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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在一旁看著，劉大友頓覺面上無光，「我給你們家當了這麼多年的上門女婿，在公司做牛做馬還被你父親瞧不起，現在我花自己辛苦賺來的錢買套房子怎麼了?」

    「沒有我們給你提供好地方，你哪裡來的本事賺這麼多錢，我父親瞧不起你?那還不是因為你太慫!」趙秀娜當仁不讓，一番話氣的劉大友咬牙切齒。

    臥室傳來幾聲輕咳，外婆回來躺床上又睡著了，粥也沒喝，現在怕是被吵醒了。

    季羨魚沒心情再看好戲，忙進去看她。

    劉大友知道今晚是不能住這了，好不容易父女倆和和氣氣吃頓飯，現在全被擾亂，他越想越氣，一把扯著妻子的胳膊大步走，不管她怎麼鬧騰都沒放，「行，你既然要算，那我們回去好好算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敲敲打打，也不知道這章作話該說啥

    想到外婆也是這麼離開我的，就如這章一樣，醫生說她沒救了，夜裡在她高燒的情況下不願意診治，怕出什麼事連累到自己……

    唉，可能還要低氣壓個幾章，大家忍忍，謝謝!

    第36章 第三十六條魚兒

    「魚兒，外面怎麼那麼吵?」臥室里，外婆按著漲疼的太陽穴。

    「有隻沒栓繩的狗不知道從哪跑出來，在門口怎麼也不走。」

    「喔，」她沒有懷疑，也沒力氣多想，「你爸呢?」

    「送狗找主人去了。」

    「他倒是熱心，好像有粥的香味，給我盛一碗吧。」

    「嗯。」

    外婆主動要吃東西，季羨魚很高興，盛了碗粥一勺一勺餵她。

    破天荒的，外婆吃了一碗還想吃，季羨魚怕她吃多了不舒服，哄著沒給。

    外婆像個小孩似的努著嘴，有點不樂意，但也沒再說什麼，靠著枕頭眯瞪著眼看電視。

    季羨魚貼貼她的額頭，不燙，見她精神這麼好，心裡又抱了點希望，連洗碗都格外有勁。

    這一晚祖孫倆難得都睡了個踏實覺。

    隔日外婆竟然下床拿著拖把說是要拖地，好像又回到興源鎮一樣，季羨魚當然不讓，她又去陽台澆花，嘴裡還哼著曲子，全無前幾日的疲態，除了消瘦不少的身形。

    季羨魚幾乎要開心的蹦到天花板上，難道是以前給菩薩燒了那麼多香，她大慈大悲讓外婆好了嗎?

    就這麼又喜又怕的過去幾日，外婆每天一早起床都精神奕奕，季羨魚心裡的希望越來越大，開學的日子早就到了，外婆也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很好，不如回興源鎮。

    祖孫倆都自動避開去醫院檢查這件事，紛紛往好的方面想，季羨魚仔細考慮一番，覺得反正遲了，還是再等些天。

    而劉大友自那天拉著趙秀娜離開之後就沒再來，電話倒是打了一個，說他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會有些忙，不能來看外婆，語氣里很是自責，讓季羨魚不要將趙秀娜說的話往心裡去。

    說真的，季羨魚現在根本沒有多餘的腦容量來記這件事，淡淡的應了一聲。

    劉大友倒是很激動，掛電話之前又強調一句：「我都會處理好，你們安心在那住著。」

    捏著粉嘟嘟的手機，季羨魚對他的保證不為所動，她又不是軟柿子任憑揉捏，趙秀娜不怕被她用掃把趕出去儘管再來挑釁。

    只要外婆再好一點，就回興源鎮，那裡才是家。

    至於S市……

    真的很大，大到根本沒有偶遇，小說里果然都是騙人的。

    兩天後的清晨，陽光透過落地窗柔和的灑進客廳。

    外婆說把被子搬出來曬曬，季羨魚自然說好，正好去去霉氣。

    幾床被子搭在欄杆上，祖孫倆沐浴著陽光，季羨魚拿著手機調到自拍模式，讓外婆對著鏡頭，兩人笑對著鏡頭，一張充滿希望的照片誕生。

    本該是和樂融融的時光，外婆突然毫無預兆的咳嗽起來，季羨魚連忙給她順著背，咳嗽聲卻越來越大，老太太趴在沙發背上幾乎要將肺給咳出來。

    季羨魚開始不安，拿著衣服給外婆披上就要送她去醫院。

    「沒事……」話沒說完，外婆猛然咳出一灘血，在乾淨透亮的地板上格外醒目。

    不容她反駁，季羨魚再一次背著她去了醫院。

    外面太陽很好，陽光很大，照在身上很暖，卻暖不到心底。

    外婆趴在背上連咳嗽的勁都沒了，呼吸孱弱。

    季羨魚忽然覺得醫院好遠好遠，這條路怎麼都看不到盡頭。

    外婆再一次躺在病床上，這次醫生只是看了幾眼就搖搖頭，「最多半個月，準備好身後事吧。」

    一句話讓季羨魚的天塌了下來，她呆愣在原地，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可是，可是我外婆這幾天狀態很好啊，今天早晨還跟我一起曬被子，我們還說……還說要回家的，怎麼可能……醫生，醫生你再看看，是不是搞錯了?」

    她死死抓著醫生的白大褂，手上青筋暴露，眼淚早就不自覺的跟著流淌，視線模糊一片，連醫生的樣子都看不清了。

    「小姑娘，我早就說過太遲了，你外婆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迴光返照你明白嗎?」醫生將她的手拽下來，「去看看你外婆吧，在最後的日子裡多陪陪她。」

    季羨魚癱軟在冰涼的地板上放聲大哭，周圍的護士、家屬、病人紛紛投來注目，有的過來安慰了幾句，她都像聽不見。

    「起來，地上涼，」還是那晚的值班護士將她從地上扶到長椅上，「那天給你的棉鞋在路邊攤上也就賣二十多塊錢，你什麼時候在我白大褂里塞了兩百塊我都不知道。」

    季羨魚哭聲漸小，抽噎著毫無反應。

    護士嘆息一聲，拿出紙巾放到她手裡，又往她口袋塞了兩張紙幣，「都會過去的，向前看，你外婆也不會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

    「前方的路在哪呢……」季羨魚喃喃低語，靠在椅背上，已經失去了站起來的力氣。

    「你看，前幾天還那麼冷，今天就出了大太陽，天氣預報又說明天有雨，人生也跟這天氣一樣，沒那麼順心的，」護士姐姐真的是個很溫暖的人，一直安慰她。

    季羨魚慘然一笑，「謝謝你。」

    她扶著椅背慢慢站起身，像個垂暮的老者，以極緩的速度走到病床前，將淚痕滿面的臉貼在外婆的手上，閉上眼----

    「外婆，你要是太痛苦，就走吧，我會好好的。」

    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才撐到現在，要是有來世，你就投胎做我的孫女，好嗎?

    ***

    外婆沒有熬過半個月，第七日的早晨，她醒過來一小會，疼得渾身是汗，已經瘦的皮包骨。

    就算每說一句話都是種折磨，她也硬逼著自己開口：「魚兒……我走以後，你別難過……一定要好好讀書……你媽媽當年太傻了，你千萬別走她的……老路，堅強，你要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