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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6:22 作者: 歸緋
    李戾圍著他們繞圈子,李淮修不讓他上桌,淡淡道:「你讓馮姑娘哭了這麼久,罰你在窗戶邊吃飯。」

    李戾雖然還是不太明白,自己怎麼欺負馮姑娘了,但是李淮修讓他去,他還是乖乖地趴在外邊的窗戶上,柳嬤嬤捂著嘴笑,給他盛了點飯菜,送到窗戶前。

    李戾捧著碗,一個人也吃得噴香。

    阿瑤也餓了,但她這會有些不好意思,整個人像是分裂了一般。一邊想著自己今日實在失儀,把這輩子的臉都丟光了,穿著打扮像個瘋子,儀態也全無,一方面又忍不住自我安慰,其實統共也沒兩個人看到了。

    她邊吃,邊看著自己髒亂的裙擺,心裡很難受。

    阿瑤煩惱多了,吃飯也不香,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沒有焦點,一碗米飯扒拉來扒拉去的,都沒怎麼動。

    李淮修坐在她對面,掃了一眼桌上的菜,「沒有愛吃的菜嗎?」

    這一桌都是很家常的小菜,但是勝在爽口,李淮修沒有提前吩咐過,廚房都是按照他平常的口味來的。

    李淮修也不餓,但是他覺得跟著吃點也沒什麼。但要是阿瑤自己都沒胃口,他就更吃不下去了。

    男人垂著眼睛看她。

    阿瑤搖搖頭,「有的。」她其實還挺喜歡吃的,這些菜她以前見都沒見過,就是有點放不開。

    李淮修不懂她這些心思,他想了想,看著窗戶外的李戾,承諾般道:「李戾以後不會再去打擾你了。」

    李戾在外邊也聽到了,愁眉苦臉地想說什麼,看著李淮修面上的半臉面具,一雙黑色的眸子沒什麼感情地看著他,愣是不敢說話了。

    阿瑤跟著往外看,見李戾眼巴巴地望著她,不由點點頭,細聲細氣道:「謝謝大當家的。」

    李淮修面上看不出表情,只繼續看著她道:「那姑娘好好吃飯吧。」

    阿瑤吞了兩口飯,認真吃了起來。

    李戾人高馬大的,勉強趴在窗頭上,半晌才委委屈屈地說了一句,「那我過兩天再來找你玩吧。」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小娘子,就想和她說說話。

    誰知道這一句話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阿瑤一瞬間就淚崩了。

    小娘子拿著筷子,豆大的眼淚,一滴一滴地順著月白臉腮往下流,小嘴抿地通紅,看著難受得不得了。

    李淮修拿著筷子的手一頓,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李戾哎呦一聲,端著碗就跑了,生怕被李淮修抓著了。

    跑著跑著自己也難受起來了,這個馮姑娘,怎麼這麼愛哭!李戾腳步突然轉了個彎,往周元家跑了。淮弟肯定不會管他的,淮弟現在只顧著馮姑娘,他也得找他好兄弟傾訴傾訴。

    院子裡,柳嬤嬤識趣地當了個透明人。

    而李淮修沒有同這樣的小娘子打交道的經驗,但見她哭得傷心,他把筷子放在桌上,給女孩遞了張乾淨的帕子。

    阿瑤越哭越難受,心裡像是有一隻手在擰一樣,疼得她眼淚止不住,顫顫巍巍地接過了帕子。

    李淮修沉默著看她哭,好半晌才問一句,聲音清凌凌的,「姑娘哭什麼?」

    男人的語氣沒有以往那麼冷硬了,可阿瑤沒聽出來,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哭,只能抽噎道:「大當家的…什麼時候…才能放我走…」

    阿瑤手裡攥著帕子,眼淚都要把飯泡了。李戾口中的『過兩天』到底是多久呢?一兩天也算,一兩個月也算。

    李淮修見她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心裡又泛起了那種怪異的感覺,他按了按心口,緩緩站了起來。

    修長的手指從她手中抽出了帕子,李淮修微俯下身子,隔著帕子蓋住她泛紅的眼睛,聲音輕得不像話,「姑娘想什麼時候走都可以。」

    「真的嗎?」阿瑤吸了吸鼻子,小聲道:「你不是土匪嗎?」

    李淮修笑了笑,「偶爾是,現在就可以不是。」

    阿瑤聽不出,男人在用一種同女人說話的方式和她說話,男人用手捂住她的眼睛,面具罩著看不出表情,也沒有要讓她聽出來的意思。

    阿瑤只知道自己的聲音也不由自主的委屈起來,「我不懂大當家的話,大當家一時讓我走,一時又不讓我走,我不明白。」

    哪有這樣的,像耍人玩一樣。

    李淮修的手緊了緊,擋住了小娘子濕潤的眼睛,自己卻正大光明地看著她,「不是不讓你走,是不建議你走。」

    阿瑤搖搖頭,李淮修感到自己的掌心一陣濕潤,女孩帶著哭腔,淚珠都是燙的,「我不明白。」

    水紅的唇咬著,像是皺著的一瓣花。

    男人看愣了一瞬。

    李淮修的掌心比她的淚珠還要燙,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炙熱又奇怪,「別哭了,我給你講明白。」

    第18章 蜀錦  沈意行背著她哄,把她舉得高高的……

    不知過了多久,阿瑤從那種讓人鼻酸的情緒里出來了,慢慢覺得不自在了,她挺直身板,面上恢復了貴女的從容。

    男人滾燙的掌心蓋在她臉上,離得太近了。就算是為了安慰她,也不該離她這樣近。

    阿瑤被捂著眼睛,看不見男人的神色,但是在她悄悄地側了側身子以後,男人輕輕收回了手。

    手裡的帕子已經濕得不成樣子了,李淮修把帕子攥在手心裡,起身坐在了一旁,光從窗戶外照進來,描摹著他高大的側影,男人的氣質內斂又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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