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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16:40 作者: 焦尾琴鳴
    「你帶糯糯走。」那聲音乾脆。

    徐婉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只是說話的人並不是孟司令,卻是孟欽和。

    孟欽和說完,孟司令抬起頭來,「這裡輪不到你來做主。」

    「你走一步試試看。」

    孟欽和朝孟廣廷頷首請辭,接著轉過身去。孟廣廷怒極,忽然站起來,順著手邊的杖劍直接劈過去,重重擊在孟欽和後頸的位置。

    那杖劍外頭是用紫檀木做的劍鞘,裡面是六七斤鋼鍛的劍刃,那一下打過去糯糯聽著聲響都嚇了一跳。

    孟欽和吃痛,整個人一僵,卻下意識用手將身旁的兩人擋在身前。

    「閉嘴,誰也不准勸。」孟廣廷仍在氣頭上。

    孟欽和停在原地,似乎甘願受著家法,挺直了背站著。

    他越是這樣,孟廣廷看著便越氣,他面上恭敬順從,骨子裡的桀驁他怎麼沒看在眼中。

    孟廣廷氣急了,連著往他背上狠狠几杖。

    孟欽和一聲不吭,徐婉看著他額頭冒汗,自己只覺得背後發涼。可這廳堂中連三姨太都不敢勸,她若說話也是火上澆油。

    徐婉低頭對糯糯輕語,這個時候也許只有孩子的話管用。這是這時卻伸起一隻手制止她,徐婉抬頭看去,他雖忍痛,卻是一個堅決的眼神,他不許徐婉讓糯糯開口。

    不知打了多少下,許是孟司令打累了,那杖劍最終被他扔在地上,他往後退了兩部,靠坐在那張太師椅上。方才他下手重,費了力氣,累著了。

    孟欽和背對著他父親站著,道:「這幾日安州、隨州大水,我先去巡視,回來再聽父親決斷。」說著,便請攬著徐婉的後背往前走。

    倒也奇怪,孟司令也沒有再攔他,方才那一出著實嚇著了不少人,看著孟欽和帶著徐婉就這樣離開,一個個面面相覷。

    第109章

    孟欽和的侍從官一直在門口等著,見孟欽和出來,欲去扶他。

    孟欽和抬手拒絕,只說:「傘給我。」

    孟欽和接過那柄黑色的傘,撐開,遮著徐婉和糯糯走入雨中。徐婉抱著糯糯,糯糯方才是嚇著了,一直在哭,徐婉哄了好一會才安靜睡著。徐婉也有些懵,久抱糯糯的手靜一點都不覺得酸痛,方才發生的一切仿佛在做夢。

    雨粒劈啦啪啦砸在傘上,徐婉才發現這雨的比方才來時還要大,而天色已經全黑了,原來在裡面竟然待了這麼久。

    她側過臉,抬頭看了孟欽和一眼,司令府的燈光朦朦朧朧地映在他臉上,他的神色依舊,看不出什麼不同。

    她原本只知道他們父子關係不好,卻不想竟這樣下狠手。小時候徐子仁惹她父親生氣,也不過是用藤條抽幾下,抽狠了娘還要過來攔。

    他呢?她曾來都沒有聽他提起過母親,兩輩子都沒有。

    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

    徐婉原本想問他「是不是還很疼?」可轉念一想這問的有些親昵了,畢竟他馬上就是別人的丈夫,話到嘴邊說的是:「謝謝你。」不管他是為了誰、因為什麼理由,他今天受的這几杖她著實感謝。

    她抬起頭,他幾乎與她同時開口,說的卻是:「對不起。」

    他們兩都愣了一下,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神中似乎還帶了些沉痛,依舊是滿腹心事的樣子。

    他好不容易回過神,將視線移開,低聲提醒她:「小心台階。」

    徐婉原本擔心孟司令變卦,派人阻擾他們,在司令府中每一秒都提心弔膽。

    不過比她想像的更順利,出司令府大門時,非但沒有人敢阻攔,見孟欽和出來,一排衛兵整齊劃一地上槍敬禮。

    到了汽車邊,孟欽和替她將車門拉開。徐婉上車,孟欽和也上了車,他說:「我去隨州,和你順路。」

    侍從官也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位上,他扭過頭拿出一小罐傷藥,對孟欽和道:「二少,我這裡有活血化淤的金創藥,您上點藥!藥吧。」

    徐婉這才發現孟欽和身邊跟著的不是宋存山了,換了一張生面孔,看起來是個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孟欽和只掃了一眼,回絕得乾脆,「不必了,不打緊。」

    那侍從官倒是關心孟欽和的,又將視線轉向徐婉,雖不敢做聲,朝著徐婉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要她勸一勸孟欽和。

    他那幾下挨得實在是重,還是因她和糯糯而起,即使徐婉想和他保持距離,卻實在做不到袖手旁觀。想著他過會還要去隨州視察水情,又得四處奔波了。徐婉還是將那金創藥接過來,勸孟欽和道:「還是上點藥吧,最少也看下傷成什麼樣了。」

    他突然轉過身來,低頭打量她。他的眼底深沉,有一絲波瀾輕輕盪過。

    過了一會,他點了下頭,算是同意了。

    徐婉單手抱著糯糯,不大方便,吩咐道:「轉過去,把大衣脫下來。」

    他倒聽使喚,背過身去解大衣的扣子。他後背還是傷著了,抬手都不太方便,徐婉從他後面就著他的衣袖幫他將大衣脫下來,只是當她碰到他的袖子,才發現他大衣的右側全是濕的。

    方才從司令府出來時,她和糯糯走在他的左手邊。雨那麼大,她和糯糯卻一點都沒淋著,撐傘的人身上卻濕成這樣。

    他最裡面是一件白色的襯衣,上面沾了些血痕,不用脫就可以看到他頸後的淤青。她幫他將襯衣也脫下來,他的身體她並不陌生,所以她也不覺得侷促,倒是上面的傷痕讓人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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