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張敏撐著肚子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其實她現在反倒滑稽，畢竟肚子根本就沒有起來。

    張敏生氣的倒在床上，真是浪費她的感情，算了不去想了，想了讓自己更生氣而已。

    林小婉靜靜的吸吸鼻子穿好鞋子，張敏聽見關門聲，她冷笑著，真好。

    又離家出走是吧？

    離家出走成癮了，那就走吧，沒人去追。

    林小婉沒有想離家出走，自從那一次從母親那裡回來，她就明白了，除非她有確定的地方可以去，不然她不會輕易的離家出走的。「呦，這孩子，這大冷天的還在跑步呢，真勤快……」

    進樓的人看著在外面奔跑的孩子說了兩句，然後自己抖了抖身上的雪，不知道今天怎麼回事兒陰了一天的天總算是下了，還別說，雪花還挺大的。

    每一次哭，又笑著奔跑，一邊失去，一邊在尋找。

    當我朝著反方向走去，在樓梯的角落找勇氣。

    抖著肩膀哭泣，問自己在哪裡。

    天空洋洋灑灑的飄落著大雪花，細細看過去，這個城市如此的美好，地上像是鋪了一層潔白的地毯，樓下面圍著樓群在奔跑的女生，她在哭，她也在笑，眼淚從臉頰上滑下墜入雪裡瞬間變成了冰塊，晶瑩的像是一塊美麗的水晶。

    通往幸福的旅途，風吹呀吹，吹呀吹。

    022 站在命運的廣場中等待

    你知不知道，我多麼的渴望一個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們。

    ＊

    林方平買完東西跑回來的時候，他因為高興並沒有注意旁邊，林小婉就筆直的站在那裡，她像是一把劍，像是一根樹，看著父親側臉掛著不知名的笑容，她定定的，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那一個瞬間，她看著父親看著自己手裡的東西，然後滿足的上了樓，就那麼一個瞬間，快得像是自己的錯覺。

    她迷糊的想著，父親向著自己跑過來，然後把她抱在懷裡，舉過頭頂，想著母親跟在父親的身邊，為她整理著頭髮，然後一家三口幸福的站在天陽下，多麼幸福……

    可是現在，她只能站在這裡，作為一個過客，看著父親跑向另外的一個女人，一個她不能稱之為母親的女人，林小婉的臉上帶著莫名的哀傷，那種哀傷將天空映沉了，怎麼也遮不住她眼中濃濃的渴望。

    爸爸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很怕跌倒，不敢跌倒，一旦跌倒，可能永遠都不會站起來了。

    林小婉漫無目的的往外走，因為即使在樓下，她似乎都可以聽見家裡歡笑聲，那份歡笑里沒有她的位置。

    不知道怎麼走到了母親家巷子的轉角，終究還是有了留戀，有了奢望。

    在那裡靜靜的站著，天上飄著雪花，一瓣一瓣的落下，斜著落下來。

    有人說過的，如果是斜著降下的雪花，會讓人覺得不安的，她就像是站在命運的廣場中等待著，在命運的廣場的那個夜晚，看著爸爸媽媽都走散，一切都是一場夢境，醒了之後，就只剩下了無味兒而已。

    不久方梅和邢大偉抱著女兒回來了，邢大偉騎著自行車，因為下雪，他放慢了速度，方梅坐在後面，他們也沒有看到林小婉，方梅小心的從後面跳了下去，邢大偉對她說了什麼，她笑著答應著，邢大偉將車子推到樓下，然後鎖上。

    林小婉仿佛是睡著了，天空中僅剩的那點陽光全部縮在一個圈裡，然後全部打在那兩個人的身上，還有他們的孩子，他們的身上帶著金粉，影影綽綽的，滿身都瀰漫著兩個字，幸福。

    濃濃的幸福。

    林小婉沒有出聲，她只是靜靜的看著，靜靜的用嘴巴去感受留給她的苦澀。

    她漸漸長大，而她小時候的夢想一切都往後退，不會停留，長大以後，她只能奔跑，可是沒有人知道，她多害怕跌倒。

    每一次哭，又笑著奔跑，一邊失去，一邊又在尋找。

    林小婉笑著轉過身，讓身後的一幕流走，這次光全部罩在她的臉上，無一可避。

    她抬起手，看著自己的小手掌，這樣，這樣就很好了。

    回到家裡上樓的時候，手的關節有些脹，很脹，指節一根一根都開始發疼。

    林方平從房間裡出來，給張敏要倒水，有點意外的看著她，她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林方平心裡的火氣終於淡了，算了，她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爸，我會努力的……」

    在林方平準備進屋子的時候，林小婉聲音很是小聲的說了一句。

    聲音真的很小，她站在門口，站在那裡，低著頭，不肯抬頭，因為怕一抬頭就會哭。

    林方平一愣，像是沒有反應過來，她怎麼服軟了，不過算了。

    不是那樣出息的孩子，他就是在逼也沒用，就這樣了，他也懶得去生氣了。

    「行了，以後你願意怎麼學就怎麼學吧……」嘆口氣：「別逼自己了，你是個女孩兒，將來嫁個人還是容易的，你說說你怎麼就那麼笨呢？我面子都被你丟光了……」

    林方平帶上門，他現在不願意跟她生氣，犯不上，他要有兒子了。

    「小婉回來了？」

    裡面傳出來了張敏的聲音，柔柔淡淡的。

    「不用管她，她還能去哪裡，我兒子好不好？」

    「你怎麼知道是兒子呢，要是女兒怎麼辦？」

    「無論兒子女兒我都愛……」

    命運就像是一把飽含風霜的尖利的寶劍，它揮過來的時候，雖然林小婉避開了，可是劍風還是傷到她了，外面的陽光有一搭沒一搭的照she進來，一會兒亮，一會兒暗，像是人眼中的眼淚，幹了又掉，掉了在干，然後在掉。

    林小婉站在哪裡，每個指節都怪異的發涼，一雙手和外面天空飄下的雪花溫度無異，命運的味道，命運結成了一張網，將她牢牢的罩在裡面，可是她不會服氣，她永遠都不會服氣。

    回到房間裡，從書包里翻出書本，坐在椅子上，努力的看著，努力的讓自己吸收。

    ……

    十二點的時候，張敏出來上衛生間，看著林小婉的房間有燈光亮著，狐疑的進了屋子裡。

    「小婉這個時間怎麼還沒有睡？你過去看看……」

    林方平睡的正香，嘟噥了一句。

    「她困的時候自然就睡了，不用管她……」

    那個房間裡，林小婉拿著筆認真的寫著，算著，她要做給所有人看，她林小婉行。

    她林小婉不是笨蛋。

    她不是。

    －－－－－－題外話－－－－－－明天更新也會早點，姥姥和媽媽明天要回遼陽進行家族祭奠，太多的事情需要幫忙，哎，所以只能掛自動，留言什麼的，明天晚上回來回復（*^__^*）嘻嘻……

    023 長大了，我不怕跌倒

    越美好的事物，越害怕得到，因為美好只在得到前一秒。

    *

    隨著張敏肚子大了起來，林小婉和張敏的這種不和諧就達到了極點。

    她坐在椅子前，外面的月光朦朦朧朧的照she在床上，林小婉覺得自己的心一直突突的跳著，心口有些難受，她現在是完全的強迫式學習方法，她要證明給所有人看，她行。

    張敏上衛生間，才從裡面出來，就看見林小婉的房門開著，裡面只打著檯燈，一股幽暗的暈黃燈光照在她的腳下，你說張敏本來就沒有睡醒，被她這麼一弄，魂兒都要嚇飛了，她就跟一個鬼似的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張敏終於忍無可忍了。

    她覺得林小婉就是故意的，每天不睡覺折磨她，然後還來嚇唬她，主要是想讓她流產，這樣就沒有人跟她搶家產了。

    「你到底要幹嘛？林小婉……」

    張敏不顧自己的身份對著孩子吼著，同時一個耳光甩了出去，她因為力氣用的過大，肚子有點疼，扶著牆哭著。

    林方平聽見張敏的聲音一激靈，掀開被子跳下床沖了出來。

    「怎麼了？」

    他小心的看著張敏。

    張敏覺得自己就要被這個孩子逼瘋了，林小婉到底要幹什麼啊？

    「我實在受不了了，你要是讓你女兒留下來，那我就回娘家，我早晚非死在她手裡不可，她就是故意的，大半夜不睡覺出來嚇唬人……」

    張敏抓著林方平的衣服就開始哭。

    被打的那個人是林小婉，不是她張敏，可是哭的最慘的那個，仿佛被打的是她張敏。

    林小婉看著張敏，突然感覺鼻子裡有什麼流了出來，她用手去捂，一手的血，很多。

    不是紅色的而是奼紫嫣紅混合到一起，血流的很快，身邊都是腥氣，她自己用手捂著鼻子仰著頭儘量讓血不要在流出去，林小婉很堅強，這些血成功的讓那個一直在叫委屈和哭泣的女人終於閉嘴了。

    張敏看著那麼多的血，她有點害怕的往林方平的位置躲了躲。

    眼前一片黑色，暫時的什麼都看不見，可能是貧血吧，她如此想著。

    「爸爸，如果我去奶奶家生活，是不是會給我生活費和學費？」

    午夜她的聲音因為看書做題有些沙啞，可是卻那樣無比清晰的傳入林芳平和張敏的耳朵里。

    林小婉不停的換手去阻止鼻子流血，這個時候，林方平和張敏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著去拿東西給她止血，林方平被林小婉問的有些發懵，他本來是要發脾氣的，畢竟張敏身子現在不同，可是聽了女兒的話，他愣住了。

    林小婉笑笑，左面的臉勾芡著一個酒坑，她指甲fèng露出的一絲血紅泄露出一點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淡定，模糊若有若無，整個人像是被紅光所裹纏著。

    林小婉深知自己成績上不去的原因，就是因為她留在了一個不屬於她的家，既然她走，退讓開。

    張敏咬著唇，臉色變了變，推推林方平，她一直揪著的眉頭終於鬆了下來，那意思林方平怎麼還不答應呢？

    不是張敏壞，她這樣下去真會瘋的，她覺得林小婉所作的一切都是在演戲，演一場苦情戲，就等著別人發現她那樣苦，然後將一切捧到她的眼前，這個孩子簡直就不是一個小孩子，她有著比大人更加成熟更懂得算計的一顆心。

    就如此刻，她這樣說，要是她真去了她奶奶家，別人肯定都以為是她這個繼母容不下前妻的孩子，可是她不會上當，既然做了惡人就做到底，這個家林小婉不能留。

    林小婉進了廚房，擰開水龍頭，清洗著鼻子，然後又進了衛生間，拿著手紙去擦，擦了幾次血還有，一直有，她不斷的擦著，然後看著自己的父親和繼母，她願意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