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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32:37 作者: 李不乖
    蘇韻也紅著臉怯生生地點頭:「是啊,快回家吧……」

    阮北寧對著這三個醉鬼只覺得頭疼不已,只好讓她們手牽手站成一排,自己牽著最前面的南安開門出去。

    好在剛走出包廂就碰見抱著三瓶水跑來的蕭倦,阮北寧鬆了一口氣,指了指跟在最後面的蘇韻:「你快去扶著她吧,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站都站不穩了。」

    蕭倦立刻把懷裡的水塞給阮北寧,一把抱住搖搖欲墜的蘇韻,順勢捏捏她紅彤彤的臉頰:「怎么喝了這麼多?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桑嬈灌我酒……」蘇韻整個人歪在他懷裡,眼神迷離,聲音軟軟的,透著一股與往日不同的嬌憨。

    蕭倦被這麼輕輕一靠,心裡又甜又軟,都有些飄飄然了,好像喝醉的是自己似的,顧不上找桑嬈算帳,一把把蘇韻抱起來,朝阮北寧挑挑眉毛:「我送她回家,她們兩個你帶走吧。」

    阮北寧苦笑著應了一聲,擰開一瓶水遞給桑嬈,又擰開一瓶塞到南安手裡,看著她們喝了幾口才把瓶子扔進垃圾桶,一手牽著一個慢慢往前走。

    蕭倦抱著蘇韻一路走到大門口,艱難地騰出一隻手攔了輛計程車,打開車門把蘇韻輕輕放進后座,扭頭看了阮北寧一眼:「那我們先走了。」

    「路上小心。」阮北寧習慣性叮囑著。

    「路上小心。」南安的神志還算清醒,臉上的笑容卻怎麼看怎麼傻。

    「路上小……嗝~」桑嬈話還沒說完,又打出一個長長的酒嗝。

    「知道啦!」蕭倦暗暗好笑,向阮北寧投去同情的目光,緩緩關上了車門。

    后座的蘇韻嘴裡嘀嘀咕咕的,突然從車裡探出頭,朝阮北寧他們胡亂揮了揮手:「路上小心!」

    蕭倦輕笑一聲,把她拽回來抱好,下巴輕輕蹭著她的頭髮,語氣溫柔得就像此刻的晚風:「你這個小笨蛋,以後不許再跟她們喝酒了……」

    車子緩緩向前行駛,消失在拐角處,阮北寧也牽著南安和桑嬈到路邊準備攔車回家。

    桑嬈已經靠著他的肩膀昏昏欲睡,嘴裡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麼,南安卻慢慢清醒過來,呆呆地盯著前面那輛車消失的路口。

    她真的很羨慕蘇韻。

    羨慕她身邊有這樣一個人,不是因為血緣,也無關任何契約,只是茫茫人海中驚鴻一瞥,就認定了她,從此,眼裡,心裡,都只有她。

    幾年以後,她也用同樣羨慕的眼神看過蕭倦,在對方結婚的那一天。

    同樣的一塊土壤,同樣都種下了一眼即萬年的決心,同樣都是用真心和眼淚夜以繼日地澆灌,南安面對著窮盡一生呵護照料也依舊顆粒無收的種子,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夠好,甚至開始全盤否定自己的時候,卻在別人手中看到了豐收的碩果。

    最後的最後,感情對她來說,靠的已經不是天時地利,也不是辛苦努力,說穿了,只剩下簡單的運氣二字。

    可是,她一生中所有的好運氣,好像在遇到宋涼的那一天,就已經消耗殆盡了。

    如同萬物逢春,又轉瞬枯萎,生命淪為夕陽下裸露的荒原,被烈日曝曬得失去了所有生機,只剩下漫天飛揚的黃沙。

    她分明還記得,很久很久以前,那裡也曾鳥語花香,生機盎然。

    回到家已經是凌晨時分,兩個女孩互相攙扶著匆匆沖了澡,桑嬈一沾枕頭就小聲打起了呼嚕,南安卻一直沒有睡意。

    她的身體異常疲倦,四肢都沉沉的沒有力氣,可大腦還保持著清醒,提醒她有一件事情還沒有做,所以,只能睜著眼睛去聽窗外汽車行駛而過的聲音,時不時給桑嬈掖掖被子,在心裡默默數著時間。

    好不容易熬到天光大亮,聽見阮北寧起床出門的聲音,南安眨眨眼睛,輕輕掀開被子下床,從床頭櫃裡摸出一枚小小的鑰匙,慢慢朝書桌走去。

    拉開右邊那個塵封已久的抽屜,裡面有一個皺巴巴的牛皮紙袋,包裹著一沓摺疊整齊的信。

    那是她和宋涼之間所有的通信,每一封的背面都有她細心標好的數字,一共是二百六十七封。

    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縫隙間透出細細的一縷,灑在南安捏著紙袋的手指上,如同一根柔韌的細線,順著手指一纏再纏,把她從頭到腳纏得密不透風,每一寸皮膚都在痛。

    她閉上眼睛,靜靜承受著突如其來的尖銳的痛楚,直到身體都麻木了,才吐出一口氣,打開房門走進樓下的廚房。

    從頭頂的儲物櫃裡找出一個舊搪瓷盆,又在料理台旁邊找到打火機,順便打開了抽油煙機,做好這些準備工作,她的手一松,皺巴巴的紙袋立刻跌進搪瓷盆里,發出一聲輕響。

    按下打火機的那一瞬間,柔軟的心臟被一隻無形哦野獸撕扯著,迅速翻出鮮紅的傷口,一滴滴淌出的心頭血與跳動的火苗融在一起,躥出更加熾熱的烈焰,吞噬了每一句天真的私語。

    淡藍色的信紙被火舌輕舔著,慢慢捲起脆弱的黑邊,又在瞬間褪成慘白的飛灰,飄進抽油煙機黑洞洞的入口,再也無法復原。

    跳動的火光映著女孩年輕的側臉,有一種輕微的刺痛感,她一動不動的蹲在火盆邊,乾澀得快要裂開的眼睛裡突然湧出不可抑制的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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