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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34:01 作者: 是今
    「住口。」耶律彥怒道:「你竟然有如此齷齪的想法。」

    喬雪漪笑了起來,笑得淒涼而可笑。「我真是沒想到,你會這樣想我。」她目光散亂而痛苦,恨恨地看著玉娉婷:「我真是瞎了眼,助你當了這皇后。你這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小人。」

    「你又何曾是什麼好人?」

    「不錯,許威死後,我不再做個好人,蠱惑昏君,干涉朝政。但我,從未害人性命。」喬雪漪淚滿雙目,緩緩道:「你真是個愚蠢又歹毒的女人,可惜,你卻是玉家的女兒。」

    她掉轉頭看著耶律彥:「皇上,念在我曾幫過你的份上,求皇上給玉家,喬家留一份薄面。」

    玉娉婷沒想到此刻喬雪漪竟然會幫著自己說話,立刻便哀哀哭起來:「皇上,臣妾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饒恕臣妾一時糊塗。」

    耶律彥默立在兩人中間,眸色沉沉,像是已經接納喬雪漪的懇請。

    慕容雪看到這裡,傷心失望到了極致,她含淚道:「難道喬家的顏面,玉家的顏面,比人的性命還貴重麼?公主何辜?趙真娘何辜?活生生兩條人命,居然當做沒事一樣,讓罪人逍遙法外,只為了顧全喬玉兩家的顏面。王法何在?公正何在?」

    耶律彥回眸看著她,欲言又止。

    玉娉婷氣道:「住口,你這賤人有何資格來說我。」

    慕容雪冷冷道:「不錯,我身份比你低賤,但我心地比你高貴千百倍。你白白長了一副人身子,卻心如蛇蠍。我真是不屑於和你這樣的惡毒之人,共處這骯髒之地。」說罷,她打開房門,疾步而去。

    玉娉婷氣得險些昏過去。

    耶律彥看著那一抹俏麗的身影消失在宮牆一角,心裡無比沉重。世人都到作為君王便可以為所欲為,其實處處都是束縛壁壘,稍有不慎,便會遺恨終生。

    慕容雪一路急行回到懿德宮,對耶律彥已經失望到了極致,心裡充滿了傷疼和憤怒。所謂的公正嚴明,都屈從與權勢之下,怪不得世人都拼了性命也要爭權奪利。

    她立在窗下,看著漸漸西沉的夕陽,沉聲道:「丁香,有酒嗎?」這宮城,壓抑的讓人無法呼吸,她真想一醉方休。

    佩蘭對丁香暗暗擺了擺手,丁香點點頭,過了會兒,手中托著一塊映著暗花的綾羅走過來。

    「小姐,喝酒傷身,不如撕布吧。」

    慕容雪看著丁香手中的暗花綾羅,黯然一笑,曾經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撕布,可是後來怕他怪自己奢侈浪費,便改了這個毛病。如今,她再也不怕惹他不喜歡。他現在富有天下,許多東西都不放在眼裡了,連人命都不屑一顧,又何況這點布呢。

    佳音侍立在外殿,聽著裡面傳來嘶嘶的聲音,像是清冷的風聲,在暗夜裡一點一點地侵蝕人心。

    翌日是先帝駕崩百日之期,由鴻恩寺的高僧來宮裡做最後一場法事,至此,先帝的喪事算是徹底結束,而他的嬪妃們也就隨著鴻恩寺的僧人一道離開皇宮,從此便在鴻恩寺里度過餘生。

    當日下午,八十多位先帝的嬪妃從靜心宮裡遷出,帶著簡單的包袱,坐上馬車離開了宮城。這裡面有慕容雪認識的同鄉秦明月,還有當初和她一路同行進京的其他秀女,嚶嚶低泣聲此起彼伏,怨江的水,又將添進無數新人的眼淚。

    若是以前,慕容雪一定去求耶律彥,讓他放了這些女子回家,可是現在,她不會再去求他了。經歷了許澤和趙真娘之事,她已經看得無比透徹,他的心比鐵石還要冷硬。

    耶律彥隆重安葬了文昌公主,對外只說是因病亡故。先帝的幾位子女都在幼年夭折,文昌公主的故去也未能引起眾人的猜疑。慕容雪心裡失望之極,他果然是按下了此事,任由趙真娘母女就這樣冤死。

    這後宮,真是後怕。每個人進來之後都變了,包括他。

    慕容雪養病不出懿德宮,耶律彥也沒有過來探望,卻在翌日派秦樹送了一匹上好的絹布。

    丁香暗暗想,看來皇帝雖然不來,卻對這懿德宮裡的情況知道的一清二楚。這分明是送來給慕容雪撕的。

    慕容雪將養了幾日,身體漸好,這日天氣晴好煦暖,便出了寢宮,坐在迴廊的美人靠上透透氣。春意漸濃,後殿宮牆的牆角下幾叢薔薇開了花,風裡終於有了春日的氣息。她看著那薔薇,不由走了神,御花園裡也有一面薔薇花牆,她還記得自己曾經從花牆裡跳出去抱住了路過的耶律彥,讓他救自己出宮。當時,他又急又氣又無奈的表情,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可惜,耶律彥再也不是那個熱心善良的昭陽王爺,他現在冷酷無情,偏袒徇私。

    為什麼還要想著他,不是決定從此心如止水,把他從心裡連根拔起麼。

    她回眸對佳音道:「把那絹布拿來。」

    佳音立刻將秦樹新送來的絹布捧了出來。

    每當慕容雪想起他的時候,就痛快淋漓地發泄一場,手指下仿佛撕的不是絹布,而是和他之間的回憶和感情,她只想就這樣將兩人之間的過去撕成碎片,隨風化去,再無關聯。

    佳音終於習以為常,初時覺得浪費,後來見丁香將碎布打發人送到針線司去納鞋底子,便又覺得看慕容雪撕布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美事,不光她的動作好看,那布匹撕裂的聲音也極其動聽。

    「小姐,小姐,」丁香神色惶惶地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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