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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25:45 作者: 御井烹香
「我也不信這兩兄弟有誰會忽然間決定殺人,不管是哥哥還是弟弟,都是有大好前途的青春少年,是什麼讓他們這麼做?間歇性精神病,這是你自己提出的理論,你忘記了?可能掩埋了兇器以後,無法面對自己殺人的事實,自我催眠,遺忘了這一段呢?選擇性失憶說起來很諷刺----但這是很普遍的心理現象啊,人對不想記住的東西總是忘得很快的。」
這一次,解同和的反駁,沒那麼有底氣了,他長出一口氣,有些鬱悶地把手裡的照片丟到桌上,「最關鍵的是,兇器找到了,上面有指紋,受害人的血跡,這是極其有力的物證----你母親火化已經十年了,悅悅,不論如何,這肯定是兇器。我們信不信這已經無關緊要了,a市那邊的態度,現在已經改變了。命案必破,記得嗎?」
命案必破,這是個很玄乎的規定,這個規定讓警方對命案永遠都窮追不捨,保證了我國比世界更高的命案破獲率,但在某些地方,也帶來了很多曖昧不已的現象。以管轄權來說,師雩早就應該被押送回a市了,一直沒辦移交,是因為s市這邊還有個冒用身份的案子,也因為a市那邊一點都不積極,這眼看羈押就要超期了也還沒聯繫兄弟單位----孤證形成不了證據鏈條,這個人牽回去也是燙手的山芋,起訴不是,放人就更不是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兇器被發現,上頭有指紋,師雩總算和兇案有了緊密的聯繫,形成了前因後果,與兇器被發現的地點組成一條短卻有力的線條,至少是足夠檢察院起訴的了,a市警方也就有了足夠的動力催著將人移交過去,s市這邊,也不好留。
和解同和接觸了多年,最近她也在大量學習實踐中的刑訴知識,胡悅知道s市留人希望是不大的,她問,「還能拖多久?走之前,我能見他一面嗎?」
「現在正以老張手術的名義申請,看看能不能拖一段時間,但,張不是我們的人,所以……」解同和搖搖頭,「見面也就……不過,你要探視,可以等他回a市以後,等偵查結束,移交起訴以後,家屬還是有探望權的。」
胡悅不意外,終究,家有家法國有國規,駱總家裡再怎麼有能耐,那也是她家裡,師雩以前還可以說是被冤枉,現在越陷越深,誰喜歡自己家女兒和這樣的人牽連不清?落井下石不至於,但要說為了師雩阻礙正常的司法程序,那也太小看政府的力量了。
想要再見師雩,不能從解同和這裡使勁,駱總還在磨家裡,也幫不上忙,說實話現在她對安排胡悅見師雩也不是很熱心----這可以理解,畢竟是胡悅去見,和她也沒多大關係。她請的私家偵探,在a市左查右查,查出了這麼一個對師雩極為不利的進展,她也很氣餒。
就連解同和,情緒都不算多高昂,他又拿起照片,在手裡啪啪地拍,「這個相貌復原圖……只能說是有五分像。」
「五分已經是很像了。」胡悅的語氣依然冷靜又客觀----現在本來就不能表現出任何偏向,她已經身處嫌疑之地,任何一點激動,都可能被解讀為『她終於在親情和愛情的夾縫中迷失了自我』,「第一,他接受過磨骨手術,拿不到手術報告,誰也不能說他的骨骼手術以前是什麼樣子,第二,復原本來也會和原本的面貌有出入,可以說,本來最多也就只有個七分相似。」
「是啊。」解同和也贊成她的判斷,畢竟,他見過太多復原圖和真人照片的對比了。「終究……還是有五分像啊……」
「面部骨骼是動不了的,」胡悅淡淡地說,「顴骨和鼻骨,很多明星都動過,動完了也還是那個人。脂肪對面部的改動,比一般人想得要大多了,一座房子蓋起來的時候就是那個樣子,眼睛是窗戶,鼻子是房梁,而脂肪是磚頭----窗戶大一點小一點,房梁高一點低一點,結構不變,你還是能認得出來,但如果這個房子用磚塊在外面再壘了一層呢?」
「抽掉磚塊,就算改動過,也還是會給人以熟悉的印象啊……」解同和感慨了一句,「可惜了,這是華僑……」
是不是,其實dna一驗便知,但袁蘇明是外國人,涉外案件太複雜了,這命案又是a市警方在辦,解同和前陣子休年假跑去a市用的都是個人身份,這個案子太陳,s市絕無可能插手,a市又鞭長莫及急於結案,想要找到合適的理由提取袁蘇明的dna,談何容易?
「如果手術這個藉口不管用的話,」胡悅問,「大概師雩多久會被移交?」
「正常的話,一周內就會移交過去了,他們做一下口供----不管說不說,總是要做,再移交起訴,按我的了解,案子大概一兩個月就會辦結。」解同和看了胡悅一眼,「我在那邊的時候,還是個實習警察……」
也就是說,當年沒留下什麼太高層的人脈,以前帶他的師父,現在最多也就是個中隊長,在人命案的處理上並不頂用,胡悅想要在a市見師雩,希望更渺茫。她點點頭,仍是鎮定。「我知道了。」
她看起來根本不打算放棄,也完全沒有掩飾,解同和掃了她一眼,是想問的樣子,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只是說道,「袁蘇明這邊,你……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