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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34:50 作者: 簡思
    「我有個生了我的媽媽,她叫*,我有個養大我的媽媽,她叫明珠,叫明蘭,我的爸爸叫明珠,叫大姐。」

    張魯的眉頭不可擦覺地擰著,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冷。

    「明珠把你們教的真好,是非不分,眼中完全的沒有長輩,真是一群狼崽子。」

    明月與張魯對望。

    「這個世間最毒的仇恨就是我們成為了你的女兒。」明月的睫毛輕輕的眨著,心疼她的人從來都是她的兩個姐姐,學會了捨棄,學會了堅強,一年一年的長大,她認真的活著,認真的喘著氣,不是她心中的傷都徹底痊癒了,而是一次一次的她體會到相依為命這幾個字,心中密密麻麻的傷痛被她一次一次的修正成了勇氣,成了活下來的勇氣。

    那麼悲慘的過去她都承受了過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她懼怕的?

    不是你,我的父親,更加不是那些惡勢力。

    「好,真好。」張魯慢半拍的站起,他看著明月,久久不語,沒有馬上離去,過了十幾分鐘也許是更長,他緩緩邁著步子走了出去。

    明月今天的心情不怎麼地,有些陰天。

    奶奶明顯也是如此,午飯沒有吃,晚飯也沒打算吃,感覺不到餓。「奶奶,你要過大壽了呀。」明月問自己奶奶。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不知道奶奶的生日,也不知道奶奶具體多少歲了,以前走的不近,她也不知道媽媽如果活著今年該多少歲了,她知道明蘭多大,知道明蘭的生日,知道明蘭來例假的日子,也知道明珠的生日,知道陰曆陽曆,明珠的血型,明珠的星座。

    奶奶冷哼:「過什麼大壽,盼著自己早點死嗎?」「生日嘛,總是要過的,熱熱鬧鬧的過,全家人都在一起。」

    「全家人?想要熱鬧你就滾出去,不要賴在我的家裡煩我。」

    說著說著老太太就火大了,正好找到了藉口,門板啪的一聲就摔上了,有了理由晚飯可以不吃了,被不孝的孫女給氣的。初一。張魯來過的第二天,明月買了飛往杭州的機票,一大早的拎著行李就趕飛機去了。

    奶奶其實早就醒了,她這把年紀覺很少的,三四點起就只能看著門等著天亮了,她聽見明月折騰的聲音。

    走了好。明月悄悄帶上門,她怕吵醒裡面的人,出了大門拿著手機播出去一個號碼。

    「對的,七點請你到家裡來,幫我照顧我奶奶幾天,我要出門。」

    明月交代好請的保姆她就拎著箱子離開了,別人叫她藝術家,她二姐說她就是腦子抽,睡個覺吃個飯也許想到什麼了,就莫名的消失了,等回來的時候,混的和鬼一樣,她身上好不容易養出來的那點肉又都沒了,她姑且把二姐的形容當做嫉妒。

    保姆推門進來的時候,老狗沖了出來,對著她叫,她捂著心口,嚇了自己一跳。

    「你誰?」老太太冷冰冰的問出口。

    「我是明月請的保姆……」保姆說著,明月請了她來照顧老太太幾天,過幾天她回來自己就走。

    回來?

    不是走了嗎?

    「誰讓她回來了,回來也不給她開門,死賴在我家……」話是這樣說,眼中的情緒明擺著就是柔緩了嘛。

    保姆不管這些,她脾氣很好,人長得白白胖胖的,老太太不讓她幹活,她就說她一天收明月兩百塊錢的,如果不幹活也行,那她就干拿工資好了。

    「我沒吃飯呢。」

    保姆笑。

    「您有個這麼好的孫女,她是做什麼的,工作應該挺好的吧。」保姆和老太太聊著天。

    看樣子不像是差錢的人,可樣貌太年輕了,就是個小孩兒,父母有錢嗎?

    「她是畫畫的。」

    奶奶過了很久說了起來,老狗趴在她的腳邊。

    「是畫家啊,難怪呢,看起來氣質就和一般人不一樣……」

    明月的個性和小時候多少有些變化,但是你說變化大,那也說不上,不過她瘋起來的時候,她是真瘋。

    下著大雪的天氣,她要泛舟,船家說這樣的天氣很冷,湖面上倒是沒有什麼風,不過一片白茫茫的,有什麼好看的?還要待在船上幾天,他覺得自己碰到瘋子了。

    「我給你三千。」

    「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兒。」

    「五千。」明月說。

    船家:……

    「一萬。」

    船家有點心動,但晚上也睡在船上,他會冷的,會凍死的。

    「兩萬……」

    「成交。」

    船家回家拿了被子穿了很厚的大衣,拎了很多吃的,和很多的熱水,遇上瘋子了,還是個有錢的瘋子。

    船家的老婆就說,不能為了賺錢不要命,這人就是個神經病。

    「那也是個有錢的神經病。」

    不賺白不賺。

    有錢不賺是傻蛋。

    小女生看起來年紀那么小,這是遇到什麼挫折了,自己跑出來找刺激?

    你說自己一個男的,她也不怕,不過也對,估計看著他年紀大。

    「姑娘,你這穿的有點少……」

    明月覺得心熱,特別的熱,她現在不能多穿,她只是穿了一件薄薄的羽絨服。

    明月要求船家不要開口講話,不要和她講一句話,船家閉上嘴,就說這姑娘看著神神叨叨的,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明月坐在床艙里,這船簡陋的很,天上飄著雪花,她就穿那麼一點,拿著畫板和筆,哭。

    眼淚嘩嘩的,手裡的筆不停,船家現在真有點想跳湖的想法,這是幹什麼呢?

    畫畫的?

    他也算是見識了,都說藝術家腦子和一般人不一樣,精和傻之間就隔著一條線,那誰分得清你是精還是傻?

    哭,不知道哭了多久,臉都哭幹了,他吃了飯,喝著熱水,想著年輕人肯定挨不住的,不到晚上就會提議回去了,到時候回家泡個熱水澡,老幸福了。

    結果……

    船家覺得自己都要凍成人幹了,帶了多少的衣服外面也冷啊,都要被凍石心了,那姑娘中間有一段時間發神經的將羽絨服都給脫了,她一脫衣服他就清醒了,第一怕遇上訛詐的事情,第二怕她想不開。

    好不容易不哭了,開始笑。

    待在船上兩天,明月只是喝水,她不吃東西,不睡覺,手凍的又紅又犟。

    從船上下來,直接就進醫院了,不進醫院才怪呢。

    船家找著她身上能聯繫到的人,電話打過去。

    明蘭得到的消息就是,她妹妹發神經進醫院了,差點就燒成肺炎了。

    怎麼跑杭州去了?

    船家才無辜呢,以為自己這錢是打水漂了,明蘭問明白了就讓他走了,該給的錢她也沒往回要。

    明月這身體啊……

    原本就又瘦又不好,自己還不愛惜,說是有靈感就玩命,那種時候她熱血沸騰了,感覺不到冷,感覺不到餓,感覺不到茫然,明蘭體會不到,她就是覺得老三的腦子有點不好,可這個腦子不好的運氣還算是不錯吧。

    明蘭熬夜下來的,上一部接的戲,拍的很辛苦,完了等後期的時候,都給剪了,人家不差給她的這點錢。

    坐在椅子上,拉著明月的手,頭一下一下的點著。

    在國外的那幾年的時候,明蘭和明月就是這樣過來的,明蘭生病的次數不多,倒是明月總是病各種病,生病了一開始她不安穩,明蘭就只能拉著她的手,漸漸的養成習慣了,不拉還不行了。

    明蘭身上穿著薄薄的毛衣,醫院的溫度有些高,她的頭髮亂糟糟的,眼眶下方的黑眼圈很重,明月打了針睡了一覺,身體也暖了過來,人也清醒過來了。

    「我渴了姐……」

    明蘭被她給喊醒了,忙起身去倒水,坐到床上餵著明月喝,讓她靠著自己。

    「有本事啊,玩浪漫呢?這個天兒你跑到湖面上去,撐著一把傘,你覺得自己老牛逼了是不是?」

    明蘭一句跟著一句不停的訓著明月。

    明月的嘴唇一點顏色都沒有,她看著二姐呵呵的笑著,她抱著明蘭,自己笑著,不知道為什麼那麼開心。

    「你少來這套,以為抱我,我就不說你了,你多大了?你哪天自己把自己給玩死了,我都不意外,你別畫了,聽見沒有?」

    「姐,奶奶的生日在初一……」

    「她過生日和我有什麼關係?」明蘭記恨自己奶奶。她奶奶不是真的就想幫她們,是老大拿著刀子去逼的,老大也是個SB。

    「大姐覺得欠了奶奶的,我要替她償還,我自己也覺得欠了奶奶的。」

    「那是她活該,她生出來一個禽獸不如的兒子,害我們還有個禽獸不如的爹呢。」

    明月說自己身體現在這樣,她是準備不成了,所有的東西都要靠明蘭去準備,明蘭嘴上說著不管,還是準備上了,等明月好了一些,就帶著她回了上中。

    老宅很熱鬧,掛起來了燈籠,處處紅紅火火的樣子。這個家早就和原來不同了。

    最先感受到不同的自然是鄰居,之前給人還是一個蒼涼的老房子,現在怎麼搞的有點像是有權勢的府邸了?

    老太太帶著老狗坐在院子中央,看著那兩個丫頭忙來忙去,指揮著別人幹活,家裡家外都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的,買了年貨,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愛吃魚,買了一堆的魚,現在的魚價格多不靠譜,不過就是圖個吉利而已,那些迷信她一個老人家都不信,反倒是這兩個小的信的緊。

    吃年夜飯的時候,明蘭出其不意的扔給老太太一個特別大的紅包,可能是特製的吧,不然沒見過這種尺寸的,裡面裝了不少的錢。

    老太太不冷不熱的,明蘭也是相同的表情,只有明月最開心。

    緊接著大年初一又是奶奶的生日,家裡張燈結彩的,做出來多的一份送給住在附近的鄰居,人人有份,沾沾喜氣,接到的人家都說著恭喜的話,現在住在這裡的,都是條件不好的,條件不好突然接受到挺豐盛的菜,覺得好奇怪,聽說是孫女為奶奶過生日,覺得現在的年輕人,能有這樣的特別少,可真是好。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奶奶在房間裡,老狗睡的四仰八叉的,她的手蹭著臉,那雙滿是皺紋的手,好像橘子皮一樣。

    時間匆匆,她大年初一的生日,因為緊挨著三十夜,她有多少年都沒有過過生日了,自己不去重視,後來也沒有人重視了,張魯和姚可珍倒是沒斷了給她的錢,每年過年之前都會給一筆,不管她要不要,但是年初一似乎是個很容易被忽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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