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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6:22 作者: 歸緋
李淮修對著她,永遠有一種超乎尋常的保護欲。許是當年那個愛哭鼻子的小阿瑤,抿著小嘴,紅著眼睛叫兄長抱的時候,年少的李淮修就已經發了自己不知道的誓言了。
阿瑤要是有不順的地方,他會覺得自己難以忍受。
「不會的。」男人說得緩慢又篤定,「姑娘不想的,就永遠不會。」
阿瑤抿唇,挺直的脊背一下就放鬆了,她抿著唇歪頭看著李淮修,眼神與當年的小阿瑤重合了,她心裡像是叫人撫走了所有的憂慮。
李淮修說每一句話她都信。
「那天我走在廊下,心裡是很害怕的。」阿瑤向來覺得自己堅強,她不想給李淮修帶來任何麻煩,所以就一個人悶在心裡。
「我夜裡睡得不好,老是想著那天的事情。」阿瑤夜裡看著黑暗就覺得惶恐,眼下的黛色越加深厚,她只能看著話本累極了才睡著。
她誰也沒說,總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很麻煩的人了。
男人的面具叫燭火投出一層陰影,阿瑤說的話他一一記住,阿瑤此刻的神色他也記住了。
李淮修沒說什麼,他伸手撥開盒子,垂著眸子看著女孩,平靜道:「吃吧。」
阿瑤點點頭,面頰上又露出了兩個小梨渦,埋著頭小口小口地吃著糕點,乖得叫人心軟。
守在女孩床邊,等女孩睡得香甜了,李淮修就騎著馬又出了門,他沒帶面具,眉眼間有些厲色。
這段時間城裡風聲鶴唳,這陸同和來的很不是時候,李淮修原本不想來見他的。
李淮修帶著人,騎著馬到城中一座小宅停下的時候,已經快要子時了。
男人面無表情,叫周元去叫門。
周元連忙下去敲了敲門,就有一個佝僂著腰的老管家立即開了門,將幾人恭敬地迎了進去。
陸同和拿著一把摺扇,笑眯眯地等在堂中,見李淮修進來了,朝他拱拱手,「李公子,有失遠迎。」
李淮修從他身側走過,並未搭理他的裝腔作勢。
李淮修隨意地找了個椅子坐下,一旁立刻有丫鬟上前來奉茶,儀態玲瓏,笑顏相待。
男人厭惡有人靠他這樣近,抬抬手示意這丫鬟到邊上去。
「永州王到底要談什麼,叫你這般費盡心思把我請來?」李淮修的聲音很低沉,他進門時收斂了神色,但是細看就能發現眼神並不平和。
陸同和除了那日將阿瑤引到偏僻處外,還暗地裡動了不少手腳,叫李淮修想要收走渝城兵力的事情進展緩慢。李淮修原本準備叫陸同和兜個圈子吃個大虧,今天就覺得這樣太便宜他了。
阿瑤受到的驚惶,這人也該感同身受地體會到。
李淮修態度冷淡,陸同和也不當回事,扇扇摺扇,自己也坐到了一旁,「李公子喜歡開門見山,我也不饒彎子了。」
陸同和壓低了聲音,「我父親想同殿下談談永州兵力的事情。」
這句話從口裡吐出來以後,堂里就安靜極了,李淮修蹙蹙眉,這才開始正眼看他。
堂上的門被緊閉,無人知道裡面說了些什麼話。
天邊天色放亮,李淮修才帶著人從小堂里出來,男人帶著面具看不清神色。
李淮修提著劍,鮮紅的血順著劍尖往下滴,大步地往府外走去。
一旁的周元幾人屏氣凝神跟著他,眼神難掩驚懼。
待李淮修走後,堂里的陸同和才敢叫人去給自己請大夫,他痛得齜牙咧嘴,腹部破了個大洞,血流的濕了半件衣裳,血腥氣散到整個廳堂。
大夫來給他包紮,陸同和痛得喘不過氣了,面上慣常的笑意也撐不起來了,他想起李淮修看他的眼神就忍不住發顫。
陸同和深切地體會到,這人是個實打實的瘋子。
·
京城裡,馮府的一封信閥寄往了徐州。
送信的人不敢耽誤,只要小半月就快馬加鞭到了徐州。
而徐州如今的局勢越發微妙,元帝在這停留了快一個多月,過得是聲色犬馬,樂不思蜀。
可苦了跟著來的世家貴族們,蝸居在此地,要什麼缺什麼,還要叫當地的豪紳暗暗排斥。
王氏最近心神不寧,更是懶於交際,尋常交好的貴婦人要叫她一齊宴會,她也紛紛找由頭推脫了。
這日下午,王氏又收到了京城來的信件,她連忙拆開,一字一句地讀。
這信是馮清雅寫得,自從那日馮璟喻審問了她一番以後,馮清雅暗地裡就有些排斥馮璟喻,覺得他更向著阿瑤,不想再同他和以往一樣親近,於是常常給王氏寫信,好叫她能繼續疼愛自己。
信里寫得都是馮清雅平日裡的生活瑣事,她最近同許宣就差出雙入對了,這個少年家世好會來事,叫馮清雅也享受了一把眾星捧月的待遇。那些原本瞧不上她的小娘子,見她與許宣關係不一般,似乎還與鎮南王世子有些關係,一個個嫉妒得說酸話,還怕得罪了許宣與鎮南王府,處處都要捧著她。
馮清雅現在是逢春的少女,信件里也不免透出來一些,只是王氏急著找關於阿瑤的隻言片語,因此並未發現她有何處不同,不然定是要狠狠地阻止她。只是王氏看來看去,馮清雅也只是在信件的末尾提了一句,說阿瑤很好,叫王氏不要擔心。
就這麼一句好,叫王氏看得心中憂慮,她如何能不擔心。阿瑤怎麼不自己同她寫信呢?也不知有沒有受傷,為何就停在京城了,到徐州來叫她看一眼也是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