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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23:40 作者: 御井烹香
「什麼四小時?」她又一下驚醒過來,太刺癢了,睡不著。
「就告訴過你四小時不夠。」
在東方快車號那次,當然沒有四小時,要做的事還有很多,他們也就做了那麼一次。
傅展的手指撫著她的太陽穴,有一下沒一下,透著難以言說的親昵。這動作甚至比他那半軟不硬,在過去幾小時內過度使用的東西現在所放的地方更親近。
但李竺不怎麼在意,她伏著細笑起來,「為什麼男人總對自己的能力那麼有自信。」
傅展在她肩上啃了一口。「別嘴硬,你已經完了。」
「什麼?」
「我已經毀了你的性生活。以後你沒法和別人做了----他們和我比起來都是垃圾。」
李竺不禁大笑----傅展就是那種剛被譏刺太過自信,就要說些更誇張的狂言的個性。
但他是對的,性確實會讓人更親近,你不可能對床伴裝大尾巴狼,但他們剛分享的並不僅僅是性,那種體驗----只能說是顛覆了所有,她想不到什麼詞去很好地形容它。事實上被毀掉的除了性以外也許還有日常生活,享受過那片刻的濃烈,所有曾經的喜悅都顯得蒼白。
但現在她不會恐慌,餘韻仍在,現在她可以幸福又從容地面對這個變化,甚至就連伊斯坦堡機場都能隨意回想,「沒關係,我們能接受這種變化。」
傅展說的是她,但她厚顏無恥地擴散為『我們』,這讓他輕笑了下,「真的假的,怎麼接受?」
「就隨便接受。」她是真的困了,但糙堆太刺,李竺本能地縮到他懷裡,儘量賴到他身上,至於傅展會不會被刺著,她不怎麼在乎。
這動作對他是個刺激,也許是四小時真的不夠,接下來的事情李竺已經記不清了,傅展確實過大、過於完美,體力也過於充沛了,她從半睡被做到半醒,又從清醒做到迷糊,有人抱著她往前移動的時候,她的思維還牽掛在那個問題上。
「是值得的。」她以為自己在大聲說話,但其實只是輕聲呢喃。
「值得什麼?」
土耳其的大事故,巴黎地下水道的奔走,生死之間的輪舞----這固然是走了大背字,但也依然是值得的,沒有活到這份上不會清楚,那種極度濃烈的感覺,那種活在此刻,在活著的感覺----
「都是值得的。」她抓緊傅展的手臂,想在睡意捕獲以前形容得更清楚點,「全是----」
「Hormoalk。」傅展說,她被放到硬實舒適的地方,「睡吧,車神。」
有人又碰了她的額頭一下,這一次毫無疑問是一個吻,李竺掙扎著抓住暖源,她還想和他依偎在一起。她想問,醒了以後該……「去哪兒?」
傅展感覺不像是喜歡摟摟抱抱的床伴,但這一次他居然沒走,居然真和她抱在了一起,「哪也不去。」
真的?
「真的,就在這兒,哪也不去。」
完全是弄錯了,她絕不是問這個,就像他也絕不是真心這麼答,不過是順了嘴的花言巧語,她又根本不是在求他留下來和她一起,李竺憤怒地想澄清,仿佛這誤會的後果非同小可,但不知怎地,她又快又安心地睡著了,夢裡還有人在對她重複這句話,好像是她自己捨不得放,猶自回味。
「就在這兒,」他的聲音低低的,還帶著些情慾後的微啞,在夢裡直接說到所有女人心底,但他只看著她,「哪也不去。」
「和你一起。」
第39章路上(7)
義大利佛羅倫斯-羅馬千多個穀倉中的一個
永遠不要相信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也永遠不要相信女人在高cháo後的蜜語甜言。
什麼『哪也不去』,『和你一起』,太陽都照得老高了,李竺想到昨晚自己的夢還是有點尷尬,前一句是真的,後一句這夢裡自己腦補得也太High了點,什麼只看著她,太滿足了就會出現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容易從性聯想到愛情,傅展是說了,就在這兒哪也不去,但人家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
「這就可以了。」傅展止住腳步,彎下腰打開槍袋,「看著我的姿勢。」
還好,夢總是虛假的,李竺咽下喉間殘存的彆扭,學著他把機槍提起來,「這是M16?」
「對,挺嘲諷的,美國人的槍打美國人。」傅展示範了一下,「我這把是AK,所以she擊姿勢有些微不同,這兩把別弄錯了,M16更適合近戰,遠程遠不如AK,而且在黑市上價格也非常不同。昨天的情況更適合用M16,近,不多不少也就是那麼一梭子的機會,但打久了就不行,槍管燙手,變形也是常有的事。而且M16每次用完都要保養,嬌貴,AK相對而言更平民化,皮實耐操,適應多種環境,所以這也是全球範圍內最多工廠生產的槍枝,來源多,使用普遍,很難追溯買家。以後我們多用AK,你來試著拿一下這把。」
交換槍枝的時候,他們的眼神和手指一起碰觸了一下,看不出有什麼不妥,但氛圍卻都有一絲的尷尬:在腎上腺素的驅使下,人會變得很衝動,有些話當時說出口自然而然,但一覺醒來回想起來又難免異樣,他們倆都不是那種在清晨的陽光中纏綿,鬢邊別花的個性。而且感覺似乎也沒到熱戀這一步,不論是場合還是感情都不合適,睡完了就當無事發生,好像還更合適點,能讓兩個人都鬆口氣。
「這麼沉的袋子,沒了車該怎麼搬?」李竺拿腳踢了一下槍袋,換了個話題。安傑羅給他們準備了大大小小七八把槍枝,還算上了保養工具和彈藥補充,加起來五十幾公斤的重量那還是精簡過的,李竺根本抱不動,沒車這些補給就只能拋棄掉。但現在白色Mini毫無疑問是曝光了,傅展不抓緊時間想轍換車,還帶她來練槍,李竺也挺佩服的,這男人心太大了,這會兒美國人肯定在這一塊拉出了天羅地網找他們,沒準還有義大利政府,他不想著跑,難道是想靠手裡的槍和她兩個人在亞平寧山脈建立根據地,游擊戰打出一片天?
「車的事再想辦法,」傅展說,「實在不行就只帶兩把走,每人一大一小也夠用了。安傑羅準備這麼多是他沒經驗,真打起來哪有空換槍,打完一把換阿一把那是電影,後坐力震死你。----看我。」
他舉槍,瞄準,一槍she出,巨大的抽打聲頓時在林間迴響,100米外被標識為靶子的一塊木板……安然無恙,傅展也沒尷尬,調整了一下,又發一槍,木板四分五裂,被直接擊碎了。「100米左右是AK的天下,50米內它不如M16,20米內大家一般都用手槍了,你試試看。」
李竺舉起槍,傅展過來幫她調整姿勢,「關鍵是適應貼腮的感覺,這個是和手槍最不同的地方,瞄準上稍微適應一下,其餘擊發要領是差不多的,試打一發?」
他環著她的肩膀,把她的頭扳對,溫熱掌心貼著她的臉,李竺動彈了一下,和他眼神擦過,兩個人又各自扭頭。傅展鬆開手,但仍保持環抱姿勢,他的體溫環繞著她,像個曖昧的擁抱。手指跟到圈裡,帶著她下壓。
李竺扣下扳機,後坐力擊得她退了一步,栽在傅展懷裡,100米外什麼事也沒發生,倒是往右20多米,一棵樹發出噗地一聲,搖晃了一下。她有點臉紅,傅展也輕笑了下,「不專心啊?」
「是環境不好----」她給自己找藉口,「真不怕被人聽到啊?槍聲這麼響,附近應該就是個村莊啊。」
「現在已經過了收成的時候了,我看過,穀倉距離村里至少兩公里,林子裡更遠----托斯卡納一樣有年輕人外逃問題,這裡的居民也在逐年減少,大部分年輕人都喜歡去城市裡做旅遊業,比農業賺錢。」傅展說,「要不然就是進酒廠打工----再說,就算他們聽到了,又辨別出這是槍聲,你以為他們會做什麼,報警?」
這當然是最正常的選擇,李竺沒說話,傅展哂笑,「報警了就會有人來嗎?你覺得義大利警察的膽子有多大,只要你學得夠快,等他們過來,我們早走了。」
「就開這部車?你不怕引來美國人?」
「美國人的膽子也不是鐵打的啊,接連團滅兩次,被我們逃走了四次,來一個就殺一個,死得還那麼慘----死的人越多,事情就越大,你猜他們敢不敢單人來逮我們?」傅展不屑地一笑,「才來的一批又被殺光了吧,接下來該怎麼安排人入境?義大利政府就是死的,也不會坐視美國人明目張胆在他們的地盤搞秘密活動。現在美國人根本就沒人手了,我猜負責人的屁股都快被烤焦了,動靜越來越大,各國都在注意,他們調動的範圍稍大一點可能都會被掣肘,現在只能靠程序監控,再安排人手過去精準狙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