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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35:10 作者: 詩換花
「沒事兒!不能彈鋼琴也沒啥遺憾的。」小姑娘咽下一口奶,大大咧咧道,小手還在男人肩膀上安慰一樣拍了拍。
「學琴那麼難,練琴那麼苦,能成鋼琴家的都是變態!」
單漆白咬住吸管,沉沉笑了一聲。
「嗯,你說的對。」
兩人坐到車上吳羨好的牛奶也沒喝完。她抓著盒子吸溜吸溜,微微撅起的唇瓣水潤飽滿。
「東南亞的飯我真是吃夠了。」她咬著吸管,吞咽間口齒有些不清,「現在一聞那味兒我都反胃----啊!」
車生猛地顛簸了一下,吳羨好給嗆了一嗓子,當場表演了個萌妹吐奶。她連連咳嗽了好幾聲,眼淚都咳出來了一層。
牛奶滴滴答答弄得下巴和嘴上都是,白潤潤瑩亮一片。盒子裡的也撒出來不少,胸口處濕了一小塊。
「哎呀真是的……」她嘟噥著,抬起手背抹了抹下巴,小舌頭沿著下唇舔了一圈,「你有沒有紙巾呀?」
身邊的人沒反應。
吳羨好回頭,看見男人垂著腦袋,一隻手虛蓋著眼睛,像暈車了一樣強忍些什麼,神情緊繃。
「你不舒服啊?」吳羨好湊近了些,關切的聲音像柔軟的貓尾巴,一下一下左右甩動,騷得人心痒痒。
單漆白眉頭更深,頭別開不看她濕潤的唇片。他探身從前排拿過來一包紙巾,遞給身邊的姑娘,然後戴上墨鏡扭頭看窗外。
真是夠了。
剛才看到小姑娘臉上身上點點滴滴的白色,他腦海中居然立刻浮現出一幅幅不堪的畫面……
哎,單漆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戴岳了?
單漆白捂住眉心,有點挫敗。
**
塔布籠寺的入口處有一尊四面佛像,走進去先是一條幽長的林蔭小道,看不到什麼建築物。直至行至深處,樹根叢林中豁然出現古老隱秘的神廟。
在這裡,自然與生命的力量令人嘆服,形態各異的巨大根枝撕裂屋頂,刺透牆壁,像巨蟒一樣牢牢在建築纏繞掌控,渾然天成的壯麗美感。
吳羨好異常興奮,步伐輕快地走在前面。小姑娘今天換了件明黃色的連衣裙,一字領露出平直的鎖骨和流暢肩頸。頭髮隨意披在肩頭,走路時一頭黑絲海藻般靈動,明黃色的裙擺一抖一抖的,細瘦腳腕和修長的跟腱若隱若現。
女孩停在一棵巨木跟前,稍稍墊起腳打量什麼。單漆白走近才看見樹幹有個洞,小姑娘探頭探腦的,對黑咕隆咚的樹洞很有興趣。
研究了半晌,她吁出一口氣,語氣有點幽幽:「我一直都很想來這兒的,你知道為什麼麼?」
剛才還跟跳脫的小兔子一樣,這會兒又一副四十五度仰望天際的憂傷,單漆白給她逗樂了。他牽起唇角,長眼中的戲謔眸光給墨鏡擋住了。
「為什麼?想來一場異國艷遇?」
吳羨好扁嘴看著他,一臉無語。
男人笑得有點痞氣,磁音壓低,「你不是已經艷遇到了?」
吳羨好怔了一秒,反應過來開扇的眼尾跟小鉤子一樣斜了他一眼,施施然走了。
切,好自戀一男的。
偶爾文藝的少女一直對吳哥窟有個秘密情愫。
小時候她跟媽媽一起看過一部老電影,電影的結尾,男主獨自來到這個古老的廟宇,把自己所有深埋的心事都訴在一個樹洞裡。
媽媽看得直掉眼淚,吳羨好看得直吞口水。
太帥了吧!男主真的太帥了。
鏡頭裡面,男主輕撫著已經風華的石壁,英挺的眉梢眼角全是濃厚的情緒。他背對鏡頭,垂頭對著樹洞低語。幾分鐘的鏡頭沒有一句台詞,但那個英俊的後腦勺深深印在了年幼的吳羨好心裡。
帥哥的後腦勺吳羨好一記就記了這麼多年,慢慢演變成一個嚮往,一種情懷。
如今,她終於來到了這裡。那個吞沒童年男神秘密的樹洞,在哪裡呢?
「哎,這邊光線特好,要不要來照兩張?」
吳羨好轉身,看見男人單手抄兜,仰頭打量著一株巨大的盤根。離遠了看,她不由注意到這人的確氣質不俗。他面無表情時五官冷厲,自帶高冷疏離氣場,但揚起唇角笑的時候又是一副風流輕挑樣,桃花眼輕輕一勾,多情又寡淡。
這樣的男人說是艷遇,摸良心講,也沒啥毛病吧……
此刻,她的艷遇靜靜佇立在樹根旁,烈日之下他還是一副清爽俊逸的模樣,一點兒沒有周圍人汗流浹背的狼狽,整個人就像副清逸的水墨畫一般。
他望著巨大的樹根許久,半晌後緩緩抬起一隻手,輕輕撫摸斑駁青黑的樹皮。
白日將男人的輪廓包裹,樹影又將他的眉目掩蔽。垂睫而立的男人神情晦暗,內斂肅穆,已然和沉靜神秘的吳哥相融相映。
也和她記憶深處那個對著樹洞訴心事的背影,慢慢重合。
吳羨好瞳孔驟張,咕咚吞了一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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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在古木流連忘返,到巴肯山時差點沒趕上趟。巴肯山的落日被稱為「世界上最美的落日」,每日遊客限流,想要登頂,下午兩三點就得提前來。
吳羨好光顧著臭美,爬山時才知道穿長裙有多不方便。這邊的石階高得離譜,每登一層,膝蓋都頂到胃了,又累又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