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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50:02 作者: 金波灩灩
「這……」裴太太面露難色。
春花有一絲瞭然,「裴太太,你只要教大家些普通的針線就行,如果有些家學的秘密,可以不說出來的。」
「不是,做針線靠的是手熟和悟性,倒沒什麼不能教的,至於學成什麼樣就在個人了。」裴太太低聲說:「我不敢對著大家說話。」
雖然在家裡接待自己很是大方,但春花也想起來裴太太很少出門,在外面很是靦腆,也不怎麼說話。
「這不要緊,到時候我陪著你。」春花很是高興,她又解決了一個問題,她對裴太太說:「我訂了一批布,給學生們做校服,過幾天就能送來,到時候你再開始教大家就行,不如我們就從裁衣開始學?」
「那可不行,」裴太太說:「還是先學些簡單的縫紉,以後再學裁衣。」
「怎麼學,裴太太安排就好了,」春花贊同地說:「到時候,設計校服還是要裴太太幫忙。」
春花又去了幾家,來上學的孩子又多了些。於是她又加了算數課,這門課先由她來教授,從最簡單的數字相加減到糧食的稱量、土地面積的計算,都是極為實用的。每次課後,也同樣選出五名成績優秀的孩子給予獎勵。
沒幾天,春花一直盼著的東西送到了,書本、筆墨、衣料還有一些用品。春花手中的錢早就用得差不多了,想買這些只有從肖鵬那裡提些銀子。於是春花給肖鵬寫了信,又委託他幫著買了東西,從京城運了過來,雖然長途跋涉,但要比在廣寧府買便宜多了。
隨車送來的還有三千兩銀子,春花交給了盧夢生。
百戶所里要花錢的地方非常多,而朝廷拔下來的銀子又太少,春花見盧夢生將一些明明可以今年建好的工程先放置了,就知道他的資金不足。
「哪裡來的這些銀子?」盧夢生白天在別人面前不能問她,到了晚上,就馬上把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他看了看箱子裡的匕首還在,又上前解開了春花的衣襟,看看她胸前掛的玉,怕春花是用這些東西換的銀子。
「我早就告訴你我很有錢的。」春花怕盧夢生不肯用她的銀子,就坐在他的懷裡,看著盧夢生本來是想查看那塊玉,然後又順著玉摸向了別處的手,將衣襟多解開兩個扣子,然後撒嬌地摟住了他的脖子。聽著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了,知道這時候的他最好說話,「你只管用,就不必再管了。」
果然盧夢生顧不上再問了,但這麼大的事,春花是不可能矇混過關的。但盧夢生再問她時,她已經很睏倦了,而且她見盧夢生已經同意收下銀子先用來建設百戶所,就放下心來,有些含糊地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在福記有股份,你要想知道,哪天我把帳本給你看。」
盧夢生想,帳本他還是不要看了吧,那畢竟是春花的嫁妝,想到他的寶寶可能把自己的私房都給了自己,就又叮囑春花說:「百戶所里的事情,我心裡有數,你不要再操心。」 心裡卻又下了決心,以後一定要把寶寶的嫁妝補回來。
送來的東西春花一一分配得當,每個孩子都有了自己的筆墨紙硯和課本,春花將胡湛叫到了家裡。
胡湛穿著一穿青布文士袍,手裡拿著一本春花剛剛發的嶄新《論語》,面色沉靜,舉止有矩,他對春花行了禮後就穩穩地站在了一旁。
在學校里,春花從來都是把他當大人看待的,因為他的身份是先生。可是到了家裡,春花就笑著招呼他坐在自己身邊,拿出點心來請他吃:「到我這裡就不要拘緊了,這是從京城帶來的點心,你嘗嘗。」
雖然認識了一段時間,但胡湛從來不像勇子那樣,對春花親親熱熱的,他從骨子裡就是文人的後代,總是有些客氣和疏離。就是聽了春花的話,拿起一塊點心來吃,動作也是沉穩和克制的。
吃了一塊點心,胡湛就不肯再吃第二塊了。
春花便笑著指著一個包袱說:「你是先生,我多給你買了一些書,還有一盒子湖筆,幾塊徽墨,幾刀好紙,你拿回去用吧。」
胡湛起身就跪了下去,春花手疾眼快地將他拉住了,見這孩子把頭埋在自己的膝上,並不抬頭,而肩膀一直在聳動,就知道他哭了,又不想別人知道。輕輕在他後背拍了拍說:「你只是個孩子,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春花對胡湛了解越多,就越覺得他太懂事了。每天一早,他要去打豬草,回家餵豬餵雞,做飯,然後來上課。下了課後,也要回家裡做各種的家務,他的母親身體不好,大部分的時候都臥病在床,他的哥哥每天要出去操練、做工,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分擔家事。
但就是這樣,胡湛對自己要求仍是極嚴,他每次上課前都會細心地準備,對學生們要求也很高,每一次考試都特別的認真。面且他每天還要寫三千個字,從不間斷,因為沒有足夠的墨和紙,他就用筆蘸水寫,一隻筆用不上多久,筆毛就被磨禿了。
有一次,春花發現他的胳膊腫了,就勸他每天少寫幾個字,可他卻搖頭不聽,在他身上背負著太多的責任和希望了,早就把小小的孩子壓得沒有了童年。
胡湛哭了一場,起來擦乾了眼淚,又恢復了沉靜的模樣,謝了百戶太太,又看了百戶的書,說要借幾本回家讀。
春花看著胡湛,暗暗嘆息了口氣,胡湛是一定要走上讀書出仕的路了,軍戶家的孩子只要不是正軍,也可以參加科舉,但沒有授業的老師,沒有學習的環境,沒有充足的家資,最關鍵的是,胡家的過去使胡湛的路很難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