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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50:02 作者: 金波灩灩
他並沒有推卻,而是上前將一快布巾遞到盧太太的嘴裡讓她咬著,熟練地將傷口劃開,快速剜出箭頭及周圍的肉,箭頭一般都是帶毒的,周圍變色的肉一定要去掉。然後再抹上傷藥,用布帛包紮起來。
溫千戶做完這些後,額上冒了汗,他看向盧太太,還好,她在處理第一個傷口時就暈了過去。「幫盧太太擦擦吧,還有,不管誰問,都說是你幫著治的傷,記住了嗎!」
「妾身知道了。」安氏福了一禮,心裡無比地擔心,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這種事情要是盧千戶知道了,肯定會出事的。
不過,安氏也沒空多想這些,盧太太當天下午就發起了高燒,人很快就燒糊塗了,煮好的藥都是安氏用小匙一點點地餵進去的。溫千戶固然著急,一則他是個男人幫不上忙,二則就要與瓦刺人對陣了,他有一大攤子的事要操心。
盧太太病越來越重,身上燒得跟火團一樣,人已經不清醒了。溫千戶慌了,他出征在即,也管不得。再看安氏只是急和團團轉,卻沒什麼主意,心裡難安,突然想起他手下一位副千戶家中的老母親很有見識,便請她來幫忙。
這位老太太夫家姓丁,已經五十多了,經歷了幾十年的邊陲戰事,見過無數受傷戰死的人,看了看盧太太說:「千戶儘管去忙,盧太太有我照應肯定會沒事。你見了盧千戶,就對他說,他太太不要緊,讓他不必擔心。」
溫千戶便放心地走了。
可溫千戶一走,丁老太太就對安氏說:「盧太太這一病可非同小可,我們就是再盡力,結果怎樣也得看她的命了。」
「你剛剛不是說盧太太沒事嗎?」
「男人出去打仗了,難道還讓他提著心走嗎?」丁老太太搖搖頭說:「就是盧太太有什麼事,盧千戶和溫千戶那裡也有我。」
安氏不再多話,按丁老太太教的方法,細心照料盧太太不提。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加更!
☆、第二百一十七章
春花的命還是很硬的,過了三天,她的燒慢慢退了下去,她又極肯配合,不管是苦藥,還是丁老太太難喝的偏方,她都毫不推脫地喝下去。
安氏是個溫柔的人,她侍候盧太太特別盡心,每天親自幫她擦身,換衣,又變著花樣做好吃的飯菜,還給抽空給盧太太從裡到外做了幾件衣服。盧太太原來的衣服,沒有一件能穿了。
丁老太太則是個非常剛強的人,她指點安氏怎樣照顧春花,鼓勵春花堅強起來,還用了種種稀奇的方法幫她恢復身體。
就這樣,十多天過去了,春花雖然覺得腿上的傷還是很痛,但人卻沒什麼大礙,也能說出話來了。這天,丁老太太又來看她,說了一會兒話後,春花問:「老太太,我的那匹馬救過來了嗎?」
「馬身上中了二十多箭,當時就不行了!」丁老太太告訴盧太太,「溫副千戶不讓大家吃馬肉,派人打了個大棺材將馬埋了,留了墳頭,還說等盧太太好了,親自給流雲立個墓碑,也好留個念想。」
春花已經有預感了,昨天她問過安氏,安氏吱吱唔唔地不肯說,她就明白流雲恐怕也死了。「勇子、大牛、文副千戶,還有好多的人都死了!我的流雲也死了!」春花流不出淚,她心裡難受得緊,根本不能去想這些事情,「我本來不是這裡的人,無意中到了遼東鎮,就留在了這裡。遇到了盧千戶,我們過得很開心。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會有瓦刺人呢?為什麼會讓我身邊這麼多的人死去呢?」
丁老太太拍著盧太太的手說:「這世上的事啊,就是這樣的。每個人都像顆種子,天上刮來的風把它刮到了哪裡,就在哪裡生根發芽了。但不管是在哪,都會有狂風暴雨,也會有陽光雨露。」
「有的種子會長成名貴的花,也有的就是路邊的野草,還有長成了大樹。就是同樣名貴的花,也有被養在皇宮裡,也有開在山間沒人的地方。」
「而這些種子,有的能成為千年的不老松,有的生不過一季,還有的根本就沒有來得及生根發芽,這都是命啊!」
「人死了也好,馬死了也好,哭一陣子就行了,總不能為了沒了的,再把有的丟掉了。實在惦記,到了清明節,就去給他們上柱香,求上天保佑,讓他們來生,托生成一顆自己願意做的種子,長在自己喜歡的地方。」
「哭吧,盧太太,好好哭一場,」丁老太太說:「哭過了,也就不能老哭個沒完了。這次靖遠堡被瓦刺人攻打了,堡里還不知怎麼樣了呢。你得趕緊養好了,回頭有好多的事情要你做呢。」
春花收了淚,點頭稱是,她在溫千戶家裡又住了半個多月,身體養得差不多了。范娘子和魯大姐聽到了消息,帶著車子把她接回了定遼前衛。眼下想回靖遠堡是不可能的,那邊的軍情很緊急,隨時有遇到瓦刺人的可能。
可是回定遼前衛就安全多了,軍士們往來頻繁,與他們一路同行,還能打聽到些新消息。
其實在溫副千戶家裡,春花過得很舒服,安氏待她特別好,丁老太太是個睿智的老人,時常同她說些話,她也同堡城裡好幾個太太熟悉了,可是,哪裡也沒有自己的家好,靖遠堡回不去,定遼前衛也是她的家。
安氏想送她到定遼前衛,可話語中又有些遲疑,春花知道她在擔心什麼。聽說去年,溫千戶帶她回了家,溫太太總算接了她敬的茶,按這裡的規矩就算認可她做溫千戶妾室了。不過,溫太太對安氏很苛刻,讓她天天站規矩不說,還找藉口打了她幾回,最後,就因為這些,溫千戶又和溫太太又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