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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16:40 作者: 焦尾琴鳴
    看著這錢徐婉反而沒了底氣,連忙擺著手不接他的,搖著頭吞吞吐吐道:「我不要……您的錢,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我可以跟您一起回去嗎?」

    聞言,孟欽和蹙著的眉又緊了一分,帶舞女回去通常是一起過夜的。

    徐婉這才發現自己這話讓他誤會了,連忙解釋道:「我不那個意思,您別誤會,我是想說我能……跟您一起出凱樂的大門嗎?」徐婉一著急,臉上燙得更加厲害了。

    孟欽和的臉色依舊淡漠,倒是孟欽和身邊的杜江明一直在一旁憋笑,徐婉愈發覺得窘迫難安了。

    好在孟欽和還是答應了,徐婉這才緊跟在孟欽和身後走出了包廂,孟欽和的副官就守在包廂外,見孟欽和出來了忙將披風拿給孟欽和,哪知孟欽和隨手遞給了徐婉。

    徐婉微微一愣,接了披風連忙道了聲,「謝謝。」她再抬頭時,孟欽和和一旁的官員說話去了,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她的那聲道謝。

    徐婉雖然不明白孟欽和為何要將披風給她,卻也不敢駁孟欽和的面子,便給自己繫上了。

    這是孟欽和的披風,比他戎裝的顏色還要再深一點,是極好的呢絨做的,細嗅還可以聞到上面的薄荷香味。孟欽和的身量高,這件披風已經快到她的腳踝。

    周五爺和那些官員知道孟欽和要走,已經陸陸續續趕過來了。見周五爺來了,徐婉有些膽顫,害怕周五爺識破她的小伎倆,只低著頭走在孟欽和身邊。

    正好碰到幾支舞跳完,樂隊休息的空檔,路上還碰到夢娟、曼麗還有幾個舞廳跳舞皇后從舞池下來,夢娟朝著徐婉擠了下眼睛,其餘幾人驚訝之餘有些別的神情,五味雜陳徐婉看不太透。

    終於走到了凱樂的門口,徐婉沒有猜錯張三爺的人還守在外頭。周五爺也看見了,並沒有說什麼,反倒客客氣氣地跟孟欽和寒暄,還趁著孟欽和和別人說話的空餘,走過來難得地好臉色跟徐婉說話:「晚上好好伺候二少,這也是你的福氣。」

    徐婉不敢說破,只好應道:「知道了。」她說完轉過身去,孟欽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她身後。

    徐婉沒想到周五爺他們會送出來,只好硬著頭皮上了孟欽和的汽車。她原只想讓孟欽和幫她一個小忙,沒想到添了這麼些麻煩。

    孟欽和的車隊緩緩駛離凱樂舞廳,消失在街道的轉角。馮局長和同僚看著駛離的汽車,相視笑了笑,然後轉過身問周五爺:「周老闆,你們那個小舞女叫什麼名字?」

    周五爺還在想著剛才張三爺差點冒犯孟欽和的事,好在人家二少不計較,他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馮局長問了好幾遍,周五爺才回過神來,笑著應道:「徐婉,叫徐婉!」

    那一邊,汽車在坤州的主街上行駛,汽車的後排只坐了孟欽和和徐婉兩人,孟欽和偏著頭在看窗外的街景。燈光和夜色同時落在他臉上,更顯得他側臉輪廓分明。

    徐婉明明內心很感激孟欽和,可不知道為什麼當他們共處這狹小的車廂時,她更多的是感到壓抑和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像是孟欽和要拿走她什麼最寶貴的東西。

    正好汽車已經開到了坤州城繁華的地段,街邊還停著幾輛黃包車,徐婉實在忍不住了,忙對孟欽和道:「今晚謝謝二少了,我就在這裡下車。」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杜江明突然轉過頭來,打量徐婉慌慌張張的樣子,笑呵呵道:「怎麼這就要下車。」

    徐婉只好撒謊,「我家快到了,今天謝謝二位。」

    孟欽和回過頭來,他倒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讓司機停了車,對著徐婉點了下頭:「路上小心。」紳士卻疏離的話。

    「謝謝您。」

    待徐婉下車,汽車又往前行駛起來,杜江明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路邊那道窈窕的身影,道:「維瑞,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小舞女挺有意思的。」

    許是孟欽和不答話,杜江明看了他一眼,又笑著打趣道:「你可別失落,二少你風姿依舊。在你車上還這麼急著下去的,全坤州怕是只有她這一個了。」

    孟欽和依舊不置可否,只是視線不自覺地飄向窗外去了。

    徐婉下了車硬著頭皮往前走了一會,等孟欽和的車隊遠了,才回過頭叫了一輛黃包車,她租住在老城區,離這裡其實還有很遠一段路。

    快入冬了,天氣稍有些冷。坐在黃包車風呼呼地刮著,徐婉下意識緊了緊大衣,只是她的手剛碰到那柔軟的呢絨料子,她突然意識到她身上披著的並不是大衣,竟是孟欽和的呢絨披風。

    這種披風一看便知是搭配戎裝的,難怪剛才黃包車車夫看到她時,一直在打量她,路上也一直有人在看她。

    孟欽和的車早就開遠了,該怎麼還給他?別說還,以後還能不能見著還未可知,他看起來就不是拿著常去舞廳的人。

    雖然舞客越多徐婉的生意越好,可徐婉發自心底並不想喜歡那些。

    徐婉捏著披風的系帶有些猶豫,這披風太招搖了,可天氣實在冷,想了想她還是沒有取下來。

    不過這件披風對於她來說過於長了,垂了好長一段在踏腳的地方,已經弄髒了些,徐婉看見了連忙拉上來。也是在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在這件披風遮著的地方,她的絲襪不知被什麼拉出好長一條口子,一截小腿正裸露在外頭。

    徐婉連忙用披風將小腿遮起來,她有些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租住的弄堂。和凱樂舞廳的富麗堂皇相反,房子在老城,她租的那間又是朝陰的,又破又潮,夜深的時候老鼠蟑螂竄來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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