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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6:22 作者: 歸緋
    阿瑤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柔順地鋪在背後,像是流水一樣,柳嬤嬤以往給許多人梳過發,到了阿瑤頭上,下手都不敢重了。

    「姑娘的頭髮長得真好。」柳嬤嬤給她挽了個飛天髻,露出女孩巴掌大的臉頰,水靈靈的看著讓人高興,柳嬤嬤就又從梳妝檯上的小盒子裡撿了只青玉簪,要往她頭上帶。

    阿瑤連連推拒,「嬤嬤可別這樣,梳好頭髮就好了。」

    柳嬤嬤笑著給她戴上了,只道:「姑娘戴著吧,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

    阿瑤拗不過她,只好讓這支簪子戴在了頭上。她頭上原本就沒有什麼首飾,實在不戴也有些突兀,想著等離開的時候再悄悄放回去也是的。

    就是不知道這屋子裡以往住得是什麼人,想必應該是個受寵愛的小娘子,因為這裡不僅僅是阿瑤在這莊子裡見過的最精巧的院子,而且一些女兒家的玩意也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小女娃喜歡的花繩。

    阿瑤小的時候,老夫人並不嬌慣她,也很看不得她玩些出格的物件,所以她的院子裡是見不到這些東西的。

    雖然阿瑤早已過了玩花繩的年紀,但是見到這些精緻的物件,也不由覺得,布置這個房間的人一定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柳嬤嬤給她梳好了發,就叫兩個下人把箱子抬了進來。

    阿瑤跟著好奇,「嬤嬤這是送的什麼?」

    「這是主子命老奴給姑娘找的。」柳嬤嬤笑道:「主子怕委屈了姑娘,特意吩咐的。」

    不等阿瑤反應過來,柳嬤嬤就掀開了箱子,露出滿滿一箱蜀錦,阿瑤這才驚訝地起了身。

    蜀錦在京城中都十分難得,這裡不是一兩匹,而是整整一箱籠。

    柳嬤嬤還弓著身子問她,「姑娘有沒有想做的款式?莊子上繡娘的手藝都是不錯的,京城時興的樣式她們也學過。」

    阿瑤自然連連搖頭,她在這也沒有什麼重要的場合要出席,哪裡就用穿這麼好的料子。

    「嬤嬤快收回去吧,我身上這一身就已經極好了。」

    阿瑤想起男人內斂又帶著點笑意的眼神,現在徹底糊塗了。她昨天被那個男人哄得昏頭昏腦,都沒注意到他前後不一的態度。

    阿瑤第一次去找他的時候,他還說自己是個土匪,不能和他講道理,昨天忽然又說可以放她走。

    看著這大大一個箱籠,阿瑤想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

    柳嬤嬤勸她也勸不動,只好叫她去找李淮修,「姑娘不願意,主子到時還要怪罪老奴不上心,還請姑娘自己向主子說明情況。」

    兩人推來推去,阿瑤自己都有些迷糊了,起先她以為自己是被土匪綁架了,可是李淮修的行事,倒是讓她覺得自己是在這做客一般。

    現在又要給她做衣裳,難道土匪都這般善待俘虜嗎?

    阿瑤就這樣又去了隔壁的院子,結果守門的兩個侍衛告訴她,說李淮修不在。

    沒料到這樣的情況,阿瑤只好懷著滿肚子的疑問,怏怏地回了院子。

    柳嬤嬤也不管她找沒找到人,興沖沖地就拉著她量尺寸,召來一群繡娘,這個看看款式,那個挑挑料子,把小院弄得熱熱鬧鬧。

    阿瑤見她忙忙碌碌的,自己說話也不聽,不由有些頭大。

    柳嬤嬤勸道:「姑娘不必管我這個老婆子,這莊子裡不知多少年沒有小娘子了,一天到晚冷冷清清的,也讓老奴新鮮新鮮。」

    見老人家眼神都是慈祥的,阿瑤不好再說什麼。

    直到夜裡,到了用晚膳的時間,李淮修才騎著馬,慢悠悠地進了莊子。

    眼看著柳嬤嬤衣裳都要開始給她裁了,阿瑤等他等的是望眼欲穿,遠遠見一個騎著駿馬的高大身影出現在小路上,就急匆匆地去了隔壁院子等他。

    守門的兩個侍衛對視一眼,也不攔她。

    阿瑤守在院前,李淮修騎著馬進了院子,見她孤零零地站在院子裡,愣了一瞬才笑道:「這麼晚了,姑娘來這做什麼。」

    李戾也騎著馬走在後邊,隱隱約約見阿瑤站在院子裡,哀嘆一聲,麻溜地就繞開了,生怕出現在阿瑤的視線範圍里。

    李淮修利落地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一旁的下人,就走到阿瑤身邊。

    他身上帶著些血腥氣,雖然儘量離得遠些,不想讓阿瑤聞見,但女孩還是下意識地皺了皺鼻子。

    李淮修就止住了腳步,不再上前。

    男人一副披星戴月的模樣,嘴角卻是翹著的,看她的眼神也很柔和,阿瑤心中一跳。

    李淮修見阿瑤表情複雜,似乎在思索些什麼,也不催她,陪她安靜地站在院子裡。

    阿瑤躊躇了一會,才問道:「大當家的,你那天為什麼要帶我回莊子?」男人長得高大,怕是一隻手就能把她提起來,阿瑤怕觸怒他,還特意選了個委婉點的詞。

    李淮修見她一臉欲言又止,還時不時偷偷看看他,心裡有些明白過來了,「你說呢?」

    阿瑤眨了眨眼睛,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大當家你……」

    「你生得好看。」李淮修笑了笑,雖然只露出了下半張臉,但也能看出是個極為英俊的男子,他意有所指道:「我是個土匪……」

    男人的聲音平靜又直白,帶著股讓人信服的力量,仿佛他不是在說自己見色起意,而是在佛堂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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