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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50:02 作者: 金波灩灩
    「其實,這些東西我都用不上了,所以才捐出來。」春花說:「要是能幫到別人,我也高興,贈人玫瑰,手留余香。」

    「贈人玫瑰,手留余香?說得真好。」慧靜師太想起自己這麼大的時候,根本就不懂這些道理,還是出家後很久,才懂得了這個道理,想到這裡,她認真地問:「五奶奶,你想不想跟我禮佛?。」

    像春花這樣出了夫家到莊子上養病的人,就同寡婦差不多,基本就會一輩子不出山莊了,頂多在祭祀時回去行個禮,所以楊家才讓春花捐出了所有的首飾,春花不用再盛妝打扮了。如今春花將自己的一些擺設也拿了出來,慧靜師太也是這樣理解的,哪個獨居的婦人屋子裡能擺這些華貴的東西?

    慧靜師太這樣問,春花怔了一下,她雖然信神佛,相信因果報應,不過她並沒有出家的想法,「我,我好像不適合禮佛。」

    「沒關係的,我只是聽你說出如此有道理的話,覺得你很有佛緣,」慧靜師太開通地笑著說:「你既然不想,說明紅塵緣還沒有盡,那就先留在紅塵里吧。」

    不過慧靜師太認為,春花還是出家的好,一個女子,從夫家出來,就是娘家有權勢,也不過是衣食無憂而已,不如長伴青燈古佛,還有個寄託。但這種事情,只能讓她自己慢慢想通。

    春花的思路與慧靜師太的想法完全不搭邊,她不但沒有心如死灰,而恰恰相反,她因為離開了侯府,覺得有了新的希望,心裡就如一把燃燒著的熊熊大火。聽了慧靜師太的話後,春花點點頭,她確實留戀這萬丈紅塵,就是如此清幽的山莊裡住時間長了,她都覺得太悶,正在想如何出去。

    春花也懂得楊家人、瓊花、慧靜師太對自己的想法,但自己是不可能就像山間無人能見的山花一樣默默地開放、凋零,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猶豫再三,春花還是問:「師太,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說吧。」慧靜師太含笑說。

    「如果您是我,會怎麼去做呢?」 春花把她和郭少懷的事情講給慧靜師太聽,儘量的客觀公正,就是在母親和瓊花面前,春花都沒說過這樣詳細。她從來沒有後悔自己的作為,但還是很想知道作為一個真正的古代大家閨秀,會怎麼對待郭少懷。

    慧靜師太感慨地說:「如果是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侯,我會撥劍殺人。」

    「啊?!」春花驚嘆。大家閨秀能這樣做嗎?她們不是都會忍下去,等著夫君回心轉意嗎?不過,春花還是得到了安慰,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忍的,那麼她這樣做也無可厚非了。

    「五奶奶不知道,我姓藍。」慧靜師太說。

    「姓藍?」春花疑惑地問。

    「五奶奶不知道藍玉?」慧靜師太看春花搖頭,便嘆息著說:「才過幾十年,年青人已經不知道藍玉了。」

    「藍玉是我的父親,跟著□□打天下,立下了大功,身居高位,後來他將元蒙人的朝廷徹底消滅,成了最有名望的武將。可沒多久,他被人污為謀反,誅了九族。那一次的謀反案,連累了幾萬人,殺頭的就有上萬人。其實我祖父根本沒有謀反,他只是性格急燥,不善與人來往,他這樣的性子終於害了他自己。」

    「我年輕時練過劍,也曾意氣風發,自視頗高。後來娘家出了這樣的事,雖說是罪不及出嫁女,但婆家依然容不下我了。平素對我優容的婆婆變了臉,情深意重的夫君逼我去死。我那時恨,恨不得殺光夫家的人。」

    「可是我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要顧及,最終我離開了夫家,到了這間尼庵。」慧靜師太看了看春花說:「你記得尼庵的東殿供著你外祖的牌位的事嗎?」

    春花點頭。

    「其實,那時候我的夫家並不想我活著出去,可我會些功夫,竟逃了出來,但還是被丈夫派出來的人追上,恰好你外祖父路過,夫家的不敢當著別人的面滅口,只好退了。後來,我就在你祖父的這間莊子旁的尼庵住了下來。」

    女兒出嫁了就算是夫家的人,罪不及出嫁女,就是這樣的意思。但慧靜師太的夫家還是想將她除掉,心真狠。春花打了個冷戰,心裡卻肯定,如果自己娘家有什麼問題,武成侯府同樣不會善待自己。

    慧靜師太好像知道春花在想什麼,她輕輕地說:「所以,不要對五爺還有什麼留戀。」她清冷的聲音讓春花渾身發抖。

    春節過去了,肖鵬擠出時間來到了山莊。他早就知道了春花的事,這事在京城差不多家喻戶曉了,就是他沒有專門去問也聽了不少。但年前,是布匹銷售最紅火的時候,他根本脫不出身來。

    不僅是因為肖鵬最關心的是生意上的事,而且他覺得,春花不管是離開侯府還是和離,都有著娘家的後台,並不會影響織布廠的事,何況他一個男子,也不好多問五奶奶的家事。

    因此他們一見面,幾句寒喧後,肖鵬就把織布廠的生產和銷售的情況一一說明,春花也很急切,她對織布廠同樣關心,但幫不上忙,對信息也知之甚少。

    京城自然是最富裕的地區,但中低端的布匹還是非常有市場,更何況春花把嫁妝銀子用來買米糧衣物布施,其中的布匹都是源於自家的織布廠,給織布廠帶來了一筆大生意。

    「過年,我只給織工放了三天假,其餘的時間,大家輪流上工,」肖鵬語氣平淡,但其中的自豪卻不知不覺地流露出來,「年前庫里根本沒有存貨。我們定的價合理,北邊來的客商都覺得滿意,他們要是到江南,同這裡價格一樣,還有運費,成本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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