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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30:24 作者: 只吃蘇打
    「你親兒子掉進水裡,你就不能多關心關心一點嗎?」威斯敏斯特夫人背朝他們,衣衫不整地站在威斯敏斯特先生面前,開司米披肩的另一邊已經垂到了地上,聲音里壓制著不滿。

    珏書躲在Carlyle背後,手被Carlyle握住,兩人一起後退,隱入樓梯的陰影。

    珏書透過樓梯間的空隙,只能看見Ron·Westminster筆挺的西裝上的第三排扣子,他穿得這么正式,想必是有事要出去。

    Ron不想跟他的妻子糾纏,又想擺出一家之主的壓制性氣勢,音量跟著大了起來:「我昨天沒有關心嗎?還要我怎麼關心?愛德華自己調皮愛玩,你做母親的不應該看著他點嗎?不然你整天在莊園裡做什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孩子想去河邊玩我也得跟著嗎?Ron·Westminster,我們結婚前你可不是這麼跟我說的,你瞞著我有另一個女人甚至是孩子,好,我信了你的解釋,我忍了,怎麼現在還要我忍?你真的關心過我和愛德華嗎?」

    「我什麼時候沒有關心過你們?」

    「你這段時間天天往外跑,回來對我們母子倆一句話都懶得問,就知道和你那個私待在書房裡,愛德華難道不是你的親兒子嗎?我難道不是你的妻子嗎?」

    Ron·Westminster忍無可忍,扯開西裝扣和領帶,低吼道:「Natalie·Westminster,你說話說好聽點,我什麼時候有私生子了?」

    威斯敏斯特夫人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向前一把抓住Ron的手臂,肩上的開司米披肩掉在地板上,珏書看不見她的臉,鑽石的折射光閃進眼睛裡,他向後歪了一下臉,額頭蹭上Carlyle的下巴。

    「你還好嗎?」珏書用無聲的口型問他。

    「很好。」Carlyle捂住了珏書的耳朵。

    威斯敏斯特夫人的尖叫聲隔著Carlyle的手掌穿進穿透他的耳膜:「你知道我說的是誰!愛德華說他是被埋在草叢裡的水管絆到的,我早就去問過了,昨天只有一個人碰了水管,你現在就去把Carlyle給我叫過來,我當面問他是不是他故意的......」

    「先生,」管家忽然站在了威斯敏斯特先生身邊,「車子已經準備好了。」

    一場晨間爭執就這麼被老管家打斷了,Ron·Westminster求之不得,抬起手腕看了眼表,頭也不回地朝大門外走去,最後一點身影也被陽光取代,只留威斯敏斯特夫人一個人倚靠桌角,惡狠狠地搬起一個明瓷花瓶砸在地上,無數碎片飛濺開,光影參差地掠過Carlyle的臉。

    珏書的心跳得很快。

    第8章 二度

    絲絨莊園 8

    四個小時後Carlyle接到了來自Ron·Westminster的電話,主客廳的瓷器碎片已經被清掃乾淨了,兩名女僕在對地毯做最後的清掃檢查工作,其中有一個珏書認識,是賣給他女僕裝的艾米莉。

    「怎麼了?」艾米莉一點一點地挪到珏書身邊,用濕抹布掩飾她的充滿好奇和探索的眼神。

    珏書勉強扯出一個笑臉,搖搖頭,「沒什麼。」

    「我在倫敦,」威斯敏斯特先生平靜了下來,短途出行和過度的爭吵使他的聲音有氣無力,「大概半個月後回去,你記得告訴Natalie。」

    Carlyle右手握著聽筒,左手隨意地按在鋼琴鍵上,琴鍵上的細小塵埃在空氣的震動下一刻不停地跳躍著。

    「知道了。」他隨口答應道。

    威斯敏斯特先生鬆了一口氣:「愛德華不小心落水,她這段時間可能心情不太好,你多擔待一點,有什麼事等我回去再說。對了,還有那個小女僕……她叫什麼來著?」

    「Janice。」

    「對,Janice,你也幫我告訴她,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不許偷懶,我回來後會檢查她的教課成果。」

    Carlyle抬起頭,在由陽光和薰香鋪就的一小片裡,珏書坐在印花的布藝沙發上,正在一邊晃腿一邊和其他女僕聊天。他除了身上這一套古板保守的黑白裙裝,從哪方面看都不像是個小女僕或是小家庭教師,因為太過可愛,太過天真,只會叫人聯想到春天的鳶尾花。

    「知道了。」他低頭,等鋼琴的餘音散去,自然地向他的父親道別。

    電話一掛斷,竊竊私語聲立刻就停了,艾米莉一點一點地挪遠,帶著一桶髒水和抹布離開客廳。

    珏書併攏腿,神領意會地站起來,一路小跑到鋼琴邊,沒話找話:「剛剛和我聊天的那個女僕叫艾米莉。」

    琴架上的譜子有一段時間沒換了,紙張泛黃、變脆,翻頁的時候稍不注意就會撕壞,保險起見,Carlyle合上了鋼琴譜,黑色花體的clair de lune一閃即過。

    珏書的五官柔和,當然柔和得過度了就會稍顯寡淡,沒有攻擊性,也說不上讓人心生憐愛,畢竟不是嬌養慣了的。他清澈的黑色瞳孔在微微顫動,Carlyle從中找到了屬於他自己的倒影,覺得珏書這樣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有點傻氣,就正色道:「我知道。」

    珏書張了張嘴巴:「啊,你知道啊。」

    逗小女僕和逗貓完全是兩種體驗,咪咪被摸肚皮或是捏耳朵,過度了它會生氣,會一甩尾巴離開,更嚴重的,用爪子去撓,然後記很長時間的仇,除非立刻去哄它。而逗小女僕不用管下手是輕還是重,逗了就逗了,他再怎麼鬱悶都只會悶在心裡,並且垂頭喪氣的樣子更討人逗弄。

    「我家的傭人沒有你想的那麼多,」Carlyle笑了,「每一個人我都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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