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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50:02 作者: 金波灩灩
春花還是無動於終,張氏又說:「小嬸,別看是妾室,但劉指揮僉事說他若是回京必要將你帶回去的。他家那可是侯府,富貴榮華!」
看著張氏激動得滿臉通紅,春花想,難道能告訴她自己剛從侯府逃了出來?
「我說了,要為夫君守孝三年。」春花淡淡的。
「還真要守?」張氏張大了嘴。
她一時間不知怎麼同春花說了,為夫君守孝自然是好,但已經守了一年多了,也就行了。在遼東鎮,也有一輩子守節的,但那可都是有錢的人家,普通人家的寡婦不嫁人,連飯都吃不上,能守上三個月就行了。
更關鍵的是,眼下的機會多麼的難得,「小嬸,雖說是妾室,可在定遼前衛指揮僉事的家裡,你就是最大的,跟正頭夫人也差不了多少。你看指揮使家的妾室,大家都稱她夫人呢。」
「孝沒滿時,我是不會想議親的。」春花再次聲明,大家怎麼就不信自己現在一點也不想成親呢?成親有什麼好,在侯府里曾經過的那段日子讓春花還心存恐懼。能夠逃了出來,就是面對瓦刺人,隨時可能送命那一刻春花也沒後悔。
張氏沉默了。
春花說什麼也沒去見那個媒婆,更不想聽什麼劉指揮僉事的事。自己對這個人一點印象也沒有,聽說他是在衛城的街道上見過自己一面,就打聽到了自己是魯千戶的親戚,自己前腳來了千戶所,他後腳就派來了媒婆。
寡婦改嫁,雖然可以聽憑自己,但娘家和婆家也是能說得上話的,有的地方,為了搶著收改嫁寡婦的聘禮,娘家和婆家還會打起來,這都是這個時代平民百姓家常見的事。所以劉指揮僉事直接找到了魯家是很正常,他一定是覺得自己年輕,又沒有娘家,肯定是婆家人為她做主。
聽說媒婆昨天晚上到了千戶所,今天一大早就帶著金帛之物到了魯家,春花恰好與她錯了過去。
做妾?春花真想呸地一下吐到那個什麼劉指揮僉事臉上,但同時她心裡也不乏擔心。
明朝高級武官確實大都由公侯伯爵們擔任,他們的長子繼承爵位,而小兒子們往往能根據長輩們的功勞封得官職,也就是與封妻並稱的蔭子。這樣人家的權勢很大,與各方面的關係也都是盤根錯節的,與魯千戶這樣出身貧家的官員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不用說,劉指揮僉事比魯千戶官職高,就是平級,劉指揮僉事的權勢也不是魯千戶這樣的人能抗衡的。那麼自己要怎麼辦?
晚上,春花讓人把魯千戶請來了。
魯千戶已經知道了春花的態度,他如同平時一樣恭敬地給春花行了禮,然後站在一旁說:「小嬸,不用為難,你是魯家人,想守孝就守著,我不會讓人為難你的。如果你想嫁,堂妹就交給我,我一定像對自己的親妹妹一樣看顧她。」
春花第一次覺得平時在她心目中有些好笑的魯千戶不再好笑了,他的形象高大起來,也明白為什麼衛城的人們提到他時都是一臉的佩服。她感激地說:「我想給夫君守滿三年孝。」
「明天,我就打發媒婆走。」魯千戶馬上表態,「過幾天送稅糧時,我會親自與劉指揮僉事說明情況的。」
春花從炕上下來,對魯千戶行了個禮,「謝謝魯千戶了!」
「小嬸,可不能這樣,你可是長輩!」魯千戶趕緊還上一禮,擺著手讓開了。
張氏在沒人的時候,對著春花念叨,「小嬸,你沒看劉指揮僉事送來的聘禮,四根金簪子、四個金手鐲、四個金耳環、四個金戒指,還有四十匹上好的綢緞,聽說他見到你就看上了,說你不像遼東鎮女子那樣粗俗。」
春花逗著留兒,並不搭話。
「不用說別的,就是那些金首飾,只要你答應了,就都是你的,將來給留兒做嫁妝也行啊。」張氏想到這裡,又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大女兒,「老大過些日子就成親,嫁妝里一件金器都沒有,將來在婆家肯定抬不起頭來。」
春花經也知道魯千戶的長女今年就要出嫁,現在正在家裡繡嫁衣,她要嫁的是定遼前衛孫千戶家的長子,春花也幾次聽張氏為她的婚妝發愁。
儘管是魯千戶的第一個孩子,魯千戶還是同這個大家庭里別的女子出嫁時一樣,只給了二十兩銀子置辦嫁妝,張氏加上了自己的一點私房,也只打了幾件銀飾,又買了些日常用品,想再多拿出來些,她也是出身貧家,什麼像樣的嫁妝也沒有。
春花見她自己轉移了話題,馬上就順著她說:「孫家聘千戶的女兒,也不是為了嫁妝,是看好魯家的門風。」
「雖然是這樣,但總有一起子小人,專門喜歡比著新嫁娘的嫁妝說話。」張氏嘆口氣說:「要是有一根像劉指揮僉事送來的金簪也行啊。」
只要提到劉指揮僉事,春花就又不吭聲了。
魯千戶送糧的第一天,春花準備跟著走了,張氏真心地挽留她再住幾天,因為送糧不可能一天完成,可以等過幾天再走。
可春花歸心似箭,回到衛城後,雖然會有很多的麻煩盯著自己,但也是她人生真正重新開始的起點,她怎麼能不急呢?
昨晚魯家人已經給春花擺酒送行,今天堂屋裡的早餐也比平時豐盛,,春花與大家一一做別。雖然春花並不贊同魯家的觀念,但她還是非常尊重他們,中國這些古老的東西在前世已經基本看不到了,雖然有些迂腐,但其間,自然也有質樸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