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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50:02 作者: 金波灩灩
「小嬸,」溫副千戶一點也沒怕,他這聲小嬸拉得很長,「你只顧陪著他們,都不看看那些蠢婆娘給我做了些什麼破爛菜,我噁心得吃不進去。」
「吃不進去你就……」春花的滾字還沒說出來,池指揮僉事不知從哪裡出來,上前拉住溫副千戶,又對屋內的團團一揖,打斷了春花的話:「我這個兄弟剛剛吃了幾杯酒,有點喝多了,打擾了各位,恕罪恕罪!」
田掌柜認識溫副千戶和池指揮僉事,這時反應過來趕緊站起身還禮,「指揮僉事客氣了,這是廣寧府的塗三爺,當年就是他托小人將於娘子送到定遼前衛的,我們都是老熟人了。」
他這番話一下子就說明了大家的關係,又點出了池指揮使的官職,塗三爺等人聽了,馬上都站起來行禮請安,又與池指揮僉事寒喧。
春花也冷靜下來了,再怎麼樣,她也不應該同客人吵架。
田掌柜又給她下台階,「於娘子去看看溫副千戶那裡的飯菜有什麼不妥吧,我們都是熟人了,用不著拘禮節。」
塗三爺也笑著說:「是呢,於娘子趕緊去看看,回頭我還有點生意上的事要同你商量呢。」
春花深吸了一口氣,笑笑說:「那你們先喝著,我一會兒再回來。」
她跟著溫副千戶和池指揮僉事進了他們進餐的房間,春花氣勢洶洶地問:「溫副千戶,你說說,飯菜哪裡不妥?」
溫副千戶見春花氣沖沖地樣子,小心地把門掩上,馬上做出一副可憐相,他小聲說:「小嬸,要不是菜里有一個蟲子,我哪裡敢去找你。」
一旁的池指揮僉事坐在那裡一聲不吭,他在想是不是馬上找個藉口離開靖遠樓。剛剛他親眼看見溫副千戶聽說於娘子在陪著幾個客人吃飯喝酒後,沉著臉出去,一會工夫兒,再進來時,把一個蟲子放到了菜盤裡,然後就去找於娘子搗亂去了。
他只來得及阻止他們當眾衝突,可現在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說出來,溫副千戶丟了面子,不說,於娘子就要吃個暗虧。而且,一會兒溫副千戶和於娘子爭執起來,讓他作證明該怎麼辦?
想走,藉口也不難找,可池指揮僉事卻半天沒說出來,更是一步也沒動。他動了好奇之心,想看看這件事的最後結果會是什麼樣的。
想到這裡他看向了於娘子,這個小寡婦還沒出孝,總是青衣白裙,一點的花紋都沒有。頭髮整齊地挽起來,只簡單地插一隻銀簪,一張白皙的小圓臉,總是笑眯眯的,說不上有多美貌,但確實很耐看。
他第一次注意到於娘子還是上次溫副千戶送她銀簪的事呢,後來不知不覺每次到靖遠樓時就喜歡瞧一瞧她在做什麼。這個小娘子很會說話辦事,在飯店裡,總免不了要遇到些不那麼順心的人或事,可她都舉重若輕地一一處理了,每每讓人吃驚,而大部分的人會都很滿意。
眼下於娘子會怎麼辦呢?
池指揮僉使還沒想明白,就聽於娘子說:「這種三歲小孩玩的把戲你也拿出來用?」
「哪裡?小嬸,你快看看,這蟲子上面都是油。」溫副千戶拎起那隻蟲子,送到春花面前。
春花嫌惡地向後躲了躲,除了孩子以外,誰也不願意看到一隻死蟲子,她肯定地說:「這蟲子一定不是靖遠樓菜裡面的。」
「小嬸,那怎麼可能?」溫副千戶無辜地眨了眨他的那雙美目,我就是吃菜時一下子看到了蟲子。
「我們靖遠樓的後廚牆角處都撒了石灰,窗戶都糊了細紗,所有的用具每天都用開水煮燙,根本不可能出現蟲子,不信你同我進後廚看看。」
「小嬸,沒準是誰身上落了一隻蟲子,進了廚房後正好掉到了菜鍋里,然後就盛到了我的盤子裡。」
「我可以肯定,這蟲子不是靖遠樓菜里的。」春花定定地看著溫副千戶。
溫副千戶腦子一轉,笑著說:「小嬸,不如我們打個賭。你說我們賭什麼?要是我贏了,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春花忍著笑說:「好,但要是我贏了,你也一樣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池指揮僉事最怕的事情來了,溫副千戶對他說:「池指揮僉事剛剛看到了我吃菜時吃到蟲子了,對不對?」
池指揮僉事努力地想,他怎麼說才能兩面都不得罪呢?
沒想到於娘子說:「這種事情,池指揮僉事也未必清楚,我們不如問問最清楚的那個。」
池指揮僉事聽到於娘子這樣說,馬上應道:「是,是,是,我真的不大清楚。」
溫副千戶問:「誰最清楚啊?」明明他住菜里放一隻蟲子,除了池指揮僉事外,沒有人看見啊,而池指揮僉事這人肯定不會揭穿自己的。
「當然是這蟲子了!它有沒有被放在鍋里炒過,只有它知道了。」
「啊!」
「啊!」
池指揮僉事和溫副千戶都吃驚地發出了聲音。
「你用佩刀將蟲子切開,看看蟲子裡面熟沒熟,進沒進油鹽不就知道了?」春花笑眯眯地看著溫副千戶。
這明明就是一場鬧劇,只看溫副千戶進來後就將門關得嚴嚴的,怕外面的人聽到,就知道他只不過是想給自己找點茬罷了,這種小伎倆,哪裡能騙過闖過無數大風大浪的春花?
溫副千戶扔下了手裡那隻無辜的蟲子,笑著蹭到春花面前說:「小嬸,我實在生氣,你怎麼也不肯陪我一起吃飯喝酒,倒是和那什麼塗老頭,田老頭說得開心,你看看他們,個個都老成什麼樣子了,還有那兩個姓方的,胖得跟彌陀佛似的,虧你看他們不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