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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30:24 作者: 只吃蘇打
帶一點躁意的夏風靈活地撥弄著月季叢,一朵白色奧斯汀月季順勢依偎在了Carlyle的肩上,珏書照做了,背靠花叢坐在少爺身邊。
「還是我洗吧,」珏書說,「我是給管家送了一束花,因為他幫了我一個忙。」
「什麼忙?」
「就是......就是,就是一個忙。」
珏書說完心虛地瞄了一眼Carlyle,少爺的襯衫少扣了兩顆扣子,隱隱地露出鎖骨下方的一顆痣。
遠處的香柏樹影東倒西歪,珏書被曬得昏昏欲睡,Carlyle轉身將貼著他的那朵月季捏在手裡,問道:「我能摘嗎?」
「當然能,」珏書頓了一下,「這花不屬於我,你想摘就能摘。」
「是嗎,」Carlyle摘下了那朵花,手指伸進花瓣里撫摸黃色的花蕊,「那你幫我也插一瓶花吧,就像管家那樣的,有很多月季。」
珏書總算不打盹了,他站起來,將手帕疊成方塊揣進自己的衣兜里,剛往外跑兩步,忽然想起什麼,再次折回來,低頭問Carlyle:「我沒有花瓶了,你可不可以找一個給我?」
小女僕的聲音和人一樣無害,Carlyle笑了,湖藍色的眼睛眯起來:「我房間就有閒置的,你可以隨便挑。」
珏書點點頭,去了,走兩步,裙擺還沒晃得起來,又轉身了,紅著臉說:「我找不到你的房間......」
「管家沒告訴你嗎?」
珏書乖乖地認錯:「告訴了,但是我又忘了。」
Carlyle無端地產生一種衝動,想捏一捏小女僕通紅的耳垂以示懲罰,甚至想摸他柔軟的臉頰,敲敲他的額頭,誰的房間都可以找不到,少爺的房間怎麼能忘記。但這種衝動並沒有持續太久,Carlyle將月季花放進襯衫左邊的口袋裡,從花圃邊上站起來,手虛托住小女僕的腰。
「我帶你找。」
珏書的房間和Carlyle的房間中間只隔了一間書房和小會客廳。Carlyle以小女僕的房間為起點,帶他來回走了三趟,直到珏書發誓他閉著眼睛也能摸到少爺的房間才罷休,然後被帶進臥室里。
Carlyle的臥室同樣簡潔,沙發上搭了件不正式的外套,橘香不知道是從哪裡散發出來的,大概是從床上。他的桌面是全房間最亂的地方,打字機和一堆白紙聚在一塊,暗棕色的書籍參差地摞了三四本,書桌對面的牆上貼了一張男性和女性分別的身體骨骼示意圖,珏書不好意思多看,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等Carlyle把花瓶抱給他。
「有點重,你小心。」
明頓花瓶最喜歡在瓷質的瓶身上作繁複細緻的雕刻,珏書有些費力地托住手柄,不太懂少爺看起來這麼紳士正經,卻喜歡坦露身體的東西,那些活靈活現的少女曲線刺激得他眼神不知道往哪擺。
珏書從花瓶後露出腦袋:「我爭取在睡前插好。」
Carlyle點點頭:「那我晚上為你留門。」
珏書的一天總的來說都很清閒,莊園裡的下人每個人各司其職,基本不會指派他去做什麼事,特蕾莎每天不是在後廚就是在傭人房喝酒打牌,他也樂得自在。
珏書回到月季園,像只蜜蜂拱在花叢里到處尋覓最好看的花,挑出來以後再跑到爬滿薔薇的柵欄那兒剪幾朵薔薇。滿天星和鈴蘭花也在花期,珏書各去折了幾支,整理好花朵的層次,用橘枝和柳蘭作為點綴,一直忙到月亮升起。
簡單地吃完一頓晚飯,珏書想起來少爺的手帕還沒洗,趕緊跑到洗衣房用肥皂來回搓了幾遍,拿去晾衣繩晾好。
淡黃色的橘子花刺繡在月光下盈盈地發著光,這方手帕質地很普通,邊邊角角早就變形了,唯有繡線緊密地扒著手帕布,沒有一點毛糙。
半個小時不到,手帕幹了,珏書拿在手裡,另一隻手臂抱住花瓶往城堡里走。
入夜後的絲絨莊園靜如止水,昆蟲在草地里窸窸窣窣地發出各種聲響,馬廄里時不時傳出來一聲馬嘶,珏書孤身一人走進漏光的城堡里,愛德華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飛速地沖了出來,一頭撞在珏書的腰上。
「啊......」
珏書因為身後正好是沙發,除了花瓶里的水灑出來一點,沒摔到哪裡,但愛德華就慘了,十歲的小男孩本就管不住,蠻勁之後沒穩得住重心,一頭敲在桌腿上,哇哇地大哭了起來。
「愛德華,怎麼了?」威斯敏斯特夫人聞聲匆匆從偏廳里走來,淺金色的頭髮攏在一邊,看起來像是剛準備去休息,「發生什麼事了?」
愛德華漲紅了臉,捲髮貼在頭皮上,指著珏書蠻橫地哭訴道:「她推我!」
「不是,」珏書窘迫地後退兩步,硬著頭皮解釋道,「我沒有推小少爺,是他自己衝出來的,我沒有看看見他......」
「就是她,就是她!」愛德華乾脆躺在地毯上開始耍賴,「她故意的,故意的!」
珏書百口莫辯:「我不是,我沒有......」
威斯敏斯特夫人壓制著怒火,站起來朝珏書狠狠地扇了一記耳光:「你的意思是我的兒子會撒謊?」
珏書什麼都沒反應過來,臉上就挨了火辣辣的一陣痛,威斯敏斯特夫人的戒指剮在他的顴骨上,留下一道長長的暴起的紅痕,眼淚瞬間盈滿眼眶。
「夫人,我不是那個意思......」
珏書死死地睜大眼眶,不讓眼淚有奪眶的機會,眼前棕紅色的地毯和木製家具全部都模糊了,委屈和辛酸充斥著小小的心房,趕走他所有的氧氣,逼得他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