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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30:24 作者: 只吃蘇打
    Carlyle側過頭去吻珏書的耳廓,心裡升起一種不理智的衝動,忽然覺得如果就這樣,在他剛滿十八歲的晚上,糊裡糊塗地向珏書傾訴完愛意後就帶著他私奔。

    尹自怡給他念了無數本羅曼小說,在他的眼前鋪展開千千萬萬種愛情的模樣,他雖然排斥,但想像力總是無可避免地在他心中作怪。

    幸而如今他不再需要想像力。他每晚在病重的母親床前待到清晨的薄霧降落才會離開,那千萬種未來的戀人的形象則緩緩地凝聚成唯一一種,從薄霧中變得愈發清晰。

    「珏書。」

    他叫珏書的名字,珏書含混地應聲了,也叫Carlyle的名字。

    Carlyle看出珏書困了,拍了拍珏書的背,趁他還沒有睡過去,說了最後一句話:「再給我一點時間和一點信心,一切都會變好的。」

    珏書聽清楚了這句話,對他說「好」,頭靠在Carlyle的肩上,呼吸逐漸變得平穩。

    第二天清晨搖鈴,珏書醒來睜開眼,發現他躺在自己的床上,鄰床的艾米莉也剛剛醒過來,邊打哈欠邊掀開被子,對珏書口齒不清地說「早上好」。

    珏書難得睡了個無夢的好覺,終於明白自己是被Carlyle慣得挑剔了,身旁沒有他的體溫和催眠一般的聲音就睡不著,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不過他今早的心情莫名地好了很多,畢竟誰也不想滿臉愁雲密布地給喜歡的人慶祝生日。

    艾米莉匆匆穿好衣服,剛準備拉開門,看見珏書站在鏡子面前傻呵呵地笑,用力掐了一下胳膊,折回去差點還要掐珏書的胳膊,被珏書一把擋住了。

    「今天是Carlyle的生日。」珏書解釋道。

    艾米莉古怪地看著他,說:「我知道啊。」

    老天賞臉,陰晴不定的劍橋總算安穩了不少。從早上起便有車輛陸陸續續地駛進莊園裡,既有遠親近鄰,也有一眾名流政客,珏書在忙碌的間隙,站在樓梯上和被簇擁著的Carlyle遙遙對視了一眼。

    Carlyle穿了考究的西服,藍色條紋領帶上別著他送的領帶夾,有人向他遞煙,為了不拂對方的面子,他接了過來,夾在手裡,遊刃有餘地回應每一個人的提問。

    珏書當然不至於小心眼到連這點小事都要覺得不痛快,他沒有權力指責Carlyle身不由己的人生,更不想通過拉他下水的方式追求兩人間微妙的平衡,所以在對視時只是多眨了兩下眼睛。

    珏書走到離他不遠處的矮几上放下花瓶,Carlyle便悄悄地把煙塞進珏書的圍裙口袋裡,栽贓嫁禍很有一手。

    約莫下午五點多,他們準備出發去舉辦生日晚宴的酒店,Carlyle需要回到房間裡再換一套衣服,落單的珏書自然就順理成章地被他拉了進去。

    珏書的後背抵著門,談笑聲隔絕在外,Carlyle滿意地親了親他的嘴唇,誇他:「今天表現很好,沒有不高興。」

    珏書糾正他:「我每天都很高興。」

    「是麼,」Carlyle笑著親吻珏書的嘴角,「搬房間的那天也很高興?那麼刻意地強調自己只是個傭人,哪有傭人會和少爺躲在門後接吻的。」

    珏書一陣頭痛,抬手捂住Carlyle的嘴:「不要再說了。」

    陽光落在珏書的身邊,空氣里瀰漫著初夏的躁意,Carlyle的嘴唇也是乾燥的,未宣之於口的情愫順著掌心蔓延到身體各處,珏書嫌癢,移開手,看著Carlyle的眼睛,輕聲說:「你在我身邊我就很高興。」

    Carlyle叫珏書的名字,珏書都一一答應了,最後他像是拿珏書很沒有辦法地,和珏書接斷斷續續但很纏綿的吻。

    接吻誤事,珏書將手臂橫在兩人胸前,推了推Carlyle,紅著臉催促道:「好了,再親就有人進來了。」

    Carlyle不喜歡太過嚴肅的西服套裝,讓珏書幫他挑了件深藍色的,領帶換成金色條紋的那條,珏書幫他系領帶的時候總是會分心看他的喉結,最後換著花樣打了三四種不同的領結才算成功。

    柯林斯教授送給珏書的那條禮裙也放在Carlyle的房間裡,剛剛翻了出來,半搭在椅背上,珏書裝作沒看到,聽見Carlyle說:「可惜看不到你穿這條裙子的樣子。」

    珏書早就膩煩了穿裙子的日子,睜著眼睛瞎說:「你想看我可以單獨穿給你看。」

    Carlyle笑著親了一口珏書的臉頰,別好領帶夾走到房間門口,單手按下門把手,珏書忽然出聲叫住了他。

    珏書知道有些事不是Carlyle能夠做主的,但還是忍不住提醒他:「你記得早點回來,我有事要對你說。」

    Carlyle點點頭,拉開門,房間外的喧嚷聲重新占領珏書的聽覺。

    Carlyle出門後不久,珏書看看那條裙子,決定帶回自己的房間,沒曾想在樓梯的轉角處遇到了Bianca。她已經換好了禮裙,金色的捲髮籠在腦後,脖子和手上佩戴著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區長女兒的身份使得她比Carlyle還要受關注。

    她本來懶得搭理珏書,和珏書擦肩而過時無意瞥見他手裡的裙子,愣了一下,語氣怪異地問:「怎麼,決定好去宣示主權了?」

    珏書記得他昨天清晰地說了他不參加晚宴,Bianca看來是真不懂,也不清楚她以後知道自己其實是個男的會有多大的反應。

    他只好一字一句地提醒:「小姐,時間不早了。」

    晚宴於傍晚六點正式開場,威斯敏斯特夫人和愛德華也去了,莊園裡一下子空落了許多,傭人們無事可做,在房間裡支起牌桌,珏書百無聊賴地給小貓順毛,在心裡揣摩小貓生小小貓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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