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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34:45 作者: 風之岸月之崖
是「龍袍」二字。
龍袍加身,年輕的帝王似乎不管在什麼時候,都顯得是那樣威儀莊嚴不可侵犯忤逆,群臣見之,更加覺得天威難測,而此刻、蘇忽見這龍袍顯於眼前,心裡不知的,也是多了七分的小心。
「你有何事?」。
嬴政開口,話音冷冷,卻並沒有讓扶蘇起身。
扶蘇跪著不動,只道:「兒臣昨夜莽撞,險些斬殺了相國大人手下的將軍,故而前來向父皇請罪」。
嬴政只是冷冷的轉眸,看他一眼:「李斯奉我的命令,帶人捉拿劫走高漸離的逆賊刺客,而你卻在這個當下與他僵持動武,現在你又說進宮前來請罪?扶蘇……」嬴政話音一厲:「你莫不是以為朕是個昏君嗎?」。
「兒臣不敢」扶蘇急忙叩頭:「兒臣不敢對父皇使上半點心計,昨夜兒臣帶領幾位弟妹出府遊玩,才剛回府便見高武對大王子府發難甚至強攻大王子府,連府中管事周福也因保護兒臣被高武重傷已然丟了性命,兒臣一時情急,險些將高武斬殺,可待事後相國大人帶了江公公前來才知高武是奉命捉拿逆賊,兒臣雖然極力配合,但終究還是拂了父皇的意,傷了高武將軍,兒臣自知有罪,特來請罪」。
嬴政只著他伏在地上的身子,並不言語。
扶蘇叩頭,而後又道:「高將軍與相國大人都為我大秦的肱股之臣,對大秦一直忠心耿耿,卻因兒臣一時情急而使得我大秦猛將斷了臂膀,這等於是斷了我大秦一隻臂膀,此等罪責,扶蘇不敢推卸,但憑父皇責罰!」。
「既然你已經知錯,那我便施以小懲,以做教訓」。
扶蘇急忙叩頭,謝恩。
嬴政撇他一眼:「回去之後好生閉門思過,無昭不得入宮」。
「兒臣謝父皇」。
從內殿出來的時候,扶蘇的臉上還與進來之時一般,看著很是凝重而肅然,江夏將他送到大殿門外,朝他作揖便轉身回了。
此刻嬴政來到來到大殿,他滿目威儀撇了江夏一眼問:「昨晚之事,你見了多少?」。
江夏立即應道:「隸臣昨日所見,公子所說並無二至,若不是周福為公子擋那一下,那一劍怕是要落在公子身上了」。
嬴政微微蹙眉,不知他是在想些什麼。
江夏又道:「不過隸臣也從不曾想到,公子為人一向溫潤謙和,昨夜竟似換了人似的,那神情連隸臣當時見了,都險些誤以為是陛下出了宮去」。
嬴政不語,大步朝著外走,不過……
臨要離開大殿之時,卻聽他冷冷吩咐:「將軍高武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賜梟首之刑!」。
江夏俯身應是。
高武被賜死的事情,當日便傳到了大王子府,原本還因蘇被罰的事情,而有些鳴不平的蔣閭等人,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先是一呆,而後緊接著便是……落井下石。
扶蘇眼睜睜看著這幾個弟妹像唱大戲似的瞬間變臉,不由得有些失笑,滋陽有些迷糊,睜大了眼看著扶蘇:「大哥,為什麼父皇會突然把高武賜死罪呢?他不是相國的人嗎?相國那麼受父皇器重,那相國的人,父皇不是應該也很器重的嗎?」。
扶蘇摸過滋陽的頭,聲音溫和:「不管李斯再如何受父皇器重,但若是碰到父皇的逆鱗,再是重臣也是會有間隙的」。
懿俟道:「李斯雖然得父皇重用,但昨日高武之舉,想必定是觸了父皇逆鱗,不過身為區區臣子,不得皇令,莫說是搜府,便只是帶兵入府都是不行的,更何況這高武仗著李斯得父皇的器重,竟也敢將大哥不放在眼裡,強闖入府還損傷人命,父皇未曾株連他九族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懿俟這麼一說,滋陽便瞬間全都懂了。
換句話說,今日高武敢仗著李斯的關係而不將扶蘇當一回事,那來日豈不是連李斯也不將嬴政當一回事?這件事中,若是扶蘇只一味的忍讓,或許還會招致嬴政的反感,畢竟嬴政他是那樣的一個君王,又怎能忍受自己的長子竟然是這般懦弱無能的人?
王宮這一趟,扶蘇實為請罪,其實也是在向嬴政展示他與往日背道而馳的一面。
他能溫潤謙和,和善帶人,亦能舞刀弄劍殺伐果決,他對得起始皇長子的這個名頭。
這一面,扶蘇完勝。
大朝之上嬴政未見絲毫異常,甚至不提昨夜之事,然而下朝之後,他將李斯叫到書房,便斥責了李斯一頓,至於到底斥責了什麼,殿外的小太監們也探聽不出來,而江夏又一向嘴嚴也打聽不到,不過……
扶蘇倒是聽人說道,那時李斯離開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可算得上是頗為精彩。
那些話,扶蘇聽過罷了,昨日的試探,讓他覺得這李斯似乎是當真藏了什麼秘密,極其害怕嬴政知道,然而想著那個秘密的可能性,扶蘇因為沒有證據,也不敢在嬴政耳邊拿這事亂說,以免適得其反,不過扶蘇猜測,想來最近的這些日子裡面,李斯應該不會再將目光放到自己這裡了,他現在要做的,一是收斂、二是平順了嬴政對他自己的不滿,其他的事,若再做下去,恐怕就不太合適了。
懿俟聽著扶蘇的分析,長長一嘆便起身伸了個懶腰:「看來最近又能清閒幾日了」。
扶蘇坐在涼亭裡面,他一手撐著下顎,一手拿著棋子,見懿俟那搖搖晃晃往外頭走去的身影,嘴角噙笑地道:「既然清閒了,這兩日便再好好養著,莫在讓傷口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