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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21:06 作者: 棲見
光溜溜地鑽進他懷裡,抱著他。
肌膚相貼,還是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又回手把被子拽過來了,扯著被角隔在兩個人之間,重新抱上去。
「陳妄,」她下巴擱在他肩膀上,軟趴趴地靠在他身上,小聲說,「我也愛你。」
結實有力的手臂收了收,而後一松,陳妄忽然抬手,將孟嬰寧抱在懷裡的被子抽走。
懷裡一空,孟嬰寧抬起頭來,陳妄順勢吻上來,拖著她的背壓下去。
壓在床上。
抵上床頭。
孟嬰寧很順從地抱住他。
鼻尖是很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清淡又冷冽。
耳邊是灼熱滾燙的喘息。
陳妄看的房子在西三環一個新樓盤,明年開春交房,小區綠化好,公交車站步行過去十分鐘,交通也方便。
看完房子以後,孟嬰寧覺得自己忽然之間就明白陳妄為什麼會放心的把幾張銀行卡都給她了。
這套房買完,他現在很有可能已經是個卡里分文不剩的窮光蛋了。
隔周周末,兩家人約好了一起吃個飯。
兩家家長以前是鄰居,本來就認識,見面也不尷尬,只是身份上的轉變總覺得有些奇異,忽然從鄰居變成了親家。
好在孟靖松是愛說的性子,席間拉著陳父又聊起了下棋的事兒,跟老朋友聚餐似的,婚禮正事忘了個乾乾淨淨,最後話題還是孟母給拉回來的。
吃完還約了改天下上兩盤,臨走的時候,孟靖松從車裡探出頭來,把著方向盤樂呵呵地擺了擺手:「老陳,別忘了啊!說好了啊!別忘了!」
陳德潤難得笑了笑,應了一聲:「哎。」
兩個老頭一個在車裡,一個站在車外,深情凝視對方互相擺了一分鐘的手。
最後孟母忍無可忍,手在底下偷偷掐了他一把,嘴皮子不動小聲說:「你還走不走?」
婚禮的事兒原本兩家商量著想等房子裝完,但孟嬰寧不同意,等交房,裝修,再放三個月甲醛,都能排到年底去了。
孟靖松覺得自己家閨女太沒出息,一點兒也不知道什麼叫矜持,一副特別急著要嫁過去的意思是怎麼回事兒呢?
於是挺不滿的扭頭看向陳妄:「你說說,你什麼想法?」
陳妄在岳父岳母面前一向挺會說話的,笑了笑說:「我聽她的。」
「……」
孟靖松忽然又覺得被安慰了,這別人家兒子更沒出息,日子還沒開始過呢,就變成了個妻管嚴。
婚禮於是定在了第二年開春。
孟嬰寧向來不是個特別低調的人,尤其是在熟人面前,發小的那一圈兒人基本上沒幾天就全都知道了。
陸之桓興奮得像是他自己要結婚似的,大腿一拍,當晚拉局。
湊齊了一看,在座各位奔三的男男女女們,別說結婚的了,除了陳妄和孟嬰寧,竟然連一個有對象的都沒有。
而被除了的那兩個還他媽是自產自銷,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都讓自己人占了。
十二月中旬,陳妄最後一次見到了湯城。
男人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除了左眼眶處纏著一圈繃帶,外表上看起來甚至沒有太大變化,在陳妄進來之前,還心情很好地哼著歌。
一抬眼,看著他笑了笑:「來了?吃了嗎?」
陳妄也跟著笑:「胖了,看來這兒伙食挺好。」
「可不是,一頓好幾個饅頭,」湯城聳聳肩,「我小時候都沒吃過這麼好的,那會兒窮,家裡哪有飯吃,我哥就天天半夜翻牆去別人家,摸出來兩個餅,全都給我吃,跟我說他已經吃過了。」
「我那時候小,就真以為他不餓,冬天的時候天冷,我們沒衣服穿,我哥就把他所有的衣服都給我,身上腳上長得全是凍瘡。」
湯城看著陰冷的牆面,視線有些空:「後來他出去掙錢,供我上學,我那時候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麼掙錢的,他跟我說他給別人打工,他說他沒本事,也沒那個天分,但我從小就聰明,我跟別人不一樣,他幹不了的事兒我肯定能成。」
「他說我是他的希望。」湯城輕聲說,「他說我以後能幫他。」
「你確實幫了他不少,你可是製毒天才,」陳妄譏笑道,「湯嚴當年能那麼快掌握珠三角那一片你功不可沒。」
湯城轉過頭來,視線聚焦:「陳妄,三年前,我已經死了。」
「你覺得我現在為什麼活著?我為什麼到今天還活著,站在你面前?」
「你現在坐著。」林賀然在旁邊沒忍住提醒他。
湯城充耳不聞,直勾勾地看著陳妄:「是因為你還活著。」
「我以前一直以為,只要你死了,我就能痛快,」湯城輕聲說,「我也是最近才發現,其實不是這樣。」
陳妄眼皮猛地一跳。
湯城微笑著說:「陳妄,對於你來說,最痛苦的其實是只有你活著,對不對?」
陳妄沒說話,轉身疾步往外走。
走廊很長,高窗,光線絲絲縷縷滲進來,陳妄大步穿過潮濕陰暗的走廊,走出看守所前廳,翻出電話。
響過兩聲。
孟嬰寧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