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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16:40 作者: 焦尾琴鳴
    看著他被拆穿時意外的表情,徐婉覺得好笑,接著一針見血道:「我聽說楊小姐回來了。」她用了一種極為輕鬆的口氣,說的卻是最尖銳的話,「二少,你看著兩張相像的臉難道不會覺得膈應嗎?」

    她話音剛落,孟欽和的臉即刻冷了下來,身子朝她靠近了些,是壓迫的意味,「就算她回來了也跟你無關,你照樣可以住在這裡,我答應你的都會給你。」他將挑開話題,又問她:「你上次說有事要跟我說是什麼?」

    他答應過帶她會司令府,給她名分,即使楊小姐回來了,對他來說也不難辦,哪個軍官不是三妻四妾?

    徐婉其實也做過這種打算,可真正到了這一步,才發覺她一點兒都忍受不了。她差一點就又一次將自己的信任交付給他,徐婉覺得諷刺,咬緊了牙不想開口。

    孟欽和並沒有勉強她,卻也看得出很不高興了,直接站了起來,「不想說就算了。我還有事,這段時間佩芳會照顧你。你就住在這裡,哪裡都不用去。」

    徐婉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二少,我既不想去隨州,也不願意住在你這裡。」

    他似乎對她剛才那句話並不在乎,轉過身來看著她,淡淡問道:「那你想去哪裡?你把這官邸當什麼地方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說著,抬起手輕輕擎在她的下巴上,又往前進了一步,像是刻意要和她親昵,又像是在宣示他的主權。

    徐婉別過臉,試圖將他的手拿開,可屢試未果。徐婉這惱了起來,直接道:「二少,您難道一直都沒看出來嗎?」說著,她低頭撫了撫自己的小腹。

    她一說完,他的臉色果真變得怪異起來,將手放下來,低頭仔細打量她的小腹。她今天這身淺紫色的袍子下,確實可以看出些身形了。

    「所以你當時那樣求著我救胡潤生?」他似笑非笑。

    「跟胡潤生沒有關係?」徐婉一口回絕。

    「那跟誰有關係?」他仍繃著臉,怒氣卻收斂了些,目光從她的小腹回到了她臉上,看得出很想要一個答案。

    徐婉知道他在想什麼,肆無忌憚笑了起來,仰起臉道:「我只知道這個孩子還沒有三個月,他父親是誰我也不清楚。不過您知道我以前是幹什麼的,我離開坤州官邸的時候一分錢都沒有要您的,出了門就後悔了。您想想,像我這樣的人,除了回去賣笑,還能靠什麼養活自己?」這些話是他上輩子跟她說的,這一次他原封不動地還給他。

    孟欽和的臉色突然變得極其難看,額上的青筋隱隱浮現著,徐婉很久都沒有看他這麼生氣過了。

    可這一次徐婉自己也不知怎麼回事,偏偏不怕惹怒他,揚了下眉輕聲道,「二少,您是想做這個孩子的父親?」她的語氣雖輕,卻是羞辱與挑釁。

    徐婉話音未落,孟欽和怒不可遏,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孟欽和漸漸用力,徐婉喘不過氣來,她的脖頸原本潔白纖柔,不過一會兒就被掐得通紅。

    可徐婉完全沒有求饒,她的眼角明明已經有淚水,卻只是咬唇看著他。

    原本是一天正午,外頭的天色卻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天氣無比地悶熱,悶得人喘不過氣來,一場暴雨蓄勢待發。

    孟欽和憎惡地盯著她,額上的青筋跳動。徐婉稍有些後怕,他上輩子還沒有這樣對待過她,她沒有想過他會這麼生氣。

    可不知怎的,她就是開不了口去求他,她眼角邊的那顆眼淚就要湧出來了,徐婉拼命仰著頭,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淚,可那淚珠子還是不爭氣地從她眼角劃落了。

    也是那一瞬,孟欽和猛地將手鬆開,順勢往後推了一下,徐婉沒想到他會突然鬆手,一點準備都沒有,直接往後退了好幾步,撞倒在了門口的衣架上。

    孟欽和連頭都沒有回,「不要再讓我見到你,滾!」

    好在並沒有傷到孩子,徐婉緩了一會,扶著衣架艱難地站起來,拿起地上已經精簡過的行李,從他身邊擦肩走過,最終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門才發現宋存山和幾個侍從官正在門口守著,他們臉色緊張極了,想必是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了。徐婉倒是終於鬆了一口氣,憑藉她對孟欽和的了解,這一回她是真的自由了!

    她不要他的愧疚,也不要他的同情,與他相關的她什麼都不想要了,除了這個孩子。不,這個孩子今後也不會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第67章 平城

    徐婉雖然面上鎮靜,心中卻是一陣狂跳。狂風颳著樹葉沙沙作響,幾粒雨滴砸在徐婉臉上,蓄勢已久的暴雨馬上到了。

    徐婉的步子越走越快,只是剛走到中庭,正好迎面撞上佩芳和幾個傭人,像是原本給她和孟欽和送茶水的。

    「姑娘,您這是要去哪?」佩芳見徐婉一個人提著行李,驚訝道。

    「佩芳,我走了。」徐婉搖了搖頭,強擠出一個笑容,她只停留了片刻,繼續向前走去。

    倒是佩芳愣住了,過了一會才追上來,「姑娘,這要下大雨了,您這是要去哪呀?」

    兩輩子的經歷突然交織在一起,徐婉突然想起上一世,她從坤州的那棟小洋樓逃出來時,也只有佩芳追了出來,在雨中喚她,「姑娘,姑娘,快回來!您大著肚子這是要去哪呀?」

    徐婉再也忍不住了,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她無父無母,早就受慣了別人的冷眼與欺凌,也早就習慣了默默忍受。只是沒人關心她時她能隱忍得很好,卻偏偏受不住別人一點點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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