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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21:06 作者: 棲見
陳妄抬了抬手,剛動,手指被緊緊抓住,孟嬰寧眼睛沒睜開,就這麼握著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含含糊糊地嘟噥:「不怕,沒事了……」
兩人搬到一起睡最開始的每一晚,她都是這樣。
只要他一動,她就會突然驚醒,或者人明明還在睡著,無意識地就湊過來抱著他的腰,哄小孩兒似的一下一下拍。
陳妄抬手,捏住了孟嬰寧的小鼻尖。
三秒。
小姑娘皺眉,掙扎著睜開眼睛。
「起來好好睡,現在抱不動你。」
男人的聲音朦朦朧朧地在耳邊響起。
孟嬰寧茫然地直起身來,脖子長時間偏一個方向,嘎嘣一聲。
孟嬰寧疼得嗷的一聲,被痛覺刺激得直接清醒了,捂著脖子哭喪著小臉抬起頭來,哀怨地看著他:「你燒退了嗎?」
陳妄揚眉:「我燒過嗎?」
「……」
孟嬰寧無語地看著他,不明白男性生物為什麼在這種神奇的事情上總是有一種迷之執著的在乎。
好半天,乾巴巴地說:「行吧。」
她起身伸了個懶腰,又看了眼時間,五點。
孟嬰寧轉過身來,又打了個哈欠,淚眼朦朧地說:「你要吃什麼嗎?現在這個點兒醫院裡應該有早餐車吧。」
「不用,一會兒讓林賀然買了帶上來,你去睡一會兒,等他來了讓他送你回家。」陳妄說。
「那你現在不餓嗎?」孟嬰寧抹著眼淚說。
「餓啊,」陳妄仰頭往牆上一靠,懶洋洋說,「那你過來讓我咬一口?」
「……」
孟嬰寧走過去,俯身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熱的。
又湊過去用腦袋抵著貼了貼,確認了一下:「好像不燒了。」
陳妄沒動,兩個人額頭抵著額頭,和昨晚一樣的姿勢,完全不一樣的氛圍。
孟嬰寧望進男人深黑清亮的眼底。
「你今天好像心情還挺好的。」她忽然說。
「嗯?」陳妄鼻音淡淡,勾唇,「是嗎?」
「你中彩票了?」
「寧寧,賭博不好。」陳妄漫不經心道。
孟嬰寧歪了下腦袋:「趁我睡覺的時候和哪個漂亮小姑娘聊上了?」
陳妄笑了起來,神情松松懶懶:「是啊,正在聊。」
清晨的第一縷朝陽緩緩升起。
冬日裡明亮又清淡的日光透過窗面,灑進空曠的病房,爬上男人的眼角眉梢,給他整個人都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
耀眼的,鮮活又溫柔的光。
像是有什麼東西。
被卸下來了。
陳妄體質確實挺好,住了沒兩天院直接回家,衣服一套,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只等過段時間回來拆線。
孟嬰寧為了照顧他請了兩天假,第三天還想請,結果被陳妄非常直接地戳穿了小心思。
在孟嬰寧第三次黏在他身邊抱著他胳膊說「明天要麼不去了吧,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男人嗤笑一聲:「這麼不想去上班?」
跟小時候不想上學似的。
小朋友。
「……」
孟嬰寧沒法,不情不願地去了。
她這段時間把年假都請掉了,好在今年馬上就要結束了,把假全部都用掉,好像也不虧。
雜誌社是最讓人沒法忘記各種節日的地方,因為每輪到一個節日那就跟看到了高額業績打破行業冰封現狀的新希望一樣,即使每年的節日其實也就這麼幾個,也依舊不能磨滅各家都變著花樣做的熱情。
比如臨近的聖誕。
聖誕節是上個月就已經準備好的,和元旦合刊做了加厚的特輯,這會兒所有活兒全部交工,整個編輯部洋溢著歡快的節日氣氛。
李歡還特地買了兩串紅綠相間小彩燈球,上面墜著金色的鈴鐺,掛在了辦公室門口。
當天是周六,陳妄和孟嬰寧去了福利院。
帝都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下在幾天前,瑩白的雪鋪了薄薄一層,只清出了門口一塊兒和走人的小路,放眼望去一片澄澈的清明。
這種節日小孩兒向來都喜歡,福利院一般也會舉辦活動,院子中間立著一顆很大的聖誕樹,樹下擺著零星幾個禮物盒,看起來有些簡陋。
孟嬰寧和陳妄帶了一大堆東西過來,買了包裝紙,包得漂漂亮亮提了一袋子,接待他們的還是上次那個志願者大姐,接過東西以後笑眯眯地說:「不跟朋友出去過節的呀?」
孟嬰寧側頭,指了指陳妄,低聲說:「老年人,特別不愛熱鬧。」
大姐跟著瞅了一眼後面眉目肅冷的男人,噗嗤一聲笑出來。
旁邊有幾個小孩兒在玩雪,綿白的雪團成球,一顆一顆壓在雪地上,歪歪扭扭地疊在一起,上面用棗子嵌出兩個眼睛,下面再插上一根乾枯的小樹杈。
孟嬰寧和陳妄進了屋,遠遠看見易長安一個人坐在活動室明亮的落地窗前。
小朋友像個小大人似的,兩隻手托著下巴,坐在一個恐龍形狀的彩色小板凳上,看著窗外白茫茫的雪和在雪地里翻滾著跑來跑去的小孩兒,烏溜溜的眼珠靜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