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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6:22 作者: 歸緋
    但是沈意行往日裡在京城的風評著實很好,他手下辦過幾個大案,隱隱有些青天大老爺的名頭。這流言是越傳越離譜,不知道要往什麼方向走,結果第二天下午就有個人被推到午門處斬了。

    馬上就有消息靈通的,原來這說書人私底下好賭,銀子輸光了,自個一個人跑路了,留下一大家子被賭莊收債的人砍了。百姓們也無意去探知真假,知道有這麼個人以後,拎著爛菜頭去午門,心裡還要對說書人鄙夷一番,總之,這事表面上是風平浪靜地過去了。

    李淮修坐在書房裡,把名冊挨個看完了。

    烏正笑眯眯的,「這次把那邊的人拉了起碼三分之一下來,都在名冊上,內閣裡頭有一半都是我們的人了。」

    如今元帝不在,幾個內閣老臣代為監國,都是些活了幾十年的精怪了,位子就松得很。沈世子沒能把罪名定給李淮修,這名頭自然得找個人帶,一個叛國的罪名壓下去,可不是得走一溜人。

    李淮修倒是沒見有多高興,他垂著眸子把這一冊名冊又看了一遍,目光停在一個名字上,「工部的陶遠,這是陶鴻興的後人?」

    烏正想了想,這名字時間有些久了,他緩了一會才想起來,「該是陶先生的後輩,出了五服的。」

    當初李太子南逃,有跟著他甘願赴死的忠心之輩,也有圖個安穩,歸順新朝的人。成王敗寇,前者讓人可敬,後者也沒有什麼值得指摘的地方。

    李淮修嗯了一聲,語氣里情緒不明,「我記得陶鴻興是有個女兒的。」

    「確實,今年也該是及笄了。」烏正頓了頓,摸不透他的意思,只好接著說下去,「當年出了那檔子事情,這陶娘子就不願意同我們一齊了。」

    那時陶鴻興剛去世,李戾也傷了腦子,李淮修甚至還沒被找回來,他們也沒能找到落腳的去處,小娘子又哭又鬧的,他們也不強留,更不怕她一個小女兒透露出去,給了些銀兩,派了兩個人送她回了京城,迅速又轉移了一個地方,過後月余才找到的李淮修。

    烏正思考一會,道:「這陶娘子如今該是在這陶遠家中的。」

    這名冊上的人都是要革職的,到不知這陶遠一家人如今如何了。

    ·

    京城南邊的一座小院裡,一個穿著半舊暗色流紋長裙的老太太坐在院子裡頭,黑著臉洗著一盆野菜葉子。

    這幾日有了雨水,野外的作物都瘋漲,陶家的媳婦就帶著菜籃子去了郊外,去的人多,她好懸才摘了一籃子菜。

    好些日子吃不上青菜的陶家今個算是有了個甜甜口的,老太太把菜葉子洗乾淨了,手裡摔摔打打,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你個吃白飯的,三年下不出個蛋也就罷了,摘菜也只摘了三兩根……」

    正屋裡頭,陶遠的媳婦張氏擦了擦眼淚,拿起窗邊的手工活開始做了。這裡雖是正屋,陶遠也算是個五品京官,但是屋子著實簡陋,除了牆角張氏帶了的幾個檀木嫁妝,其他都只是個毛樣子。

    老太太遠遠地瞥她一眼,冷哼一聲,繼續陰陽怪氣道:「有些吃白飯的,我還以為她有多大能耐呢,整日悶在屋子裡,也不知是不是在做什麼下作事情。」

    「眼睜睜地看著我兒如今被罷了官,也不知她心裡頭虧不虧。」

    西廂房裡頭的陶娘子咬了咬唇,抬手就推到了一個小柜子。她這屋子雖是廂房,倒是比那正屋富貴多了,隨手推的一個小箱子也是好幾十兩銀子,滿滿當當地裝著物件。

    聽見裡頭噼里啪啦一整聲音,老太太一下就來勁了,起身就要衝進去。

    院子門這會被推開,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進來了,見狀苦笑一聲,「娘,你又為難小玉做什麼?」

    陶娘子全名叫陶玉,她也確實是個美人,這會開了廂房們,含憂帶怨地瞥了陶遠一眼,陶遠立刻就上前去,要把她推到屋子裡說好話。

    正屋裡的張氏實在受不了了,把針線玩意一扔,「陶遠,你個下作東西,整日同你那同性妹子勾勾搭搭的,你怕是忘了自己還有妻室,怎麼從未護著我。」

    張氏哭著就出去了,「我要同你合離!」

    陶遠這下是舍不下髮妻了,匆匆就追了出去。

    一旁的老太太見了滿院狼藉,又開始罵罵咧咧,對著陶玉指桑罵槐。

    陶玉生得不算大美人,但是一身可憐的氣質總是叫男人多看一眼,如今面上還是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心裡卻咬牙切齒把這一家子罵了一遍。

    如今陶遠也被罷了官,整個窮酸模樣,這陶家她是待不下去了。

    陶玉眼珠子一轉,手裡的帕子繞了兩圈,心思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

    徐州,元帝中風半癱有幾個月了,皇后明顯感覺到這批跟過來的臣子都有了異心。

    元帝如今手裡無兵,就如同拔了牙齒和爪子的老虎,威風不到哪裡去。

    徐州地界又小,這些權貴手裡有銀子也沒處花用,都快憋瘋了,豎著耳朵聽著京城的動靜。但凡有個風吹草動的,都恨不得能下一秒就回去。

    前幾日淮王大婚,娶得還是馮家大娘子,這群人眼裡的八卦欲都要掉出來了,越發緊地盯著京城,這沈世子就沒個動靜?

    果不其然前個聽聞淮王被鎮南王的人帶走了,眾人以為這是大戲開唱了,誰知道沒過一天,又傳淮王叫沈世子吃了個悶虧,這些人聽得心裡是抓心撓肺的,恨不得放只耳朵到京城,習慣了京城的繁華,在徐州是徹底呆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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