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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18:39 作者: 棲見
    「……」

    時吟轉頭看向顧從禮:「你是不是有點暴力傾向?」

    他安靜的看著她,淺棕的眸沉沉的:「沒有。」

    時吟氣笑了:「你這叫沒有。」

    顧從禮又不說話了。

    想要在她身上留下他的記號,像是宣示些什麼,或是證明什麼。那一瞬間,占有的欲望壓過理性,是他心裡一直以來的,蠢蠢欲動的黑暗。

    他長睫低垂下去,沉默了好一會兒,語速很慢:「我聽到,他跟你告白,」

    他看著她發紅的眼圈,抿了抿唇,固執地說:「你是我的。」

    時吟愣了兩秒,長出口氣:「那你應該也聽見,我拒絕了,」

    她後退了兩步,背靠著彩色的鏡子:「我知道你們男人,可能多多少少都會有一點,占有欲還是什麼的這種,我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這樣,我只有過你這麼一個男人,但是我覺得,他們吃醋絕對不是你這種,連對話和溝通都沒有的方式,你今天的行為讓我覺得有點被傷害到。」

    她抹了一下嘴邊凝固的血液,扯動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那裡被扯開又開始流血,沾在白皙的指腹上,薄薄的一層很快幹掉。

    顧從禮視線停在上面,手指動了動,又垂下去。

    時吟從來沒有這樣對他說過話。

    可是今天,她忽然明白了,一直以來,她覺得她和他的那種距離感在哪裡了。

    她大概是潛意識裡依然覺得還有愧疚什麼的,所以比起男女朋友,態度更像是後輩似的,他近一步,她就退一步,維持著一點點的,安全的距離。

    不隨便探索他的世界,對他偶爾暴露出來的一點點極端的攻擊性視而不見,不喜歡的事情也都不會說出來。

    現在,兩個人中間的那層玻璃,終於碎掉了。

    時吟覺得有什麼一直堵在胸口裡的東西也跟著碎掉了,連呼吸都輕鬆了起來。

    在腦海里盤踞了很久很久的,一直問不出口的問題,好像也變得簡單了。

    她垂下頭去,聲音很低,委屈又不安,帶著哭過後的一點點黏性:「顧老師,你真的喜歡我嗎?」

    顧從禮僵立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小的時候,他看到白露對著顧璘歇斯底里的樣子,覺得既難看又難以理解。

    他的媽媽一直是很溫柔的人,他不明白為什麼平時溫柔的母親會露出那樣的,讓人看起來非常難過的表情。

    顧從禮特別討厭顧璘。

    可是白露喜歡他,她愛顧璘這個人勝過顧從禮,為了那個男人,她連自己的兒子都可以不管了。

    顧從禮的叛逆期來得很早,他性格里似乎有著兩種矛盾的東西同時存在,他繼承了顧璘的冷情,也有著白露的激烈。

    他像是分裂出了兩個不同的人格,在和顧璘鬧得最厲害的那段時間裡,激烈的顧從禮在無所不用其極的和他作對,爭吵,傷害。

    冷漠的顧從禮站在高高的上空,冷眼看著下面一出荒誕又可笑的,愚蠢的鬧劇。

    在這個過程中,白露一次都沒有站在他這邊過。

    她對他很好,前提是沒有顧璘。

    學校里的老師都在教,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愛是偉大且無私的,她愛你勝過愛自己的生命。

    可是白露不是,在她的世界裡,他是可以被犧牲的那個。

    他的人生里,不會有那個愛他勝過自己的生命的角色出現。

    所以,當六年前,少女哭著站在他面前,說她會把事情解釋清楚,絕對不會讓他受到傷害的時候,顧從禮有一瞬間的茫然。

    心臟像是氣球,被打足了氣,充得滿滿的。

    那一瞬間,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保護的感覺。

    她帶著真摯和熱情,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走近他,然後走進他。

    這個人太溫暖,溫暖得讓他忍不住想要死死地捂住,緊緊抱在懷裡,擔心一不小心她就跑掉,有任何人接近一步都會讓他神經緊繃,生怕下一秒,她就被搶走,他又變成了可以被犧牲的那個人。

    可是這樣,他又跟白露有什麼區別。

    他們都變成了為了自己去傷害別人的人。

    欲望說,就這樣做有什麼關係,她是你的,你不這樣,她會跑掉的,她就不要你了,自己的東西就要靠自己,要牢牢抓住。

    理智反駁,這樣不好,這樣不對。

    欲望問,有什麼不對?

    理智說,你讓她傷心了,她流了血,她在哭。

    心臟最柔軟的地方輕微地抽痛了一下。

    顧從禮站起身來,走過去,慢慢地試探性地抱住她。

    她看起來好像很平靜的,跟他說了好多話,可是真的抱著她,才發現她整個人還在微微顫抖,細瘦的骨架子,軟軟的被他擁進懷裡。

    顧從禮不敢再用力,也不敢動作太大,生怕再嚇到她,溫熱的唇貼在她額頭上,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又一下一下,安撫似的拍著她的背:「別怕。」

    「是我做錯了,對不起,」他啞著嗓子,「別怕,我永遠都不會再傷害你。」

    第55章 親吻與訴說(1)

    時吟和顧從禮正式進入第一次感情危機和冷戰。

    是她單方面的。

    時吟去洗手間簡單處理了一下唇瓣上可見的傷口, 又將衣領拉高, 轉身回了之前的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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