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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8:41 作者: 鄉村原野
    大家見她對著那墳頭念叨,想笑又不敢笑·劉小妹忙拉著她走了。等離那墳好遠,眾人才同聲怪她大膽,說不該到墳頭上掰筍。

    jú花見掰扯不清,只得跟她們保證說,下回再也不到墳上去掰筍了。

    出了林子,在靠近jú花家新開荒地的地頭,還不到下山的地方,果然有一棵香椿樹。

    瞧著那枝頭紅色細嫩的香椿葉·梅子急忙放下手中的籃子·仰頭問道:「咋把它弄下來哩?難不成要跟男娃兒那樣去爬樹?」

    大家面面相覷,這樹其實也不高·可是以大家的身高也夠不著;要是爬上去,枝幹怕是承受不住人的重量。

    jú花覺得肚子有些餓得受不了了,便說道:「回頭叫我哥來弄吧,到時送些把你們。我肚子餓[得不行了,趕緊回家吧。」

    到了山下的平地,沒有那些灌木荊棘擋路,要好走多了,大家這才放鬆了下來。一群人便笑嘻嘻地比較著誰掰的筍多,一眼瞧過去,jú花的麻袋最鼓。

    竹子笑道:「jú花,你掰了這麼多,手咋這麼快哩?我可是也沒停手,不像梅子姐姐和小燕,還掐花兒。」

    jú花心情十分的愉悅,要不是餓了有些頭昏,她都要唱兩句了。因笑道:「這個麼,要會找才成。有老竹子的地方肯定有筍子;還有些地方雖然空蕩蕩的,那竹根從地下竄過去了,專往那土松的地方長,這地方的筍子就特別粗。噯,你們記著,這筍子剝出來要用開水煮一遍,然後再炒醃菜,或者熬醬,或者用辣子燒。」

    籃子笑道:「記著了。小妹跟我們說過了。這野筍咱不大吃,那家竹筍可吃過好多,差不多是一樣燒就成了。」

    jú花道:「野筍有野筍的味道,沒毛竹筍那麼澀,嗯,跟水竹筍的味兒差不多。小青山的那片竹子是水竹吧?」

    梅子道:「可不是水竹麼。」jú花又道:「這麼多筍子,剝起來也費工夫。有個法子快得很從上面撕開一條筍皮,纏在手指頭上不停地繞圈,喏,就是這樣----」她摸出一根筍子,剝給大家看----「這樣筍皮就被纏到手指頭上了,省得一圈一圈的剝,費事的很。」

    竹子也試了一回,果然很快,便笑道:「好是好,很傷手哩,不注意就劃道口子。這麼忙幾回,手就粗糙了好多。」

    jú花笑了起來,這些人比她在意多了,女娃們沒出嫁之前還是很注重手臉的:「是傷手,那也是沒法子的事。要不你叫你娘來剝,你干別的事。

    梅子笑道:「不怕,我家去叫狗蛋剝。他要是不剝,我燒了就不把他吃。」

    眾人聽了都笑了起來。

    jú花忽地想起一事,對她們道:「我家的干辣椒和辣椒粉都用完了,去年醃辣白菜用了好多哩。你們誰家有多的,送些把我?今年要多曬些干辣椒才好。」

    梅子、籃子、劉小妹幾人同時出聲:「這有啥?要是旁的東西咱還真不一定有,這東西還有不少。」遂表示回家一人送一些過來。梅子還說要再送些醃辣椒片把她。

    李金香笑道:「我家的辣椒醬味道還不錯,回頭我裝些把你。這離辣椒上市還早·家裡沒辣椒燒菜哪成哩。」

    jú花連聲謝了。說話間,她先到了家,跟她們道了別,自去吃飯。

    小黑狗兒迎著她搖頭甩尾地轉悠。早上它硬是要跟了上山,jú花攆了它好幾遍,才將它趕回頭。這會兒那親熱的勁頭跟久別重逢似的·弄得jú花好笑地輕踢了它一下。

    楊氏見她拖著這麼一大袋的竹筍,忍不住埋怨道:「咋不少弄些?這麼大一袋,在山上也不好走,你咋拖得動哩?」

    jú花忙忙地洗了臉,換下沾滿花葉刺絨的衣裳,盛了碗玉米糊糊,一邊往嘴裡塞,一邊含糊道:「籃子姐姐幫我背回來的。娘,先把這筍子剝了吧·晌午就燒了試試。」她又教楊氏如何剝筍子。

    這筍子是個蠢東西,剝了一大堆的皮,才剝出大半籃子竹筍,不過jú花已經很滿意了。她也不由得佩服自己,手還真快。

    望著那剝出來的淺綠的嫩筍·她心裡愛的不行,細細地將下面有些硬的部分掐去了----這老的要是不弄掉,嚼在嘴裡跟木屑似的--然後煮了一大鍋水,將這筍子倒進去焯水。

    嫩綠的筍子煮出來有些泛黃,那一股清香實在是好聞。中午,jú花蘇少少的醃菜切得細細的,再把筍子切成一寸來長的小段,加了點青蒜炒了一個醃菜筍;另外又用醬燒了一個醬筍。

    吃晌午飯的時候·楊氏贊道:「這筍好脆哩·不比那家筍味道差。這麼用醬燒了也下飯。」

    鄭長河也笑道:「怪好吃的。明兒我去掰一些,jú花你就甭去了·山上有蛇哩。」

    提起蛇,jú花「噯喲」叫了一聲,笑道:「今兒小妹跟籃子姐姐打死了一條蛇,帶回來了。我都忘了這事。還有,哥,你從咱家荒地那裡上山,那兒有一棵香椿樹,采些香椿芽回來,炒雞蛋吃香的很,涼拌了吃也好。我們去了那裡,都夠不著;爬樹又怕掉下來。」

    楊氏一聽真的遇見了蛇,忙緊張地問jú花是咋回事,青木也停下筷子望著jú花。

    jú花安慰他們,說不是自己遇見的,是金香遇見的。又佩服地說道:「籃子姐姐跟小妹太厲害了,也不躲,硬是把那蛇給打死了。好大一條蛇哩,怕是有兩斤重。這麼粗--」她拿手比劃了一下----「我還叫她們躲開哩,誰知膽子都大的很。」

    楊氏道:「籃子是個老成穩重的,小妹也是個潑辣的,金香就差了點兒。那香椿樹我也曉得在哪,回頭用根長篙綁一把鐮刀,去割一些回來。讓你爹去吧,等你哥下學,都晚了。」

    鄭長河忙應了,又對jú花道:「那筍子你就別去掰了,在刺架裡邊鑽可傷人了。爹手快,掰回來你收拾是一樣的。我勁大,一回能背兩麻袋哩。」他聽說真的遇見了蛇,更不肯讓jú花去了。

    楊氏笑道:「這是個鮮貨,長老了可不好吃了。我跟你一塊去吧。jú花你還是在家呆著我放心些。」

    青木也說快到假日了,他也能去掰,叫jú花別去了。

    jú花哭笑不得地瞧著爹娘跟哥哥,心道,我也不單是為了好吃,還不是想去山上溜達溜達。這不讓去山上掰筍子,你們弄好了家來,那吃在嘴裡也少了好多的趣味不是。不過想想今天那條蛇,便不再爭論。反正今天已經過了把癮,掰筍子也是個累人的活計,不去就不去吧。

    第一百零四章 異時空的植樹活動

    下午鄭長河果然去采了好些香椿芽回來,正趕上劉小妹送干辣椒和辣椒粉過來,便分了一大半讓她帶到村里,分給今天那幾個小女娃。

    晚上,jú花便用香椿芽炒了兩個雞蛋,又用開水燙了一些涼拌。這東西果然香,又是新鮮採回來的,自有一股鮮嫩清新的味道,吃完了,唇齒之間還留有清香。

    青木便道:「這東西,奶奶用來醃了也很好吃哩。」

    jú花忙問道:「咋醃的?」

    青木跟鄭長河面面相覷,咋醃的?放鹽唄!

    jú花見他們那模樣,知道問也是白問,便說道:「這個嫩芽還是吃新鮮的好。都不夠吃哩,哪還有的醃。」

    鄭長河道:「李木匠家後院有一棵。等我到山上掰筍子的時候找找,挖棵小苗回來栽到家門口。等長大了不就有的吃了,還省得往山上鑽。」

    說到栽樹,jú花又想起一事,對他說道:「爹,你最好能找些小柳樹,挖了栽到河邊。這熱天洗衣裳好曬哩。

    有棵樹擋著太陽多好。咋往常沒想起來在河邊栽樹?」

    鄭長河道:「原先是有的,那年發大水沖走了,也沒想起來栽。我回頭插些柳條下去,那東西好養活。」

    jú花道:「那樣長得太慢了。挖幾棵長得半大的小樹過來,等明年就能遮陰了。」

    青木接道:「噯!這樣好。先找好了,等我放假回來,連泥巴一起挖了移栽過來。多栽幾棵,河邊排成一排也好看。」

    楊氏道:「你們只管先把jú花洗衣裳的地方撿大的栽。其他的地方就插柳條兒讓它自己慢慢長吧。他爹,村長不是說要栽橡子果樹麼?說了哪天栽呀?」

    鄭長河道:「就這幾天吧。這時候栽樹也容易活。」

    第二天傍晚,青木跟鄭長河就在村子附近找了些半大的柳樹,連下面的泥土一起挖了抬過來,栽到jú花洗衣的石板附近,一共栽了三棵。又在沿河插了不少柳枝。

    jú花瞧著爹跟哥哥忙著挖坑栽樹她就在一旁掐那水芹。幾隻小鴨子見jú花來了,不但不躲,反而游過來對她叫著。jú花整天餵它們,也是熟悉了。

    脫去了一層絨毛的小鴨子,尾巴和翅膀的尖上長出了幾根硬毛。它們悠悠地浮在水上,一時又鑽到河邊的水糙叢中那扁嘴巴也不知是叼到了蝦還是魚或者蟲子,反正看那樣子是歡悅的很,「嘎嘎」的叫聲還有些稚嫩,還沒有長成老鴨子時叫得那麼難聽!

    掐了好些水芹,見那菖蒲也出了好多,扁扁的,直直的,跟綠色的劍似的。端午的時候,采了這東西和艾葉一起放在門口是鄉下人用來避邪的習俗。

    她洗好了水芹,放在青石板上,又上前幫著爹把樹扶著,青木跟鄭長河便往坑裡邊填土。

    青木見妹妹又采了水芹,含笑對她說道:「這個東西味道不錯有一股子清香哩。」

    鄭長河使勁地揮著鐵鍬,一邊說道:「這些東西都是能吃的。好些野菜的味兒比種的菜還好。不過是有吃的時候,不大理會它罷了。要是很窮的人家,還不是到處找這些。山上的、水裡的,遇到啥采啥。我小時候,你奶奶專門會弄這些野東西給我吃。那會兒,這清輝縣當官的是個壞傢伙,咱種的東西賣了總也不夠交稅這日子就難挨了不吃這些吃啥?」

    青木道:「這幾年能過些安生日子了。」

    jú花曉得他是說如今的縣令是個好官。她嘆了口氣想道,這個地方山清水秀的鄉民們勤勞質樸,本不該如此貧窮,若是遇上貪官,那就難說了。這些老百姓在當官的面前,那是半點反抗能力也沒有的。

    栽好了樹,鄭長河直起腰笑道:「等明年就是一片樹蔭了。你哥哥在這坑底下埋了大糞哩。等根紮下去,那肥。就發力了,到時候長得快的很。」

    jú花見青木跟栽桃樹和杏樹李子樹一樣處理這柳樹,便笑問道:「哥哥這是聽誰說的,在樹底下埋大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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