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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34:45 作者: 風之岸月之崖
    蔣閭與高煜互看一眼,二人雖然一臉莫名, 卻也不敢多問,只是默默傳身出去,準備帶了人跟著出去一塊找。

    他二人走了, 懿俟忽而深深一個呼吸,他突然爆起,一拳朝著桌上狠狠砸去, 轟地一聲, 那實木的紅桌瞬間爆裂!

    管事立在一旁, 瞬間被驚得臉色全變,想上前詢問懿俟的情況, 可看著懿俟那駭人得很的面容, 卻又只能硬生生的忍著, 深怕自己再觸怒了他。

    懿俟不動, 他只是垂眼看著自己的拳頭, 上頭血跡斑斑顯然是傷得不輕, 可即便如此,這點傷勢也比不得之前,那黑衣人對蒙毅的稟報,比不得在自己追問時候那蒙毅的默認更來得讓自己心痛……

    猛然甩手,懿俟只是手背上的血跡隨意一擦,便赫然轉身朝外大步出去:「將我的馬牽出來!!!」。

    蒙毅未歸,扶蘇未回,這兩人的人間蒸發,直弄得咸陽宮裡人心惶惶,深怕一個不小心就得罪的正因此事而處於動怒邊緣的皇帝陛下。這兩日,嬴政也確實是為了這二人的下落,心裡時刻都憋著口氣,一個是蒙家後人忠心將士,一個是自己的長子最為看重的兒子,此刻這兩人都在咸陽城外不知下落,嬴政焉能還有好脾氣在?便是連一向胡天胡帝習慣了的胡亥在這個時候見著嬴政那冷峻的面容,都會不由得膽怯起來,只有一個人,比起胡亥更加天不怕地不怕,也只有他敢在這個時候去招惹嬴政,這人便是……小王子子嬰。

    嬴政下朝回來,還未回的宮裡,便在廊下看見了乖乖巧巧立在那裡的子嬰,一見子嬰,嬴政便微微蹙眉,子嬰仰頭看他,眨眨眼,也不像往常一樣直接朝他撲過去抱大腿,而是十分懂事地道:「父皇,兒臣請旨出宮,與蒙恬將軍一起尋找大王兄」。

    嬴政眉宇輕擰:「胡鬧」。

    「兒臣沒有胡鬧!」子嬰緊繃著肉嘟嘟的小臉,滿是嚴肅:「大王兄無辜失蹤,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蒙恬將軍他們找不到大王兄也是正常,但兒臣能找到他們!請父皇准許兒臣出宮!」。

    這次嬴政並無回話,只是靜靜盯著子嬰看了許久,子嬰也沒上前拉著他的衣罷撒嬌,也不似之前一樣他不答應自己就朝嬴政使小脾氣,而是一臉嚴肅而認真的盯著嬴政,就靜靜地等著的回應。

    小片刻了,嬴政忽而朝子嬰走近,他伸手摸了摸子嬰的頭:「去找高煜吧」。

    子嬰一喜,立即朝他跪拜:「謝謝父皇!」。

    子嬰轉身跑走,那小小的身影不一會就跑得老遠,趙高在一邊微微抬眼,他盯著子嬰消失在遠處管道上的身影,眼底幽色輕轉,又垂下了眼。

    嬴政並無言語,只兩手負於身後,大步往寢宮方向而去。

    偌大的殿中寂靜異常,連宮人們走動時的布料摩擦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入了殿內,嬴政便站在門邊怔愣了片刻,他看著這裡的一切,不知怎的,腦子裡卻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畫面……

    臨床之下,他曾在那裡與人並肩而立過,堆放這竹簡的長桌上頭,他曾與人在那裡顛鸞倒鳳甚至還第一次掃落了一桌的竹簡過,龍床之上他與人翻雲覆雨將人留宿過,也是在那裡他將一串紅如火焰的珠串親手為之戴上過……

    一幕一幀,都讓嬴政那猶如頑石的心,慢慢攪成了一團……

    暗暗吸了口氣,嬴政再睜眼時,眼底全是一片冷然:「趙高退下,夏江留下」。

    趙高微微一怔,那雙略帶侵略地眼掃過一遍低頭垂目的夏江,應了聲是喏,這才退出殿外,大門關上,裡頭的嬴政與夏江說了些什麼全無人知曉……

    黃昏之下,夕暉如火。

    大王子府里,沒有了扶蘇的府中,似乎依舊處於它正常忙碌的軌跡之中。

    後挺花園之中,那精緻小巧的人兒,正在院子裡跟著府上的侍衛扎馬步練拳腳,花圃邊上的石桌旁,坐著的男子身穿紫衣,長發挽髻,只用了一根紫色的髮帶輕輕束扎了長發,他身子歪斜斜地坐著,一手懶洋洋地支著下顎,一手卻是捧了卷竹簡正在專心研讀,因為過於用心,他甚至完全都不知道自己的身後,有人不知何時已經停駐在了那裡,又是朝著他觀望了多久。

    冷風徐徐,撩去了他耳邊垂下的碎發,身後人的衣衫被吹得獵獵浮動,衣角翻飛而出,他微垂的眼眸這才發現了異常,當下狐疑扭頭一看,確認身後站著個人影之時這才猛然起身。

    「閣下何人!」話問出了口,可是他卻明顯地怔愣了。

    那立在他身後的男人一身素衣,白色的披風被風撩在衣角翻飛,男人長發披散,發梢垂肩,原該是一張俊朗的面容,只是那臉上卻戴著銀色的面具,遮擋住了他的雙眼,讓人看不清楚他真正的模樣。

    然而面對他這模樣,那人只是微微後退一步,雙手朝他作揖:「在下祖龍,見過子非公子」這人話音緩緩,聲音輕薄,如若杯盞碰撞時發出的聲響,清澈悅耳,聽來極其舒適,卻也讓子非一時間覺得有些莫名地熟悉。

    子非微微一怔:「祖龍?」。

    「正是」祖龍垂下雙手,雖是臉上戴了面具,雙目卻依舊是緊緊地鎖著子非:「早前便曾聽扶蘇說過,子非如今居住這裡,只是在下之前一直不得空,抽不得身,不曾想今日倒是得見」。

    子非狐疑:「你與扶蘇是何關係?何故我從不曾聽扶蘇提及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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