄鬧開了。

    劉小妹高聲對jú花嚷道:「逮著野雞了。jú花,你來瞧瞧,逮著野雞哩。」

    原來,人倒霉喝涼水也塞牙fèng,這野雞倒霉起來比那「守株待兔」成語故事中的那隻一頭撞到樹樁上的兔子也好不了多少。本來這滿山的灌木茅糙,這雞跑得溜刷,人根本逮不住的;偏它被眾人堵急了,一頭撞到劉三順的身邊,叫他一個大馬趴給壓在身下拎了起來。

    可憐的野雞,連蛋帶雞全家覆沒!它被這群沒心腸的人類綁起來,提在手中,當戰利品四處炫耀。劉小妹可不管它,還在跟jú花嘮叨著讓她晚上去喝野雞湯。

    jú花就忍不住笑了,心道你家那麼多人,這只可憐的雞也才一兩斤重,還不夠你幾個哥哥塞牙fèng哩,我去湊啥熱鬧?

    忙碌的人們覺得充實無比,卻總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這美麗的山林不僅帶給人們各種動植物作為食物,也潛伏了無數的危險;人們也不是每次都能如籃子和劉小妹那樣好運氣,拿石頭就能砸死一條蛇的,這不,梅子就倒霉了----她被蛇給咬了一口!

    人們上山的時候,那都是將褲腿紮緊了的。一是為了不讓茅糙刮到腿上,免得瘙癢;再就是為了怕蛇咬。梅子也是倒霉,掰筍子彎腰伸腿的,那腳踝就露了出來。

    她在一個刺架跟前發現一支短而粗的筍子,正要撥開荊棘伸手進去把它掰出來,不料一腳踩在一條蛇身上,那蛇就咬了她一口。

    她尖叫著抬腳跳開·蛇迅速溜走了。梅子登時大叫大嚷起來。

    離她最近的是李長明和趙大嘴,正在挖坑種樹,聽她叫得恐怖,忙跑過來,緊張地問道:「梅子,你咋了?」

    梅子感到腳踝腫脹起來,哭道:「我叫蛇咬了一口。長明哥,我要死了哩······嗚嗚······」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捂著小腿哭泣。

    李長明和趙大嘴一聽,也大吃一驚·急忙上前查看。

    梅子任由他們解開褲腿,淚眼朦朧中,見小腿已經腫了好多,哭得更厲害了。她幾乎覺得自己就要死了----這被蛇咬死的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

    趙大嘴慌忙道:「快把蛇毒吸出來,這腿也要紮起來哩。」

    他慌慌張張地就扯自己的破上衣,一緊張也扯不斷;李長明「滋啦」一聲扯下一截衣擺,遞給他沉聲道:「把她的腿紮起來,從膝蓋下面扎。」

    說完這話,瞧了一眼哭得稀黑嘩啦的梅子·猶豫了一下,便低下頭,湊近那被蛇咬的牙印,使勁地吸了起來·吸一口,便張嘴吐出好大一口黑血。

    趙大嘴拿著布條在梅子的膝蓋下面扎了緊緊的一道,這麼一勒,梅子那腿就越發的粗脹起來,李長明吸出的黑血就更多了。

    他停了一下,讓趙大嘴用手將毒氣往下擠,擠得黑血流了好大的一灘。他又吸了幾口,覺得自己的嘴巴也麻木了·嘴唇也腫了。

    這時,人群都圍過來了。

    梅子的爹秦老友慌慌張張地趕來,見閨女哭得傷心無比,再一瞧地上的黑血和她那腫脹的小腿,心裡「咯噔」一下,顧不得想閨女被人沾便宜的事,只想著要是梅子有個好歹,回家媳婦准要跟他拼命;況且他也是很疼閨女的·狗蛋那小子太皮『襯丬得梅子就很討人喜。

    他沖了過來,跪倒閨女的身邊·緊張地語無倫次:「梅子,咋樣……疼不?噯喲!這可咋辦哩?」

    梅子一見她爹來了,哭得更厲害了:「爹,我······我要死了哩!」抓住她爹的胳膊,父女倆抱頭痛哭了起來。

    趙大嘴見這父女倆簡直是在搗亂,忙對秦老友道:「秦叔,你甭慌呀!你沒見長明哥在吸這蛇毒麼?快叫梅子甭哭了,這腿消腫了哩,沒事兒的。」

    jú花和青木他們趕過來,見梅子哭得傷心,也是心慌意亂,聽趙大嘴說沒事了,這才將懸著的心放下了,卻覺得掃興不已----好好的一個春日活動被這條蛇給破壞了。

    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糙繩」,這話再不錯的。想著梅子剛被蛇咬了一口,jú花頓時覺得腿癢起來,不由自主地往周圍瞧了瞧----那糙叢、樹叢灌木里可都是藏蛇的地方。

    張槐見了她的樣子,忙給了她一個安慰地眼神,拿腳在糙叢里掃了掃,示意沒事;青木也拉著她的胳膊道:「一會你甭到處竄了,就跟在我們後邊。掰差不多的筍子也就夠了,又不是非要掰一大袋。」

    jú花點點頭,小命要緊啊。這咬梅子的蛇怕是不太毒,否則的話,這土法子也是救不過來的。她還有一層擔心,這掰野筍子可是自己提議的,要是梅子有啥事的話,獁墉之下的狗蛋娘沒準就會怪她。這種痛急之下遷怒旁人的事惰可是有很多的。

    李耕田和周夫子也趕了過來,黃大磙子則從糙地上也不知扯了些啥,放在嘴裡嚼得爛糊一團綠,貼在梅子的腳踝上,站起身對秦老友道:「我說老友哥,你在瞎咋呼啥哩?沒事了。都是長明和大嘴手快,把毒給擠出來了。」

    李耕田也責怪道:「她小女娃不懂事,你也跟著慌?這要不是長明和大嘴在跟前,是你在跟前,指望你沒準就出事了。你還不謝謝長明哩,瞧他嘴巴沾了毒氣,都腫了。」

    秦老友見閨女真的沒事了,這才高興地放下心來,感激地向李長明和趙大嘴道謝。想著這李長明剛才抱著閨女的腿啃了半天,心裡十分彆扭,但人家確實救了梅子,又不能不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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