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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18:39 作者: 棲見
    每一個動作都能吸乾淨人血的那種。

    時吟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艱難地吞了吞口水,也扭過頭去,單手撐著腦袋假裝看窗外的夜景,腦海中開始默讀佛經。

    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第32章 玫瑰花房(6)

    時吟確實是累了。

    行駛的車上本身就容易犯困, 她踢著高跟鞋靠在副駕駛里,頭靠著車窗框昏昏欲睡。

    不到七點, 天沒完全黑透, 街上燈已經亮起來了,車裡安靜,沒人說話。

    顧從禮不像是那種會放車載音樂的人, 她玩了一會兒手機, 覺得無聊,打了個哈欠, 懶洋洋地重新靠回去,半開的車窗有風灌進來, 她長發被吹得翻飛。

    顧從禮微微偏了下頭, 餘光瞥她一眼,抬手不動聲色把車窗關了, 又打開了車裡的空調。

    時吟半閉著眼靠著車窗框, 察覺到動靜微微掀起眼皮子, 帶著困意小聲道:「怎麼了, 這樣不熱嗎?」

    「嗯, 開了空調, 外面空氣不好。」

    時吟「唔」了一聲,重新閉上眼睛。

    等了一會兒,空調溫度降下來, 時吟閉著眼, 肩膀輕輕縮了縮。

    顧從禮又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

    等紅燈期間, 他手機響了。

    只一聲,他垂手按了靜音,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人,才拿起來。

    來電是一串手機號碼,沒有存起來。

    顧從禮停了幾秒,接起來,沒說話。

    還是那邊的女人先出了聲:「小顧啊。」

    顧從禮「嗯」了一聲。

    女人聲音有點小心翼翼的:「夫人最近的狀態一直不太好,明天周六了,我早上應該就要走,又不太放心她上午一個人在家,你看你有沒有時間能早點過來?」

    顧從禮沉默了一下:「嗯,那我明早過去。」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鬆了口氣,又試探性道:「我知道你孝順,但是其實我感覺夫人在家的這段時間狀態反而不怎麼好,畢竟沒有專業的治療手段和醫護人員,不如還是把他送到----」

    「曹姨,」顧從禮淡淡打斷她,「我在開車。」

    曹姨趕緊道:「那好好好,先不說了,你開車,明天早上到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就行。」

    顧從禮應了一聲。

    那邊曹姨才把電話掛了。

    倒計時的秒數剛好過去,顧從禮放下手機,單手把著方向盤,踩油門。

    車裡依然一片安靜,他側頭垂頭,時吟沒睜眼,依然斜歪著腦袋靠著,睡得正香。

    身上抹胸小禮裙,纖細柔韌的脖頸往下是鎖骨,皮膚瓷器似的白,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看起來脆弱又纖細,安靜而無害,他抬手,冰涼的指尖輕輕地按在她鎖骨邊緣。柔軟細膩的,溫熱的觸感。

    仿佛稍稍用些力,她就會碎掉。

    ……

    高三畢業那天兩個人在天台見過面以後,顧從禮就像是被魘著了。

    時吟開始頻繁地在他的夢裡出現。

    有的時候只是很平常的場景。

    他坐在辦公室里,她穿著簡單的白色棉質T恤,上面印著個臉扁扁平平,看起來很蠢的貓,高腰的牛仔短褲,一雙筆直長腿。

    手裡提著滿滿的一個塑膠袋子,裡面裝著全是桃子。

    她將桃子放在桌上,攤開手,掌心是一條條被勒出來的,深深淺淺的紅色印子。

    也有很是有點荒唐的。

    她穿著啦啦隊的衣服,抹胸的上衣上面墜著塑料的彩色小亮片,短短的裙子半掀,蕾絲的邊緣若隱若現。

    修長的腿勾著他的腰,白皙纖細的手扣住他肩胛,指尖掐進皮肉。

    他垂眸,她睜開眼。

    濕漉漉的眼眸看著他,眼角染著紅,微微抬起頭來,朝他笑了。

    柔軟的唇瓣貼上他頸間動脈,像進食前的吸血鬼做著最後的潤滑。

    下一秒,尖銳的獠牙刺入肌膚。

    顧從禮仰起頭,抬手,托住她後腦按向自己頸間,耳邊聽著她急促吞咽的聲音,任憑血液順著動脈血管一點點流失。

    他覺得夢裡的自己大概是瘋了。

    她對著他笑,他就把命給她。

    這樣的影響不太對勁。

    那些他以為自己從來沒又注意到過的,關於她的細節,開始在夢裡一點一點的展現。

    不該是這樣。

    這種超出自己控制以外的情況的發生,讓他產生了某種無法言喻的煩躁感。

    他覺得這個城市和他大概不太對盤。

    所以他走了,從南美到北歐,時間過得很快,四年也就這麼過去了,也試著去談女朋友,和適齡的女人約會,然後很快就沒了結果。

    無論去哪裡,遇到什麼樣的人,都只會覺得寡味並且懶得應付。

    顧從禮本來以為,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了。

    時間平淡而平靜的,無波無瀾的流逝。

    直到他再一次遇見時吟。

    女孩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牛仔短褲站在搖光社的前台等誰,纖細的身影搖搖晃晃地撞進他的視線里,和記憶深處的某個人完美的重合了。

    仿佛有誰舉著一桶油彩兜頭潑來,原本寡淡的灰白色世界以她為起點,開始一點一點的變得鮮活生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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