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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39:39 作者: 桃桃一輪
殷漸離汗顏,望著格外興奮的師父,卻也不好說什麼。
「死蛤蟆,我警告你,不准背叛師父教誨,做出如你師姐一般的錯事。」楊清風一把抓過殷漸離的領子,凶神惡煞道。
一提起柳知知,殷漸離便沉默了。自從師姐去世,師父更加乖張,他已有十多年未離開逍遙谷,成天練武,武功一日千里,也不覺得寂寞。然而每想起師姐的囑託,他便覺得有一塊千斤大石壓在他的胸口。算一算,師姐的女兒大概也十多歲了吧?不知她在季府過得好不好,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在想什麼?」楊清風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沒什麼。」殷漸離低頭。
「將來你總是要出去的,外面有好多好多女人……」楊清風望著殷漸離,眼神漸漸黯淡,「師父告訴你,你是不能碰女人的……就好像你師姐,她是不能碰男人的。然而,女人這東西多麼恐怖,為師若不住進逍遙谷,還不知道能不能避開那些禍水……」
「我知道,漸離一輩子不會碰女人。」殷漸離不明白為什麼楊清風反覆提醒著他,而且今天說到了這般地步,女人怎麼了?他這二十幾年從沒想過要碰女人,再說,所謂的「碰女人」究竟是什麼意思,殷漸離一直以為是「觸碰女人」。
「欲可抑,情難絕……」楊清風嘆口氣,靠在一棵桃花樹上,伸手摘了一枝桃花夾在耳後,對殷漸離眨眨眼睛,「好看嗎?」
殷漸離覺得今天的楊清風非常奇怪,似乎比以前更加古怪了,「好看。」他違心地說。
「好看……」楊清風低低地笑著,喃喃念叨著:「我楊清風這一輩子都是好看的人……」
殷漸離笑道:「好了,師父別鬧了,我們回去吧。」
楊清風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
「師父?」殷漸離再叫他,「你不走,我可自己一個人走了?」
被楊清風夾在耳後的花枝掉在地上,幾片花瓣落了下來,散在一旁。
「師父?」殷漸離伸手動動楊清風,「你的花掉了……」他彎腰撿起花枝,正要還給楊清風,一抬頭,就看見楊清風那緊閉的眼睛。「師父,你要睡覺回去睡!」殷漸離拿他沒辦法,笑著叫他:「難道你還想讓我背你回去不成?」
楊清風不言,這是他從未有過的安靜。
殷漸離冒著被打趴下的危險,伸手去撓他,可是,楊清風一動不動,居然沒還手打他。「師……師父!」求敗劍忽然落地,殷漸離雙眼一瞪,雙膝跪地,「師父----」
楊清風倚著樹幹,慢慢滑了下去,最後平躺在地上。
殷漸離跪在楊清風身前,急涌的淚水打濕一地落英。
一百二十年的武林傳奇,忽然靜靜地結束了。
逍遙谷里,又將立起一塊墓碑,如今,這裡終於只剩殷漸離一個人了。隨著柳知知的離去,逍遙谷里沒了琴聲,隨著楊清風的離去,逍遙谷里沒了笑聲,守孝的三年,殷漸離就是這般靜靜地、靜靜地來往於谷內,沒有人與他說話,沒有人聽他說話……三年後,殷漸離出谷,本想先去清風府,再去季府接季葵,誰知,季葵居然自己找上門來,於是,殷漸離開始履行自己的諾言,長得與柳知知幾分相似的季葵,成了殷漸離潛意識中唯一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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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那天的場面不斷出現在季葵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她有種怪怪的感覺,很新鮮、很難過卻又很期待……鳥兒唧唧喳喳的聲音把她從睡夢中喚醒,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殷漸離的傷,可是----不見了。
殷漸離居然不見了!
他的床整理得輕輕慡慡,床頭的衣服全部不見了,屋裡沒有,屋外也沒有,他真的不見了!他走了嗎?還是……從來就沒有回來過?
季葵一下子傻了,她現在根本分不清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她那麼深刻地記得自己再見到師父的情景,也深刻地記得這幾天來自己那又心酸又欣喜的感覺,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嗎?師父早就死了,而她只是在做夢?
「啊,你師父呢?!」聞蜜兒闖了進來,一臉驚慌。
聞蜜兒……季葵回過神,堅定地告訴自己,是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師父沒死,他回來了,只是,現在又不見了。他為什麼走了?為什麼不告訴自己一聲?難道,難道是為了昨天的事?季葵不禁抱住自己的肩膀,思緒停留在殷漸離扯開她上衣的那一剎那……當時她真的好怕啊,她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那樣做,不過,那時真的好親密,她從來沒和任何一個人這麼親密過……師父對自己做了壞事,所以走了?這……這怎麼可以!
「他去哪裡了?」聞蜜兒急急地問。
「他……他可能……走了……」季葵環視四周,衣物、書、八卦圖,全部不見了,一定是師父把他們都帶走了,他從來都是這麼利落,走得總是這麼幹淨。季葵真怕他一走,就又不回來了。
「他怎麼可以走?!」聞蜜兒大驚失色,「
「你們成親了?」季葵斜眼看她。
聞蜜兒臉一紅,忙說:「沒、才沒!」
「那他幹嗎管你!」季葵說著,甩頭離開。
「喂,季葵!」聞蜜兒大聲叫住她,「你要去哪裡?」
季葵轉身,「師父既然還活著,我就沒必要守孝了。我嘛----我要去找師父,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幹嗎要找他,可是……徒兒不是應該跟著師父嗎?」她看了一眼聞蜜兒,「說實話,他真不是一個好師父。」
「那、那我跟你一起去!」聞蜜兒不由分說地開始收拾著自己的行李。
☆★☆★☆★☆
殷漸離坐在杭州城的安泰樓內,叫了一壺女兒紅,自酌自飲。昨晚,他不聲不響地離開逍遙谷,沒有打擾到季葵和聞蜜兒,與其說是離開,不如說是----逃離。他不能再見季葵了……走之前,他去過季葵床前,她睡得很熟,看來是累壞了,而那時,他的手又不由自主地撫上她的臉頰,借著暗暗的燭光,看清她的臉。
他照顧季葵成了習慣,從被動照顧變成主動照顧,儘管他經水媚娘一事,對季葵冷漠許多,但只要她一有事,他就坐不住。這樣也就罷了,他現在對季葵好像超乎了普通的師徒情,他的行為也越來越不在自己的掌握中。
欲可抑,情難絕?當他想起師父的話,進而想起自己曾經說的「一輩子不碰女人」,便愈發覺得罪惡。於是,他縮回放在季葵臉頰邊的手,轉身飛快離開。
殷漸離一個人喝著悶酒,卻見一個妖嬈女子踏進安泰樓,他本不在意,可定睛一看,那居然是水媚娘。
冤家路窄。
隔了好幾張桌子,水媚娘一開始並沒有發現他,一心只想著怎麼跟鄭穎達他們說自己聽見的爆炸性消息。
殷漸離的右手漸漸握拳,目中忽然露出憤恨的色彩,如一把利劍,將水媚娘的背後刺得陣陣發涼。
水媚娘轉過頭,找尋這冰冷目光的來源。是他?!她身子一挺,坐得端正,目光與殷漸離在空中交匯,迸發出激烈的火光。他真的沒有死,還堂而皇之出現在杭州城!水媚娘怎麼也想不通,自己那天下手如此之重,他就算死不了,也早成了癱子,怎麼可能如此平安無事地在那兒喝酒?難道那百糙仙就這麼厲害,能從閻王爺那裡搶人?
此時遇見水媚娘並不是什麼好事,殷漸離握住酒杯,心知憑自己現在的武功,恐怕是凶多吉少。
水媚娘站起來,手指赫然彎成鷹爪樣,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她的嘴角泛著來自地獄的冷笑,慢慢朝殷漸離靠近。
殷漸離皺著眉頭,一動不動。
「媚娘----」鄭穎達和湯若華出現在酒店門口,他們一接到信,就快馬加鞭趕來了約定地點,一進門,先看見的是一身紅衣,倍加醒目的水媚娘,接著便是----「殷漸離!」不知怎麼回事,聞霸天忽然出現在杭州,並飛快地從門口沖了進來,以驚人的氣勢擠開愣在門口的鄭穎達和湯若華,無視的存在水媚娘,一手將她隔開,上前抓起殷漸離的領子:「好小子,居然敢拐騙我的女兒?!虧我跟你師侄打聽出你住在杭州,一路追了過來,今日居然就讓我碰見你!看我今天不一掌劈死你,來個先斬後奏,我女兒要哭要鬧隨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