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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30:24 作者: 只吃蘇打
「太亮了。」他說完一句要停很久,臉下意識地往一個地方蹭了一下,繼續小聲懇求,「可不可以把燈關了。」
過nan風dui佳了煎熬的很長一段時間,光線終於沒那麼刺眼了,珏書下意識地要用右手撐起身體,卻被另一隻不屬於他的手擋住了。
「不要亂動,先睜開眼睛,看看我。」來自上方的聲音溫柔地誘哄他。
「你好吵,」珏書有些自暴自棄地說,「我不想起床。」
聲音消失了幾秒,又響了起來:「不起床今天就沒有下午茶蛋糕。」
「……你怎麼這么小氣。」
珏書抱怨道,不情不願地睜開眼。
灰濛濛的石磚地板,四條腿不平行的木桌,打卷邊兒的泛黃牆紙,闔上的麻布窗簾,和牆上掛著的十字架裝飾……細小的灰塵在昏暗無光的房間裡起起伏伏。
一簇電流飛快地閃進身體裡,珏書打了個冷顫。
「看著我。」Carlyle托住珏書的半張臉,迫使珏書看他的眼睛,「很冷嗎,冷的話我再幫你加一條毯子。」
Carlyle的手是溫熱的,藍色的眼眸看起來有些陰沉,珏書剛醒來,視線一會兒就變得朦朧不清,直到這時才意識到他的上半身正被Carlyle抱在懷裡,腿半搭在床上。
「我……」珏書皺起眉,感覺自己好像做了個痛苦又混亂的夢,但是夢的具體內容卻怎麼也回憶不起來。
「我昨晚聽到打鬥的聲音,循聲過去後就看見你躺在長廊的地上,身上全是血,人已經昏迷了。」Carlyle替珏書按摩他的太陽穴,力度很輕,語氣重得讓珏書百口莫辯,「你才是小氣鬼吧,昨天我嚇到你了,你就要嚇回來是嗎?」
「不……」
Carlyle握住珏書的左手,摸到上面凝涸的傷口,努力控制住游竄的躁火,聲音有些顫抖。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他說。
珏書以為他會多說點的。
比如問他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比如怪他為什麼總在半夜亂跑,但是Carlyle低頭吻在他的額頭上,乾澀的死皮觸感並不好,所以他一觸即離。
珏書沒有說話,他看向自己的右手臂,上面纏了緊緊的一層白色繃帶,一直將整個手掌都包紮了起來。嘗試著抬起胳膊,也沒感覺到一絲疼痛。
「幸好只是皮外傷。醫生給你打了葡萄糖和麻醉劑,清理傷口的時候你一直哭,一直叫我的名字。現在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珏書搖搖頭:「沒有。」
Carlyle鬆開珏書,拿來幾個枕頭墊在他身後。麻醉劑的作用下,珏書除了眼睛腫喉嚨干和身體無力,基本無大礙。他接過遞來的水杯,喝完半杯,像理毛線團一樣地梳理昨晚發生的事。
他先是半夜醒來,因為聽見屋外的聲響,擔心Carlyle出事,於是來到一扇漏光的、沒掛鎖的木門前。
他推門而入,地上有一盞燈,借著燈火,他看見——
「棺材!」
珏書掀開被子,踉踉蹌蹌地奔向房門,一路撞歪許多擺件,打開門,明亮的日光刺得他眼部肌肉一陣酸痛,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不要著急。」Carlyle站在珏書身後立刻扶穩了他。
日中的陽光強烈,珏書受不了似的往後退到陽光曬不到的地方,用力地眨了兩下眼睛,發現門外烏泱泱地站著一批人,除了牧師,威斯敏斯特先生和管家外,還有好幾名身穿黑色警服的男人。
他們見珏書打開門,紛紛地投來目光,上下地打量他。
珏書立刻噤了聲。
其中一個穿著黑色警服的男人先開了口:「她醒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們該繼續審查了。」
Carlyle皺眉道:「她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好,再等等吧。」
「等不了——」警員生硬地打斷他,「所有人的供詞都全了,就差受害者本人的。況且你們全都有不在場證明,她的證詞是最後的線索。」
「Carlyle,」威斯敏斯特先生也說,「配合警官工作,我們還要早點回去。」
麻醉劑消除不了手掌異樣的感覺,昨晚的那塊玻璃劃傷他的掌心的同時,還刺進了兇手的手臂里。珏書敏銳地多看了眼所有人的胳膊和手,可惜有外套的遮掩,光靠肉眼什麼都看不出來。
Carlyle同意了警察的審訊,但前提是他得全程陪同。
鑑於珏書是受害者本人,還是個女孩,審訊方式便沒那麼不近人情。Carlyle被允許坐在珏書的身邊,兩人的手在桌下交疊,預審員輕飄飄地掃了一眼,很好地自我消化了「私人女僕」的說法。
珏書說他沒看見兇手的臉,更沒有捕捉到任何身份特徵,又根據每一個問題一五一十地將昨晚的遭遇複述了一遍。
預審員做好筆錄,抬頭問他:「房間裡除了一盞燈,還有別的嗎?既然你說你是在那裡受到的襲擊,那兇手應該在你進門之前就在房間裡。」
警員都是秉持著公事公辦的態度,珏書卻無端地信任不起來,猶豫了片刻,得到Carlyle的暗示後繼續說了下去:「我看見了一具棺材。」
「棺材?」預審員訝異地重複了一遍,「那個房間具體在哪裡?」
珏書說了具體位置,預審員便叫兩名警察去檢查,等待時預審員繼續往下問他:「棺材裡有屍體嗎?」
「……」珏書搖頭,「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