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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32:37 作者: 李不乖
她說早餐難吃,他就告訴她附近哪家早餐店的包子味道好;她騎車摔跤,他就提醒她可能是剎車又出問題了,要馬上檢查,最好連鏈條和車胎也檢查一遍;她抱怨數學課聽不懂,他就立刻悄悄讓桑嬈把他的筆記捎過來,還在原有的基礎上加了些淺顯易懂的注釋。
與此同時,桑嬈同學也開始了她光榮的信使生涯。
她性格好,跟班裡的同學們都相處得不錯,和誰多聊一會兒都不會引起懷疑,每次課間去找宋涼閒扯兩句,神不知鬼不覺就把信送到了。
久而久之,班裡最八卦的「探長」看出了端倪,有一天趁著桑嬈拿信的時候突然竄出來,正好抓了個現形:「你們倆整天鬼鬼祟祟的幹嘛呢?」
桑嬈嚇得差點原地跳起來,拿了信就慌慌張張地跑了,「探長」只好把調侃的目光投向另一個當事人:「開始寫信啦?」
宋涼笑而不語,手指輕輕撫過桌板邊緣纏著的膠帶,仔仔細細把沒粘牢的地方都壓平了才緩緩開口:「你別瞎打聽,嚇著她了誰來給我當紅娘?」
「探長」心下明了,扭頭掃視四周,正好看見南安飛快把一封信塞到桌子裡,於是笑著攬住宋涼的肩膀:「嘖嘖嘖,看看她那可憐樣,你幹嘛不跟她直說啊?天天寫信多沒意思。」
「沒什麼好說的。」宋涼微笑著,那笑容里有無奈,也有絲絲的黯然,「她早就不記得了。」
喧囂的初夏,刺耳的蟬鳴,清涼的樹蔭下中考失利垂頭喪氣的他,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那張乾淨的面巾紙,陽光下那隻白到刺目的手,還有她略帶關切的聲音:「同學,你流鼻血了,擦一擦吧。」
那次狼狽的,頹唐的,染著淡淡血腥味的初遇,她早已經忘了,可他還記得。
「探長」轉了轉眼珠,繼續慫恿:「這麼久了,人家不記得也很正常啊,你就不能給個提示什麼的?」
宋涼不說話了,「探長」腦筋轉得飛快,突然間福至心靈:「要不你再流一次鼻血吧?當著她的面流,流得慘烈一點,她肯定能想起來。」
「什麼亂七八糟的……」宋涼看白痴一樣看著他,「現在這樣就很好了,你別給我搗亂。」
「探長」本來還想出幾個餿主意,餘光瞥見講台上跳來跳去擦黑板的桑嬈,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然後用胳膊撞了撞身邊的好友:「再給你提個醒,人家這麼辛辛苦苦替你跑腿,你就沒什麼表示?」
於是,第二天一早,桑嬈同學發現自己課桌里多了一整套最新的限量版漫畫,附帶一張小小的便條,上書三個挺拔的大字----勞務費。
信使的工作進行到第十八天,桑嬈看完了桌子裡的最後一本漫畫,聖誕節悄悄來臨了。
學校領導對這類西方節日並不感冒,也沒有安排什麼特殊活動,但南安的班主任是個剛畢業的大男孩,提前好幾天就下了通知:聖誕節當天班上的走讀生都留下來晚自習,跟住校生一起慶祝。
南安和桑嬈從來沒住過校,也沒上過早晚自習,對這種大晚上還能在學校亂晃的活動多多少少有些嚮往,回家跟阮北寧一說,徵得他的同意,立刻上樓去把衣櫃翻了個底朝天。
桑嬈看上了南安新買的呢子薄外套,穿在身上對著鏡子左照右照,最後又脫下來,一邊把衣服掛回衣櫃一邊說:「我還是不去了,在家陪北寧吧。」
「你不是最喜歡熱鬧嗎?這麼好的機會幹嘛不去?」南安扔開手裡的一條黑色齊膝冬裙,繼續在衣櫃裡扒拉。
蕭倦聖誕節那天晚上要陪蘇韻做兼職,南安和桑嬈要去學校參加活動,如此一來,家裡就只剩下阮北寧一個人了。
為了給南安和宋涼製造獨處的機會,也為了內心深處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念頭,桑嬈決定把奉獻精神貫徹到底:「我在家陪北寧吃飯,幫你穩住後方啊,你最近每天都笑得跟傻子一樣,我都怕他看出來了,正好留下來探探口風。」
南安心頭一暖,難得主動,親昵地蹭蹭她的肩膀,毫不吝嗇地誇獎:「你簡直就是我的小天使啊!」
「走開走開,肉麻死了!」
桑嬈嫌棄地推開她,起身下樓去看阮北寧做晚飯,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深藏功與名,心裡卻雀躍不已:太好了!又有新的漫畫可以入手了!
聖誕節那天放學以後,年輕的班主任拎著一袋氣球和彩帶彩燈之類的東西趕到教室,幾個班幹部立刻組織裝飾教室,剩下的住校生準備才藝表演,走讀生就負責校外採購。
桑嬈向班主任請了假就跟阮北寧回家了,按照分配下來的任務,南安只能跟著宋涼和另外幾個男生去買水果。
剛走出校門,男生們就結伴往學校旁邊的網吧走,其中一個臨走前還朝宋涼曖昧地眨了眨眼睛:「我們只會吃,哪裡會挑什麼水果啊,你們倆去買吧,一個小時後在校門口集合。」說完就帶頭衝進了網吧。
南安聽著對方好像話裡有話,立刻做賊心虛般別過頭,等人都走光了才敢小聲問宋涼:「你說……他是不是知道我們在寫信啊?」
宋涼「嗯」了一聲,沿著街道慢慢往前走,耳尖被風吹得紅紅的,說不清是有心還是無意,他低頭看了南安一眼,目光深深的,像藏著一個呼之欲出的秘密:「我第一次見你……就跟他打聽你了,你們是初中同學啊,你不記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