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頁

    她拿起枕頭就對著秦巍抽過去，「你是豬啊你是豬啊你是豬啊！你怎麼不去死啊！」

    力度很大，已經算是家暴了，被枕頭也能打疼的，她知道自己是失態了，但真忍不住，沒頭沒腦地打了好多下，秦巍一聲不吭只是躲，她又挫敗又傷心。全化作力道灌進枕頭裡----打的何止是失敗的這一次？打的是忍不住興起的懷疑：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之前有沒有？但她又拿什麼身份去計較？

    這一招，真是毒到絕戶，看破了又如何？理性還是被勾起思考，被感情沖昏的頭腦，重新又看到：二十幾歲的姑娘小伙，各有各的需求，情感的、身體的，相隔兩地，周圍誘惑這麼多，怎麼去相信對方可一直堅守？沒名分還好，可以讓自己不去想，有名分更沒安全感，那層窗戶紙，不挑破就是怕這個，但其實也只是掩耳盜鈴，對外已分手，心裡什麼時候分過？

    異地戀，雙方都這麼忙，這是無解的局，唯一的選擇似只有及時止損，儘早分手，可又哪裡捨得？如果感情可由自己操控，喬韻早說了一百萬次分手了，分不掉斷不開，所有的無奈和不安全感都還化為捶打他的枕頭----即使是這樣恨，也還是選了這最綿軟的武器，「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你簡直……反正你討厭死了！」

    秦巍慢慢地不躲了，隔著枕頭來抱她，喬韻還想掙扎，被他一團抱住，也打不了，枕頭在懷裡就當是隔開他最後的抵抗----但一邊又縮進去，抽抽鼻子有點想哭，「我恨死你了……」

    秦巍哪還能忍得住呢？要親她，但喬韻躲開了，「不要用親過別的女人的嘴來親我。」

    「不都說了斷片了嗎，」秦明星叫撞天屈，「吐成那樣她還能親？」

    「沒親她親了別人啊。」喬韻不依不饒，「說，有沒有過別人？」

    「……」一陣尷尬的沉默：這時候承認就是傻，但不承認就是不誠實，秦巍顯然也不想撒謊騙她。

    「那你呢？」他也不想被打了，警告地收緊雙臂，止住再度蠢蠢欲動的喬韻。「你有沒有？」

    喬韻掙了一下，沒掙開，也實在沒力氣了----與其說是真要大鬧的狂怒，倒不如說她現在還有些不甘心，不是對秦巍，是對現實，對命運，對這該死的世界。

    什麼才算是有？約會是有嗎，吃飯算嗎？一起去前女友的服裝發布會呢？如果只有心動才算的話，對肉體的獨占欲怎說？想到別人可能對醉後的他上下其手，就恨得想拿鋼絲球刷過全身怎算？他們現在到底在幹嘛？是要重新宣告所有權，再度定下名分？可定下了能怎麼辦，伴隨而來的是不是只有洪水一樣的不安，以他們的情況，這段關係是不是只能帶來負能量？

    怎麼看都是，所以她才一直沒說，放手捨不得，向前做不到，這樣的狀態無法持久也找不到出路，只能不去想----她有時候也有點悲觀，總覺得會被時間沖淡，身邊太多人不看好，李竺包藏禍心，誰知道背後有沒有給她添堵，傅展安安穩穩，更是什麼壞事也不做，好像就等他們自然分手，他就像是那冰冷的現實，代表這社會的規律，是那一聲淺淡又無情的『據研究顯示』，據研究顯示，異地戀失敗的概率極高，而她終究也嘗過冷暖，已沒了少年的輕狂與自信。

    「嬌嬌。」她沒回話，秦巍又叫她，喬韻聽語氣就知道不對。那麼重的決心，像是要踏破他們已有的默契，一往無前地下個決定。

    「你要幹嘛？」她有點驚慌，倉皇抵擋，像是垂死掙扎，又那樣心酸無奈，「秦巍……你明知道……唉……」

    她柔聲勸他，似是希望他迷途知返，不再強求，但又總有那麼一點點暗藏的希望----她也不知道自己希望他怎樣，或者其實知道，但又不好意思明言，她總為自己對他抱的那點期望羞赧。

    「我知道。」秦巍輕聲說，他吻吻她的鬢角，不顧她的抗議，語調那樣輕，可又那樣斬釘截鐵。「我什麼都知道……可我就是要強求。」

    「從我進圈以來，我的每一步都是強求來的，沒什麼東西真是送到我腳下，我想要什麼，沒人支持，我只能自己去強求。」他說，一開始似也有點迷惘，但很快已帶上強烈的信心。「你也一樣，我們做成的每一件事，其實都是拼出來的，真沒多少人覺得我們能成功，就是現在，也是一樣。」

    「既然如此，何妨再多一件？」

    「何必去介意別人的結局？」

    「為什麼不相信我們能強求出個好結果？」

    「人世間，哪有什麼金風玉露一相逢的好事？所有的美好都是拼出來的，」秦巍說，「想要在一起，就要拼盡全力去爭取，我要拼----你也要和我一樣。」

    不等她回答，他已霸道地為她做了決定，不接受拒絕。

    他懂得將來要面臨的難處嗎？他們缺少的是時間，泛濫的是對手，這兩個危險的行業充滿了誘惑，更不乏心機深沉的美人，對於一份包含了獨占欲的感情來說，沒有比這更險惡的環境，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說的是什麼？

    喬韻看著秦巍----他比以前瘦了，也要比從前更疲憊，沒了那隱隱的優越感，這讓他不再那麼矜貴，更多了些俗世的無奈，風塵僕僕地堆在唇角眉間，這已經不再是什麼『翩翩俗世佳公子』，這裡已經沒有象牙塔里的男神了，擁著她的是個男人，也許不是那麼頂天立地，也許仍舊青澀，未褪去毛躁，但，他已經知道他在談論的是什麼，他已經品嘗過苦辣酸甜，他的決心不再那麼銳利，他不會說他們一定會有個好結果，不再像是憧憬著國外留學時的他一樣，對幸福有理所當然的自信。

    可從前的那份自信是脆的，現在的決心是韌的。

    現在，秦巍已經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了。

    忽然間，她再也沒法忍住淚水，喬韻用手抹了一下臉頰，一邊笑一邊放肆地哭了起來。

    ☆、第95章 即看即買？

    「喲，秦老師，看起來心情不錯哦。」

    難得來一次時裝周，李竺怎麼可能會讓秦巍就這麼閒著？秦巍提早一天飛來，算是偷到半日空閒，之後行程也是滿滿當當----沒被品牌邀請，這沒什麼，很多小品牌的時裝秀，門票其實不難搞，最重要是你要走到那條紅毯上，在那個背景牆前被人拍照，至於進了場坐哪裡……這幾年的觀眾還考據不到這一層，出國參加個時裝周，不管品牌逼格如何，對他們來說其實就已經很厲害了。

    對外知名度不高，沒記者拍照？沒關係，自帶攝影師，回國發通稿----這一招還是和周小雅學的，當時百花紅毯，周小雅自己出了套紅毯酒店照，回頭殺紅遍全國，嘗到了自帶攝影師的甜頭，舉一反三，來時裝周也自帶攝影團隊，下定決心，再不和那些半路出家的媒體打交道，自己發的通稿，照片角度自己挑，精修幾小時，出來的效果哪裡是媒體拍出的黑圖能比的？

    娛樂圈的人腦筋都活，娛樂圈的消息傳得最快，所以說，一招鮮其實吃不了多久，有時候點撥一下精髓就傳開了：一時間，圈內好的人像攝影師身價又增，大有有價無市的勢頭，譚玉是還沒到，但據說也是準備了一整個團隊，就等著在東京上演P圖大戲了。

    怎麼和她繼續相處，秦巍還沒想好，按喬韻的意思是若無其事，「一碼歸一碼，她怎麼對付我是我們的事，對你始終還算夠義氣，這件事對她來說不是在害你，你知道就行了，什麼和她撕這事，我自己會斟酌。」

    的確，先且不說證據，圈內很多事比較隨便，他對外都說自己是單身，酒後睡個路人甲，似乎不能算是極大的損失。但秦巍對譚玉的人品卻自然也會有自己的判斷，要他若無其事笑臉相迎他覺得有些梗----不過，這點細枝末節，確實也影響不了他的明媚心情，連李竺請的攝影師都看出來了，「難得見您笑這麼開心。」

    「我笑得很開心嗎？」秦巍摸摸臉頰。

    「開心，眼裡有神，這個笑是從心裡出來的。」攝影師說著就換了個拍攝角度，一邊聊天一邊摁快門，「別人看不出，我們搞攝影的肯定能分辨，打從心底笑出來，整張臉都是活的，這照片就容易有活體……您要不再蹲得低一點兒？」

    是真的心情好，要是心情不好，能這麼配合？東京街頭的確什麼怪人都有，可一個攝影師舉著炮筒，對著垃圾桶邊上蹲著的模特一通猛拍，這也的確挺引人側目的----攝影師說了，「這兒光線好，再說這個垃圾桶好看，看不出是裝垃圾的，咱們試試看能不能取著景。」

    照片出來效果是不錯，挺有藝術氣息的，秦巍也就不反對什麼，繼續在來往行人的側目中，撅著屁股蹲在楓樹下，深情地對鏡頭找著感覺----演藝圈就是這樣，就追求最終呈現在鏡頭裡的結果，別的都是虛的，臉是什麼，拍攝的時候不記得。

    「好，這幾張不錯。秦老師越來越有男人味了。」攝影師也會調節氣氛，一邊夸一邊讚不絕口，「您這時尚品位，不是我說什麼，也真好。找的是哪家造型師啊？搭出來真是----其實男人的衣服更難搭啊，變化少，不容易遮掩缺點，但我就覺得您今天這造型，遠遠勝過之前好多硬照。」

    他挑了個大拇指，「昨天我去周姐那探班，我就感覺您這個造型師的功力比她的強，她這一次東京看秀的Look就不太好。」

    周小雅是和他一起來的，但兩人不能一起出街拍，那就無異於炒緋聞了。再說，兩邊看秀行程也不一樣，周小雅行程滿，要看的秀多，難得來日本，還受邀拍倆雜誌封面，秦巍就恨不得只糙糙完成李竺給他安排的街拍工作，好回去探喬韻，要不是喬韻也忙得不可開交，他幾乎連秀都不想看。

    「周姐的搭配不好啊？」誇他今天造型好看，這就正中癢處了，秦巍表情不誇張，但眼裡笑意更深，落在攝影師眼裡根本瞞不了人。「也是品牌不給好好搭配吧。」

    除非是【韻】上次那樣的首秀，一般去看品牌大秀，重點裝束選用品牌服飾是基本禮儀，如果和品牌關係好，咖位又高，品牌還會借出台上的秀款給明星穿，或是提供一些商業渠道買不到的特殊定製款，即使關係一般，有需求的話，也會提供服飾目錄供嘉賓，尤其是女嘉賓商借。不過該怎麼搭還是看明星這邊的功力了，周小雅的經紀人看來是不太行，這麼久也沒找到合用的造型師，少了喬韻這邊提供的穿搭思路，頓時打回原形，又成為紅毯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