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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16:40 作者: 焦尾琴鳴
    她明明想和他劃清關係,卻似乎又不清不楚起來。

    許是宋存山發現徐婉駐足不前,又比了一個請的手勢,「二少在裡面等您。」

    一想到胡潤生還生死未卜,徐婉便也沒什麼可以猶豫的了。她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沒有什麼奇怪的,連宋存山也沒有覺得哪裡不妥不是嗎?

    徐婉緩步走了進去,外面在下雨,光線從細碎三角形圖案的玻璃窗陰陰照進來。

    汀州官邸的陳設和坤州的官邸截然不同,多是些紅木家具,架子上擺著雅致的瓷器。

    她還沒有來的及多看,有一個聲音道:「幫我把大衣取一下。」

    徐婉愣了一下,連忙回過頭去。孟欽和正靠坐在床頭,他恢復得很好,看上去心情也不錯。

    他用手指了一下衣架,嘴角似乎還帶了些笑意,「在那裡,幫我拿一下。」

    徐婉愣了一下,連忙照做。她將他的大衣從架子上取下來,走到他身邊。他從她手上接過衣服,準備披在身上。可他受了傷不太好動,徐婉看了一會,幫他披衣服。

    過程中,他的手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手,他的手心是溫熱的。

    她上一輩子伺候了他兩年,那種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他甚至連一句「你怎麼來了」都沒有,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徐婉往後退了一步,和他拉開了些距離,有些不自在道:「二少,我這次到您這來,是有事來請你幫忙的。」

    「哦,什麼事?」他的語調平緩,是願意聽她說的語氣。

    徐婉低著頭道:「二少,是這樣的,我的未婚夫胡潤生被你們淮軍的人帶走了,他們說他是晉軍的細作。」

    徐婉抬起頭來,小心去看他的表情,他只微微蹙了一下眉,「有這樣的事情?」

    又說:「但他絕對不是,我敢替他擔保,我想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徐婉還準備說,他突然抬了一下手,「我知道了。」

    說完,只見孟欽和搖了搖床頭的鈴,不一會兒宋副官就進來了,「二少,您有什麼事?」

    孟欽和淡淡道:「你現在就去查一下這幾天警署和近衛旅的記錄,看有沒有抓捕一個叫作胡潤生的人,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宋存山稍微愣了一下,隨即利落答了一個「是。」

    徐婉也很驚訝,她完全沒有想到孟欽和會這麼痛快。或許是在外面受的冷遇多了,他這樣的爽快讓她尤為珍重。他其實也沒有必要幫她,她雖然上次幫了他一次,可從前他救她早就不是一次兩次了。

    徐婉連忙道謝,「謝謝二少。」

    他只輕輕笑了一下,只看著她,沒有再說什麼。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受了傷,他臉上沒有一點她曾經懼怕的神色,和緩得讓她都在懷疑是不是假象。

    細看去,他的臉上雖然多了些血色,但還是可以看出和從前不同。

    沒有讓他幫完忙就直接轉頭就走,徐婉有些不好意思,問他:「二少,你現在身體還好嗎?」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眸子卻突然轉過來,認真道:「徐婉,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徐婉想不出,他還有什麼需要她來幫的。

    只聽他淡淡地開口:「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留在我身邊。」

    徐婉沒有說話,她好不容易才從他身邊離開,怎麼能回去呢?

    孟欽和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看了她一眼,又說:「不會很長,大概等我恢復就好。不過,」他頓了一下,「你應該清楚,我身邊可能會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發生,當然我會盡我可能護你周全。」

    徐婉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身邊很危險,他又需要人陪在他身邊,這個人還不能是他最重要的那個人。

    這個人絕不會是他的詩音,她才是他最好的人選。這樣想起來,上一輩子也是這樣,他被軟禁時是她陪在他的身邊,等他大權在握,楊小姐就回來了,她便可以走了。

    徐婉出了一回神,只聽他又開口道:「你如果不願意,也不用勉強,胡潤生的事情過兩天有結果了,我讓宋存山派人轉告你。」

    聽他這樣說,徐婉反而鬆了一口氣,她不想和他不清不白,也不想總是欠他人情。而現在,她和他之間更像是一場交易。

    徐婉想到這裡,慢慢抬起頭,看著孟欽和道:「二少,我可以答應您,我只有一個要求,我只要我的未婚夫能夠平安。」

    她其實當著胡潤生從來沒有說起過他們訂婚的事情,或許是因為她自己也明白她並沒有對他完全坦白。

    孟欽和卻沒有直接答應或拒絕,只說:「這件事我先讓宋存山查清楚,倒時我再答覆你。」

    他方才痛快,如今卻搪塞起來。徐婉心裡卻是明白的,有些話她不能對陳老闆明說,孟欽和卻是知道的,她不如放開了說。

    徐婉輕輕笑了一下,道:「胡潤生的事情,我們工廠的何經理其實聽過過,說他是晉軍的細作,是跟淮山路那天晚上的槍戰有關……」說到這,她的視線和他交匯,放低聲音道:「可那天晚上您應該也在淮山路吧,他在不在您應該清楚。」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孟欽和的眼角稍稍動了一下,雖然看不出到底是什麼情緒,可徐婉知道自己應該猜對了。

    徐婉其實最開始也沒有想明白,後來才發現其中的玄機:淮山路那晚出了槍戰,他偏偏正好受了傷,又去做出自己在坤州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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