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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8:41 作者: 鄉村原野
    楊氏笑道:「娶媳婦那是要擺酒的。那來的人可就多了。你們小女娃一般都不能派了去做這些----拋頭露面的也不好----都是媳婦們做這些燒飯洗碗端菜的事。要是一般家裡來客,或是農忙請人,你去幫忙還差不多。」

    劉小妹也點頭說是這樣。她用泥鰍湯泡了些飯,扒了兩口,對jú花道:「泥鰍這麼做,吃起來方便多了。我往常燒的也香,就是啃起來費勁。」

    jú花道:「你那泥鰍醃過了,只能用辣子干燒出來。雖然啃著費勁,不過越嚼越香,我倒是喜歡啃的;這紅燉泥鰍非要新鮮的泥鰍不可,不然不鮮嫩哩。」

    楊氏道:「我喜歡吃魚燒醃菜哩。jú花,咱明兒將那大黑魚用醃菜燒出來,吃了過癮,又下飯。這麼些人,個個都能吃三大碗飯,沒菜咋成哩。」

    jú花點點頭道:「我醃的時候沒放多少鹽,就是準備用醃菜來煮。娘,這飯夠麼?」她聽楊氏說這些人個個能吃三大碗,那這一大鍋飯怕是不夠吧?

    楊氏笑道:「咱第一回煮這麼多人的飯,心裡沒底。待會看夠不夠,不夠差多少,我心裡就有數了。飯總要讓人吃飽。」

    jú花問道:「馬上再煮一鍋不成麼?」

    楊氏笑道:「傻話!他們吃完了就下地去了,誰還等你的飯?先用鍋巴和果子餅墊著吧。我估摸著差也差不了多少。」

    果然飯是不夠的,趙大嘴率先過來盛鍋巴。他呵呵笑著對jú花道:「你跟嬸子也甭急,其實咱都吃飽了,就是想再嚼些鍋巴。這鍋巴用菜湯泡了可香的很。」他見jú花有些著急地要去端果子餅,便這麼跟她解釋了一番。

    楊氏聽了,忙把那鍋巴整張從鍋底鏟起來,叫趙大嘴托著端到堂屋,給大夥分;又說要是還不夠的話,還有果子餅。

    劉小妹補充道:「這是給你們下午吃的,要是這會兒吃了,下午就沒的了。」

    趙大嘴聽了,忙道:「夠了,夠了。那個餅子還是留著下午吃吧。」說著急急忙忙地托著那形狀如大鍋似的鍋巴走了。

    jú花見了他那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想起當日梅子她們搶鍋巴吃的情形,對劉小妹道:「你瞧好了吧,他們肯定要搶。就算是吃飽了也要搶的。」這吃東西都是人多搶了吃才熱鬧。

    劉小妹點點頭,兩人豎著耳朵聽堂屋傳來的聲音,待趙大嘴進去不一會,就聽見有人叫道:「噯喲!長星,你少撕點,我們還沒吃哩。」「大嘴,把我一塊。」「一人一塊,別搶!」

    兩人就一齊笑了起來。

    最後就聽黃大磙子嚷道:「我說你們這些小娃兒,咋都不曉得尊老哩。你們年輕,就少吃些也沒啥,讓我們幾個老的多吃些。」

    哄堂大笑中,也不曉得有沒有人讓他。

    第九十九章 槐子的表妹

    不過,第二撥來廚房找東西了,是青木跟張槐。

    jú花愕然問道:「哥,你也沒吃飽?」

    青木跟張槐無奈地相視一笑道:「都跟搶似的。我倆吃得沒他們快,才吃兩碗哩。他們吃了三碗還搶了塊鍋巴。我就想不通了----這些人咋跟沒長喉嚨似的?」

    jú花跟劉小妹聽了,好笑不已。

    楊氏聽了忙到堂屋去問那些人吃飽沒有,要是沒吃飽的話,就把果子餅端出來先吃了,下午再重新做。

    大家就都說吃飽了,不過是覺得搶著香又好玩罷了。

    趙三笑道:「嫂子,你甭管我們。這人一多,沒事他也要鬧出點事來。明明吃飽了,他一見人搶,覺得肚子還能裝兩碗,也跟著就搶起來了。這樣也熱鬧和氣。」

    李長星打了個飽嗝,笑道:「噯喲!可撐死我了。還是我手快,搶了一大塊鍋巴。嬸子,你甭問飽不飽了,問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眾人都調笑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搶起來一個頂倆。楊氏見大家這樣方才放下心來。

    廚房裡jú花問青木和張槐道:「你倆是吃乾鍋巴,還是吃果子餅哩?」

    張槐忙道:「我想吃乾鍋巴,那個泡湯香。」

    正說著,院子裡來了槐子娘何氏,她領著一個小女娃,跟梅子差不多大,秀氣文靜的很,手裡還挽著個小針線籃子。

    何氏笑道:「咋還在吃哩?jú花,累壞了吧?我明兒也來幫忙,煮這麼多人的飯,可是不輕省哩。」

    jú花忙謝了她,又讓座,說有小妹幫忙,還應付得過來。

    那個小女娃見了張槐,微笑著叫了一聲「表哥」。

    張槐奇怪地問道:「你不是說今兒回家的麼?」

    何氏笑道:「玉芹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想著等你忙好了送她回去;要不就再等兩天,你外婆跟舅母來了,一塊回家也是一樣的。」

    青木見這玉芹臉紅紅地瞧著槐子,不由地警惕起來,上下把她打量了一番,就連槐子摧他去堂屋也沒在意,問何氏道:「嬸子吃過了?要不再和這妹妹吃點?這是槐子表妹吧?」

    jú花見哥哥忽然對這第一回見面的小女娃這麼注意,便也注意起她來。

    何氏笑道:「我們在家沒事,就做些吃的,早吃過了。這是槐子四舅的閨女,叫玉芹。玉芹,這是jú花,這是她哥哥青木,這是我們一個村的劉小妹。」

    jú花就和小妹招呼她,玉芹害羞地跟她們說笑幾句,就從身邊的針線籃子裡取出一雙手套,對坐在廚房吃飯的張槐道:「表哥,我聽楊子說,他青木哥有一雙手套,戴了暖和的很。我就學著他比劃的樣子,幫你跟楊子都做了一雙。你正好戴著幹活也不冷。」

    張槐有些詫異,又滿臉苦澀地瞧了jú花一眼,要是往常,她幫青木做手套,肯定也會給自己做一雙的;可是,如今卻是表妹幫自己做了。他謝了玉芹,跟她說這天幹活也不冷,而且地里髒的很,把手套弄髒了可惜,還是放那等他讀書的時候戴吧!

    玉芹就笑著點頭,把手套收了起來。

    青木見了更不高興了,又不能讓他不要那手套,只能下死眼地盯著這個玉芹,很是有一種危機感。

    jú花和小妹就去瞧那手套,頓時又是一番誇讚。jú花是真心誇讚的,瞧人家的針線,fèng得多勻淨,哪裡像自己fèng的粗針大腳的。

    何氏聽了高興,對她倆道:「昨晚熬了半天哩。她又沒見過你做的,就聽楊子在那比劃,好在總算做出來了。這樣兒還成麼?」

    jú花忙道:「成,就是這個樣子的。比我做的好多了。我幫我哥做的那雙,都破了一個口子哩,都是因為fèng的針腳不勻淨。」

    劉小妹笑道:「你要是針線活也做的好,我可要眼氣死了。」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jú花見哥哥死盯著這個玉芹,不住地打量人家,心裡暗自琢磨起來。

    一時青木和張槐吃完了,丟下碗筷跟著外邊的人就下地去了。

    楊氏過來,跟何氏說話,又把玉芹好一頓夸。

    何氏便挽了挽袖子,對jú花道:「你倆跟我玉芹去歇會,我跟你娘來收拾。」

    楊氏也笑道:「你何嬸子也不是外人,就讓她陪我忙吧,你們小女娃去說話兒。反正他們晚上也不在這吃飯,下午就沒那麼忙了。」

    jú花答應了,帶著劉小妹和玉芹往自己房裡去了。

    她因為青木的異常表現,便格外地留心這個玉芹,言語間套問她家的事和她的興趣愛好,感覺自己就像一隻盯上了小紅帽的狼外婆。

    三人說些閒話,一時劉小妹要去茅房,jú花便陪著她倆去了。

    玉芹夸jú花家的茅房乾淨、清慡。

    jú花笑道:「這都是我哥弄的。別瞧他不愛說話,做事細心的很。」她想讓哥哥在這個玉芹的心裡留個好印象。

    劉小妹見旁邊糙編圍牆上,掛著一個小巧的籃子,裡面放了些糙紙,贊道:「這樣方便,要不然忘了帶紙,可不是麻煩?這籃子也編得小巧,怪好玩的。」

    jú花又道:「這也是我哥弄的哩。」

    其實這籃子是她爹編的,不過為了給青木加分,就算到他頭上了,反正青木也是會編的。

    玉芹甜甜地笑道:「我槐子表哥也是很細心的,茅房也收拾的乾淨。」

    jú花怪異地瞧著她,似乎自己白費心思了,人家好像對表哥有情義哩!

    就聽玉芹又道:「槐子哥把橡子果兒泡了曬乾,漂幾天,再磨粉,還能做豆腐哩。」

    jú花忍不住對她說道:「那是他跟我哥學的。這橡子豆腐是我哥最先做的。」她心道,你表哥是不如我哥的。

    劉小妹便證實道:「這東西是jú花家最先做的。先用來餵豬,後來才做了豆腐的。」

    可是,jú花沒有等來玉芹對青木的讚嘆,就聽她說道:「是麼?槐子哥真聰明,一學就會了。他念書也聰明,跟楊子一起背書,楊子說他都很少錯哩。」

    jú花徹底無語了,啥叫「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不由地為青木擔心起來,按說第一回見面,不應該這麼快喜歡上她才對,他以往都沒對哪個女娃子這樣哩。

    她胡亂想道,要是哥哥跟張槐為了這個玉芹,反目成仇,那可不糟了?於是,她那豐富的想像力就展開了,剎那間就自編自導了一出愛恨情仇的鄉村故事。

    劉小妹完事後從茅房出來,扯了扯發呆的jú花道:「走吧,你還呆在這幹嘛?」

    jú花這才清醒過來,覺得自己實在是可笑,這麼一會的工夫,想那老遠去了,這都哪跟哪呀!

    且不說jú花在家留心這玉芹,荒地里青木也沒放過槐子。

    他把槐子扯到一旁,離旁人遠遠的,撿那地里翻出來的糙根和石子,一邊問道:「你那表妹是咋回事?」

    張槐困惑地問道:「咋回事?」

    青木不悅地說道:「她咋住了這麼幾天還不走?往年你外婆那邊的親戚不是住一晚就走的麼?」

    張槐張大了嘴巴,怪異地瞧著他道:「我咋曉得?難不成我還能不讓她住?她住幾天,跟你有啥關係?」

    青木氣極了,壓低聲音道:「她還幫你做手套,我瞧她是想嫁給你哩。我可跟你說,你要娶她趁早娶,就別來惹jú花了。」

    張槐大驚失色道:「你瞎說啥?誰要娶……」他忙又停住了話頭----這聲音太大,引得人都往這邊瞧了。

    趙大嘴笑著高聲問道:「槐子,娶誰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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