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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34:45 作者: 風之岸月之崖
子嬰的眉眼生得十分漂亮,精緻到了極點,最驚艷的,還是他額心這兩日隱隱約約有些殷紅,扶蘇起先還以為這是沾染上了硃砂所致,可是拿指尖擦過之後,那殷紅卻依舊還在額心,扶蘇困惑,想了想也就隨他去了。
內殿裡,扶蘇陪著子嬰,大殿外卻有人聲隱約傳來,扶蘇湊近門邊,凝神靜氣細細聽過,發現是有人在外頭,向嬴政揭發了那些墨家弟子藏匿之處的地點,其中也包括了蓋聶……
嬴政對這蓋聶的感覺應該複雜的,故而在聽到蓋聶的名字時,他原本只是冰冷的話音瞬間就凜冽了許多。
門後,扶蘇聽見了嬴政的怒喝,他讓李斯加派人手務必要將蓋聶活捉回來!
外頭又說了什麼,扶蘇沒再聽下去,他抱著子嬰走回床邊,剛一鬆手,就看見子嬰強行翻身的樣子,卻怎麼樣也翻不過來,最後似乎是脾氣來了,子嬰居然還衝著扶蘇尖叫起來。
這一動靜格外響亮,扶蘇敢說,大殿外的人都是聽見了,他急忙將子嬰抱起,拿指尖點過子嬰的鼻頭:「你這小子,怎的這脾氣越來越壞了」。
子嬰渾不在意,只趴著扶蘇懷裡咯咯咯的笑,那笑聲聽來清脆,隱約地又再一次傳了出去。
大殿上,一身藍衣的大夫站在嬴政的案桌前頭,他聽著內殿傳來的聲音,眸色閃了幾下。
嬴政也是暗暗呼了口氣,將奏摺往桌上一放:「你退下吧」。
那大夫作揖應是,倒退著朝大殿外頭走了出去。剛跨出門檻,便瞧見了立在門邊,又做回了瑣事的太監趙高。
趙高眼皮一抬,朝他雙手微微作揖:「李大人」。
「不敢」李大人回禮:「趙公公殿門值守,已經辛苦,李斯怎敢再受公公之禮」。
趙高道:「我這一禮,大人受得起的」。
李斯抿唇一笑,伸手虛抬了趙高一把:「趙公公伺候陛下多年,對陛下忠心耿耿,如今雖是更換了當值,但趙公公勞苦功高,李斯心中明白,而今,李斯怎敢失禮」。
趙高淡淡一笑,微微俯身:「說起來,我能再回陛下殿前伺候,也多謝了李大人為我在陛下面前說情」。
「李斯可不敢居此功,趙公公能回陛下殿前,全是趙公公的本事,李斯怎敢居功」兩人打著腔話,李斯又朝趙高作揖行禮,這才告辭轉身,不過剛行兩步,卻聽身後趙高道了一句「如今這天氣,怕是鳥要出籠了」。
李斯腳步微微一頓,像是明白了什麼,復又往前踏去……
大殿裡,嬴政輕輕嘆息,復才起身入了內殿,子嬰原本是爬在扶蘇的懷裡,聽到動靜,他小腦袋一動,就朝嬴政看了過去,同時那肉嘟嘟的小手,還不忘朝嬴政伸過去,一副要嬴政抱的樣子,嬴政看著眼底隱約揉了幾分,他走上前,十分自然地便將子嬰從扶蘇懷裡接了過來。
「父皇」扶蘇朝他行禮。
嬴政嗯了一聲,抱著子嬰拍了拍,忽而又問:「這些日子,懿俟的傷如何了?」。
扶蘇明顯一怔,沒想到嬴政會突然提起懿俟,他看了趴在嬴政懷裡的子嬰一眼,才道:「傷勢比之當初倒是好了不少,不過……仍是需要調理」。
嬴政聽罷,並沒有多少反應,他話音一轉又說起了高煜:「高煜這些日子也一直住你府上?」。
「是」。
「讓他回宮吧」嬴政道:「他也許久沒有進過宮了」。
扶蘇又應了下來。
內殿裡,父子兩人難得說了一些有的沒的,扶蘇才行禮告辭,離開嬴政宮殿的時候,扶蘇不知是想起什麼,忽而轉身又去了櫟陽宮中。
櫟陽聽聞他來了,頓時歡喜地跑到殿廳,見扶蘇端坐在裡頭,櫟陽一笑,上前拉他:「大哥來了,怎得也不入內去坐?這外頭大雪紛飛的,大哥一直候在這裡,該要冷壞了吧」。
扶蘇輕笑,朝著櫟陽的頭上輕輕一彈:「我還沒有你說的那般弱不禁風」。
櫟陽笑笑。
扶蘇又道:「我方才才從父皇宮中出來,正想著過幾日,宮外街上有夜市燈會,心裡念著你甚少出宮,便過來看看,你可有空同我一道出去轉轉?」。
櫟陽雙眼一亮:「夜市燈會啊?好啊,我跟你去,可是……」櫟陽忽而一臉為難:「父皇……會准許嗎?」。
扶蘇笑道:「到時我會向父皇稟明,不過……到時候,你這身女裝是不能再穿了」。
櫟陽立馬應道:「那到時候,我著男裝跟你一塊去!」。
扶蘇寵溺地刮過櫟陽的鼻尖:「到時候,我叫上四弟五妹他們一塊去吧」。
櫟陽聽得滿臉歡喜,可不過眨眼,她又輕輕嘆息:「可惜,高先生不能隨我們出宮」。
扶蘇順勢問她:「高先生這幾日可還好?」。
櫟陽抿著唇搖搖頭:「高先生這兩日病了,病得還有些不輕,請了太醫來看,只道是受了風寒需要靜養數日才好」。
扶蘇點頭,他盯著櫟陽那忽而晦暗下去的神色,心裡不由得輕輕一嘆,這個妹妹,終究還是與上輩子一樣,對高漸離動了心,送高漸離離開的這事,看來是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兩日後,到了約定這日,扶蘇依著時辰入宮拜見嬴政,並且將自己想接幾個弟妹出宮的話給說了,嬴政也沒多問,一點頭便同意了扶蘇的請求,只不過礙於櫟陽與滋陽兩人都是女兒家,扶蘇還是安排了不少的人一路隨行,以保護兩個妹妹為主,他們兄妹幾人,除了一直在養傷的懿俟沒有出現,幾乎交好的幾個都隨著扶蘇出了宮門,夜色寂靜,沒了主人的櫟陽宮裡,卻有人偷偷翻牆而來,那敏捷的身影如若獵貓一般,轉眼就消失在漆黑的屋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